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大病初癒。劫後餘生。痕汐覺得自己已經好多了,因爲受的傷不是很嚴重,但是對於這一次的事故,痕汐的心理問題遠遠大於生理問題。
痕汐坐在自己的牀上,抱着豬豬,一手支頤,發着呆。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來!門沒有關上!”痕汐有氣無力的喊,連門都不想開。
“我想找你聊天。”安宸放直截了當的用德文說。
“誒?”痕汐還沒有反應過來,安宸放已經自己找位置坐了下來。
“我會叫傑西送飲料過來的。”安宸放目不轉睛的凝望着痕汐,痕汐以發呆的姿態望着安宸放,他找自己聊天?還真是新穎,兩人之間很少有那樣安靜說話的畫面。
“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安宸放先問痕汐,痕汐倒是有些迷糊了。
“是你要和我聊天的,應該是你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吧?”痕汐迷惑的眼神對上安宸放的深邃。
“關於葉橙初的事情,你可以不說,除非你想說。”安宸放開門見山的說,痕汐終於知道了安宸放的目的,葉橙初就像是一個結打在了痕汐的胸口,如果不解開,接下來的一趟法國之旅也沒有意義。
但是安宸放的話倒是讓痕汐情不自禁的笑出來,“你以爲是在演法證先鋒呢。”
“什麼?”很明顯,痕汐又說了對於安宸放來說是火星文的話。
“你可以不說,除非你想說,但是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爲呈堂證供。”痕汐像模像樣的學着電視劇裡臺詞橋段。
安宸放似乎是聽懂了些什麼,但是沒有很明白,只好瞪着痕汐。正好傑西敲門送牛奶和咖啡進來,調劑了一下氣氛。
“好吧,好吧,我認真一點。”痕汐收起欠揍的笑容。
“關於這個,我不知道從何說起,真的有很多話悶在心裡。”痕汐坦誠的說,其實在這個腦子裡一團糟的時刻,是需要一個人來幫忙整理情緒。
“我希望,你想訴說的那個人,是我。”安宸放勢必要除掉橫亙在兩人之間的葉橙初。
“我覺得是我害了晴晏和橙初,”痕汐低着頭深思了幾秒鐘,擡起頭說道,眼眸裡閃動着傷情,嘴角牽扯着認真,“她們兩變成這樣,我有間接的責任”。
“我知道你一定又會說我多管閒事。”痕汐悶聲悶氣的說,看安宸放沒有反應便接着往下說。
“他們都說我們的情路順風順水,其實
也是一波三折吶。”痕汐不住的感嘆。
“嗯哼。”安宸放倒是覺得這些都無所謂,“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彼此的信仰。”
“都怪你太迷人,我的情敵千千萬萬。”痕汐和安宸放說着說着漸漸卸下了防備,慢慢的放輕鬆,恢復了以前嘻嘻哈哈的那種面貌。
“別人的一廂情願,自己沒有必要盛情難卻。”安宸放言辭犀利,一句話就撇清了自己和這兩人的關係,痕汐以爲,追根究底,還不都是安宸放惹的禍,天生就是個狂蜂浪蝶的命!卻有着專寵唯一的心。
“橙初變得比晴晏還厲害一千一萬倍呢,我都懷疑我是不是和她交過朋友,不過也怪我們這一羣姐妹,老是忽略她。”痕不理會安宸放的“置身事外”,想起葉橙初心狠手辣要自己性命的樣子就心驚肉跳,一場壞的愛情摧毀一個人。
痕汐帶着自我調侃的腔調接着說,“幸好你趕來的早,不然我就一命嗚呼啦,你的未婚妻就這麼沒啦,只能說,人真的都不是表面的那麼單純。”痕汐說得非常歡快,還喝了一口牛奶,彷彿最近幾天往鬼門關跑的不是自己。
“這個世界很複雜,你要多依賴我一點,這句話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吧。”安宸放說。
“哎,不過,你怎麼那麼快就找過來?”痕汐也不過是逛了一圈的功夫,大海撈針的找人怎麼會那麼快?難道是心理感應還是什麼新出現的高科技?難道是安宸放給自己設置了衛星定位?痕汐的腦子裡冒出一些很玄的東西來。
她很期待安宸放的答案,還非常不安分地抱着豬豬跑下牀,小跑到安宸放做的沙發前,一屁股往地上一坐,舒舒服服在高級毛毯上安身,興沖沖的看着安宸放。
“我在書房和池溦泫通電話,叫傑西看着你,你以爲殺人是玩玩的事情嗎,你就能趁機跑出去,你功力也不錯嘛!”安宸放不回答,只是藉機責怪着痕汐的任性。
“哎呦,是我不好,可是我的問題不是這個。”痕汐討饒賣乖的樣子令人啼笑皆非。
“那時候池溦泫打電話告訴我找到了幕後人,就是你們學校的女學生,葉橙初,池溦泫一說那個女生跳過樓的事情我就知道了。”安宸放面不改色的說,誰料到從書房出來的時候痕汐已經一溜煙的跑掉了呢!
最後要不是私家偵探查出來葉橙初的位置,後果就是凶多吉少。
“警局傳來消息說,經過醫生的鑑定,她腦子已
經有問題了。”安宸放接着說。
“呃——”痕汐想說,真是可怕啊,難道是因爲葉橙初長期的自我封閉?還有,嫉妒——最偉大的誇張者,還有那可怕的幻想崇拜。“怪不得她說話那麼偏激,對我們的成見好深,簡直整個人都扭曲了。”痕汐嘆了一口氣,人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她還開車撞了晴晏,她說,本來想撞的人,是我。”痕汐說起這件事便覺得對不起向晴晏,或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讓冥冥中的一切可以獲得一個新生。
“你這是鑽牛角尖。”
“我只是感到迷惘。”
“就像是身處在沒有人的森林,煙霧瀰漫,看不清方向,不知道要往哪裡走。”痕汐接着說,“經歷過這件事以後,我覺得我連自己都看不清了。”
“你有沒有過這樣的迷惘?安宸放。”痕汐覺得像安宸放這種神一般的大人物應該不會有這種體會。
“有啊。”安宸放淡定的回答,事實證明,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深思、迷惘。
“什麼時候?因爲什麼?”痕汐很好奇。
“很多時候,面對人生選擇的時候,特別是十七歲之後,庸人自擾的年紀。”安宸放坦然的說,“往往一個人的選擇不會和內心的想法吻合,那些所謂的夢想,到最後都不明下落。”
“我還以爲你不會有這種彷徨的時光,一個集萬千目光的焦點人物,守住的或許只有寂寞。”痕汐傷情的看着安宸放俊朗的臉龐,似乎對於安宸放的那些憂傷感同身受。
“我從來就不想學經濟、管理,我只是想做一名真真正正的軍人。”這是安宸放人生第一次說這種話,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說出來,一個從懂事年紀開始日日夜夜做着的“夢想”,但是他做不了選擇。他唯一擁有的青春張揚或許只生於同時也消逝在軍事學院的那三年,一晃而過。
“原來這纔是你鍾愛的職業,隱忍的痛永遠敵不過撕心裂肺的身不由己。”痕汐驚覺兩人之間的共同點,一樣的青春傷痛。
“但我不會一直迷惘,希望你也是。”安宸放喝盡咖啡。
“你知道我的迷惘。”痕汐說,或許她也知道了安宸放的迷惘。
兩人一直聊到深夜,這是痕汐第一次探索安宸放的內心世界,真的和他的眼眸一樣深邃,一個更完整的安宸放。
痕汐不再迷惘,也許隨着安宸放的腳步,她也能走出那片森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