40.第40章

收工後, 夏江月秉持不給個合理解釋就不要和他呆在一個房間的姿態,與陸深兩人並排沉默地坐在沙發上,兩人均是雙手環抱, 雙腿交疊, 儼然兩尊沒有感情的佛像。

姜冰阮晨等無關人等早就乖乖地退了出去, 避免無辜殃及!

“解釋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

——呵, 這男人真是臉皮夠可以的。

這語氣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往後拍吻戲還都得他來做吻替?這就是她同意, 劇組能同意嗎?到時候圈裡還有人找她演戲嗎?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妨礙我工作!”

夏江月側過頭,情緒處於抓狂的邊緣。

和別人拍吻戲,還反過來以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來反問他, 還有閒心情瞎操心,陸深內心暗暗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太驕縱她了。

“妨礙?拍攝現場一切順利, 哪裡妨礙?”

陸深慢條斯理地解着袖口, 鬆了鬆領結, 一派閒適雲清的做派。

夏江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陸深的對手,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 就沒有做不成的。她現在發脾氣一點用都沒有,反而還會迎來他更加強有力的限制。

夏江月暗暗使勁掐着自己大臂內側,收起瀕臨抓狂的情緒,沒過五秒,她發覺自己淚腺正在起作用, 開始哭噎噎地抽泣。

“陸總, 您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飢, 你知不知道我當個女一號有……多不容易, 再說了現在圈子裡競爭如此激烈, 你這樣很容易讓圈內人知道我夏江月演戲不敬業,到時候誰還找我拍戲啊!”

說到這夏江月, 已經整個人都鬆懈下來,繼續聲淚俱下地講述。

“況且,現在觀衆眼力勁兒不知道有多好,連道具擺錯都能挑出來,更何況是這種替身,又不是武打戲,這種戲份你能不能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放在心上行不行?”

明明知道她是在演戲,但陸深眉毛還是不由得低垂。

“再說了,泰臣的員工的工作要是由別人代替完成的,你還留他在公司嗎?各行各業都是這個道理啊,您能不能就不要那麼計較了……”

夏江月溼紅着眼眶,一副楚楚可憐地望着陸深,見他只是略微蹙眉遲疑,爲了加深自己的真情實感,夏江月人已經靠在陸深的胳膊上蹭着。

“泰臣的員工不用拍吻戲……”

陸深轉身將埋在自己胳膊下的人臉撐起來,迎面卻看到一個眼睫上掛着淚水的女人。

他煩躁地嘆了一口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當初不讓她去演戲不就行了,哪來的這麼多事?

見他還沒鬆口,夏江月立馬跪坐在沙發上,拉着他的手,又開始抽抽噎噎地哭訴着,“陸總,不拍吻戲,但能不加班嗎?你覺得我拍吻戲是影響了我們的感情,但是那些整天在辦公室大樓里加班加到凌晨的人,不也影響了他們的感情生活嗎?那他們也沒有說……”

“你這小嘴還挺能說,吻戲可以,但往後你接的戲我都要知道。”

陸深瞧這張嘴簡直能說出花來,哪裡像是一幅受了委屈的模樣,這演技有待提升……

“行!給你看!”

夏江月在他襯衣上擦了擦眼淚,靠在他身上,用力的回答。

按照國際慣例,這晚上陸深又將她折騰得死去活來,因着之前發過的誓,夏江月半點反抗的念頭都不敢有。

所幸,陸深最後還有點人性,她中途抽抽噎噎地說了句,明早要早起,他才草草結束。

只不過,自那以後兩人關於吻戲這個問題一直在糾結,陸深雖然面上答應,但是每次夏江月有吻戲他都會親臨現場觀摩,大有一股“捉姦”現場的氣場。

這不僅讓夏江月有些尷尬,就連對手戲演員也不敢造次,導演更是不敢多拍,只好在走戲時多讓演員走幾遍。

夏江月軟的硬的都給他好說歹說,從拍攝手法到演員的職業素養,只差沒有讓他跟着自己會一樣演藝學院再上一邊專業課了。

陸深秉持面上“朕已閱”、“朕已知曉”的漫不經心姿態,但卻依舊會準時出現在現場。

還好,《明月傳》裡面真正十分親密的戲份不太多,估計這也是當初他讓自己接的原因。

就這樣忙忙碌碌地過了兩個多月,除夕夜當天夏江月仍是在拍戲,陸深白天忙完工作便徑直就往劇組趕。

因爲拍攝情況緊張,原本兩天的假期只有大年三十一天,陸深到的時候,夏江月剛好收工。

像往常一樣,陸深正負手在寒風中等着她,夏江月纔出酒店大堂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立馬像只雛鳥般朝他的方向奔過去。

陸深的懷抱是暖的,她雙手從黑色的大衣裡面穿進去,指尖的涼意漸漸回暖,“陸總,又要勞您大駕!”

“以後不要接冬天還要拍的戲!過年都不安生!”

陸深緊緊環住她,脣間在她發間摩挲。

夏江月從他懷中抽身看他,笑道:“陸總,您如今可真是太挑剔了!我賺點錢不容易,您就不要計較那麼多啦!今晚上我陪你可好?”

說完,她便踮腳去觸碰他的脣,他好像是自帶火爐,寒風中立了許久,脣依然是暖的。

一觸即鬆開他,陸深還沒被這溫柔清香所滿足到,就見她笑意盈盈地看他繼續道:“今晚一切都聽您的!”

陸深邪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這丫頭片子如今道行和他不相上下,哄人的功夫有一套,便故意抵住她的額,“你這身板,受得住嗎?”

“爲了您,可以受得住!”

夏江月繼續笑着看他。

“那我就卻之不恭!”

陸深很滿意她今天的自覺和主動。

等上了車,夏江月才發現自己只能坐高鐵,而陸深如果跟自己一起的話,肯定會引起騷動,而且高鐵似乎和他的形象不匹配。

“陸深,咱們家裡見吧!我高鐵,你飛機!”

夏江月攬過他的手臂,靠在後椅背上,淡淡地道。

“不用,陪你去高鐵。”

“不行,高鐵上很吵,你可是我們家的頂樑柱,要是沒休息好倒下了,我可不想年紀輕輕成寡婦。”

夏江月立馬拒絕。

陸深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放心,不讓你守寡的!”

夏江月切了他一聲,而後鄭重地對司機大叔說了句:“還是去機場吧!”

前面的司機遲疑了一秒,沒有聽到另外的聲音,便直接調轉了車頭前往機場的方向。

陸深不太明白地看着她,一臉不可思議,“你想幹什麼?”

“我想好了,飛機這事我始終要跨過去,不然你看你往後去意大利這種地方出差個十天半個月,或者更久,我總不能在家裡守着你吧!”

夏江月從他身上起來,認真地看着他又繼續道:“我之前其實找過心裡醫生看過,醫生也給我做了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我想試試,或許會有效果,我可不想你在外面看金髮碧眼的美女時,我還只能隔海相望,與飛機做強烈的心裡戰術。”

陸深眼簾微垂,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雙漆黑的瞳孔中有她看不清的意味。

夏江月一瞬間沒想明白他爲何看起來不滿意?難道真是自己阻止他看美女?不過以她的瞭解,絕對不應該是這個問題?陸深絕對不能按照常人的思路去理解。

陸深見她以同樣的姿態望着自己,只好鬆了鬆眉睫,伸手與她五指相扣,放在脣邊溫柔地吻了吻,暗啞又無力地聲音響起,“什麼時候看的醫生?”

“上次你說你要去意大利出差,我就想起這檔子事來。”

夏江月被他的舉動弄到有些懵,但是看得出來他好像有點自責。

“對不起……”

陸深將她整個人給攬了過來,埋在她的頸肩,不斷輸出輕緩的氣息,聲音很輕,很靜地在她耳邊響起。

夏江月不知道他這是道的哪門子歉,鬆開安全帶,雙手攬過他道:“我……沒事,就是一個小小的治療,你……別這樣!”

陸深很是鄭重地擡頭,貼着她的脣道:“嫁給我,我希望你能放心地將自己交給我!”

夏江月“嗯”了一聲,眼眶好像有點溼潤,但隨即被人給吻住。

車外,凜凜寒風,車內,春意盎然。

等到達機場,夏江月就被陸深用領結矇住了眼睛,遮擋了視線,陸深緊緊地牽住她,不斷在她耳邊不斷提醒道:“別害怕,一切都有我在!”

“等下你就當在我懷裡睡了個覺,醒來就沒事!”

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情,夏江月聽到這聲音瞬間也安心了不少,她雙手緊緊抓住陸深,生怕被人給遺忘。

陸深不斷給她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說今年既然她沒有假期,他過幾天便會搬去劇組陪她,還說陸爸陸媽他們已經做好了飯菜等她回去,明天再陪她去夏家……

一些生活瑣事,夏江月聽他說着自己的安排,自己也還搭上了一兩句話,擔心爸媽和爺爺奶奶會怪她,陸深都幫她說明了情況,他們會諒解的。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夏江月腦中也漸漸弱化了害怕坐飛機的事實,跟着陸深放心大膽地向前走。

突然,她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已經被他給抱了起來,她立馬有些慌亂,緊緊地攀住陸深的脖頸。

“別怕,只管牢牢地抓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