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變得有些沉悶,王浩無視血霧的劇烈反應,不斷投入氣化後的材料,看起來不像是在煉丹,卻像是在煲湯。
胖子即便自私,卻是極重義氣,爲兄弟兩肋插刀,沒什麼可說的,這纔是男兒本色,換成陳玄也是如此,陪兄弟上刀山,下火海,絕不皺皺眉頭。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沒有割捨不下的東西,恰恰相反,他有太多割捨不下的東西。修真在於煉心,意志薄弱,優柔寡斷的人難以突破高手的境界,陳玄無疑做到了拿得起,放得下,但是王浩仍差得很遠,這種兩難的抉擇正是對心靈的歷練。
小醫仙則是將剩下的材料氣化,不過這種沉悶的氣息實在令人不適,簡直是難以忍受。“拜託,別像生離死別似的,我決定,和你們一起去魔族。”她終於說出了心底的話。
“你還是別去了,送死的事,這麼積極幹什麼?”胖子固然是一陣狂喜,但是並未同意。
“要是準備去送死,我勸你也別去啦,闖一次魔族而已,不至於要生要死,我們有無枚龍珠在手,陳玄的陣法,你的御火術,還有血鯢,都可以拖延時間,也就是說,如果事情進展的不順利,我們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啓動陣法,然後全身而退,沒什麼好怕的。”小醫仙輕輕的一攏額角碎髮,繼續說道:“我怕的是陳玄報仇心切,像一千年前那樣喪失理智。那畢竟是人家魔族的地方,硬碰硬的話,他不夠資本。當初魔君賽奪是何等強大,終究難逃一死。”
“陳玄就是衝動點而已,還沒有到犯傻的地步,他就是不爲自己設想。還要活着照顧雨霞,再說,我還能管住他。”王浩將胸脯拍地啪啪作響。
“陳玄要是真能保持理智,就不會非去魔族不可了,你還不是陪他一起瘋?你還管他呢,你們兩個都是一路貨色。”小醫仙毫不客氣的揭穿胖子的嘴臉,人家陳玄不過是偶爾瘋狂一次,而且人家的瘋狂都是建立在實力地基礎上,胖子卻是經常做出自不量力的事情,還美其名曰挑戰極限。話說回來,拋掉感情的因素,陳玄和胖子都是衝動型的闖將。真要瘋起來,殺傷力驚人,他們恰恰需要小醫仙這樣一個能攻善守,時刻都保持理智的高手入夥。
王浩慚愧的老臉通紅,最終同意了她入夥。氣氛隨之變得緩和,融洽。
隨着不斷吞噬各種材料的能量,血鯢變得更加強大。劇烈的震動傳遍整個草廬。變化驚動了大批的高手,尤其是石雀,他霸佔的草廬離丹房最近,當然是第一個察覺到異狀,草廬雖然崛起不久,麾下卻高手如雲,加上有他坐鎮,誰敢把爪子伸過來?
畢竟是玄門地泰山北斗,給人留下好事的印象就不妙了。石雀強壓住萬惡的好奇心,準備來個處變不驚,至少等到有人來通知,他纔出面解決問題,不過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找,這裡是草廬,又不是他地地盤,就算出了事,草廬的人也不會來找到。
無奈下,好奇心終於戰勝了一切,石雀一個人步出草廬,假惺惺的詢問發生了什麼。震動還在持續,不難找出發源的地方,等他趕到的時候,丹房外已經圍了不少地高手,他們也是感受到地面的震動,紛紛趕來,不過只敢在私下猜測,議論,卻不敢闖入丹房一探究竟。
草廬的主人畢竟是王浩,他們地身份是客人,也是屬下,不得到王浩的允許,他們萬萬不敢闖入。
“裡面發生了什麼事?要不要老朽進來幫忙?”石雀也有所顧忌,丹房相當於一派掌教閉關的所在,本門弟子不能闖,外人更不能亂闖,因此,只是扯着嗓門詢問,當然,假如得不到回覆,他就有理由懷疑胖子遇到麻煩,用解圍的名義衝進去不失爲一個絕妙的理由。
要知道,死胖子經常搞些特殊的舉動,屬於十足的危險分子,他不得不做些防範。
“什麼事都沒有,我在閉關。”王浩的簡潔而乾脆,先趕走外面的人再說。
丹房內地情形有些失控,起初,王浩還擔心血鯢無法吸收其餘的能量,要知道,正常的煉丹是利用御火術,將兩種材料強行溶化,結合在一起,完全是依靠人爲的手段,並且組合的材料屬性絕不能相悖。
但是胖子這次是反其道而行,首先,他完全打破常規,第一個就放入了丹引,最後才放入丹引是煉丹術的常識,也是前人留下的準則,王浩無視這種原則並非無知,而是建立在自信的基礎上。挑戰極限就要敢於打破常規,甚至是被驗證過無數次的常理,對於想要觸摸巔峰的人,原則就是用來打破的。
其次,胖子試圖利用血鯢自身的吞噬能力,如今已經證實這種方法完全可行,血霧不僅能吞噬血液,並且能吞噬能量,血鯢甚至不需要卓月將材料氣化,就能吞噬其他材料的能量,
血霧能夠輕鬆奪走生靈的生命,然後從生靈的身體上獲得能量,這原本就是它的本能,能量本身就是無形的,所以現在的情形與其說是煉丹,不如說是在飼養,胖子要做的僅僅是將各種材料投入丹爐。
第三,悍牛血的屬性和血鯢完全相反,兩者相遇產生的反應就是爆炸,到現在爲止,不但沒有趨於平靜,反而愈演愈烈,當然,王浩並不希望爆炸停止,不然的話,他又要動用一滴悍牛血,才能維持煉丹的過程繼續執行。
草廬外感覺到的震動就是爆炸引起的,隨着爆炸的加劇,震動也更加強烈,王浩並不擔心爆炸。威脅來自於丹爐地承受能力。
毫無疑問,在不斷吞噬的過程中,血鯢變得空前強大,如今由它產生的爆炸。已經讓丹爐岌岌可危。
煉丹的目地是讓血鯢接受控制,並且克服以前的缺陷,像血鯢這種具有吞噬本能的怪物,要使它變得強大,隨時隨地都能辦到,無需現在進行。,
王浩不再向丹爐中投入材料,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控制爆炸,至少在煉丹結束以前,絕不能讓丹爐掛掉。他的雙手飛快的運轉。打出眼花潦亂的印訣,放棄了御火術,印訣成爲煉製的主要手段。
“陳玄爲你打造的丹爐雖好。但是本身的材質決定強度,另外,在結構上也沒有加以彌補,這導致丹爐存在致命地缺陷,我提醒過你。”小醫仙喃喃自語。現在換用神農鼎已然遲了。
當初煉製丹爐的時候,雲逸只考慮到丹爐對於高溫的承受能力,簡單地將丹爐理解成鍋爐。忽視了材料對丹爐的衝擊,這才尋致丹爐存在瑕疵,但是這也不能怪她,說到煉丹,她畢竟只是個外行,哪裡知道煉丹使用的丹引是活物,而且都是修煉千年,甚至是萬年的怪物,它們要是掙扎起來。強度是非常恐怖的。
“現在還不到抱怨地時候,幫幫忙。”王浩泰然自若,只要煉丹還沒結束,他就會專注於過程,心無旁騖。
本來胖子已經捨棄丹爐,但是血鯢的特殊,讓他必須藉助一個禁錮的丹爐,誰知道特殊地煉製方法居然產生爆炸,總之,倒黴的事全部碰到一塊了。
真元投入丹爐,不僅未能壓制住怪物,還被血霧全部吞噬,血鯢再一次展示了它的強悍,讓玄門修爲第三,博聞第一的小醫仙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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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王浩,仍然在不慌不忙的完成印訣,封印異獸,關鍵就在於御丹術的運用,也是印訣的使用,今後所有可能使用的印訣,都要在凝丹以前打上烙印,這種方式類似於利用動物的條件反射,不同地是,動物有可能偶爾違抗指令,但是被煉製成丹以後,即便它拒絕接受指令,身體仍然要被御丹術控制。
“轟!”
丹爐經歷陣痛後終於掛掉,變異後的血鯢脫困而出,瞬間擊垮了四周的禁制,這個新鮮出爐的怪物擁有不可一世的本領,卻對胖子懷有本能的恐懼,他沒有展開攻擊,而是飛一般的逃走。
所有動物都擁有最原始的本能,耐人尋味的是,這種本能通常情況下都是正確的。比如說,它們不需要教授,就能準確地認知天敵,胖子就是它宿命的天敵。
“想跑!”開玩笑,煉製這個傢伙用去了胖子一半家當,豈能隨隨便便的讓它溜走。王浩沒有血鯢的本領,無法穿牆而出,他是硬生生的破牆而出,沒有禁制的保護,幾拍破竹子哪擋得住修真者。
血鯢的突然出現,讓圍觀者出現一陣恐慌,這些傢伙雖然拿怪物沒有辦法,卻是沒有笨蛋,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居然奇蹟般的作到了零傷亡。
鬱悶的是,煉丹的過程沒有結束,怪物就不受御丹術控制。
手中的冰焰蓄勢已久,卻無法加諸在怪物身上,胖子氣急敗壞,一邊緊追不捨,一邊不顧身份的破口大罵。
所謂情急生智,罵着,罵着,胖子突然靈機一動,他雖然追不上血鯢,但是冰焰卻能夠追上,既然這怪物喜歡玩,小爺就陪着你玩,優秀的煉丹師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夠完成煉丹。
裂天之痕隨心而動,不等主人召喚就透體而出,胖子要做的僅僅是擡擡腳。
冰焰在胖子擁有的火焰中不是威力最大,但是無疑是最美的,宛如閃電的銀芒,燃燒的玄冰,高雅而華貴。事實上,那的確是燃燒的冰,擁有火焰的外形,卻是冰本質。每一次跳動都是燃燒生命的綻放,火焰碎裂成細小的冰晶,徐徐落下,它的驕傲似乎不願受到污染,在落地前便急匆匆地溶化,留給人的無盡的遺憾,地面上的圍觀者大都攤開了雙手,試圖感受那份美麗地溫度。
這些舉動。看在不解風情的胖子眼中,除了好笑再無其它,因爲他知道那份美麗的溫度一定會讓嘗試者非常的不舒服,漂亮地東西往往更適合觀賞而不可近瀆。除非你有過人的實力就另當別論了。
怪物的表現卻讓王浩眼前一亮,應該說這頭怪物才一出爐,就帶給主人一份意外之喜,血霧的受到冰焰的攻擊時居然沒有產生任何反應,這意味着它的形態不受低溫的影響,爲了證實心中的想法,胖子加強了冰焰的強度和頻率,結果還是一樣,血霧除了溫度下降,形態和體積沒有絲毫變化。
“哈哈。老夫幫你截住他。”看熱鬧自然少不了火修的份,仗着有御火術護體,老雜毛毫無顧忌。
王浩也正想用御火術試驗。因此沒有阻止,只是提醒他小心,不要太接近血霧。
老雜毛倒也不笨,且戰且退,御火術卻不含糊。
怪物一心逃走。沒有撲開血霧,體積不足兩米,烈焰卻長達十米。帶着焚天地氣勢,估計是老雜毛的極限了。
不一刻,血霧受熱後就象開水一樣沸騰起來,不過它不像過去一樣蒸發消失,僅僅是沸騰。
強悍!王浩兩眼放光。饒是在動手前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和分析,血霧出現這種功能卻是他始料未及。
“閃開,讓我來。”王浩將冰焰換成紫焰,灼熱地光眩目非常,一陣陣熱四處輻射。很快,地面的草木開始燃燒,紫焰風暴的核心,也就是血霧所在,亮度達到了無法直視的地步,猶如懸於頭頂的一顆恆星。
強光沒有持續多久便悄然消失,天空彷彿一下子暗淡下來,胖子只是在實驗,並不想掛掉怪物。
奇景再次出現,血霧依舊在沸騰,而且異常強烈,儼然像燃燒地火,它仍然保持霧狀,形態沒有絲毫改變,但是當它席捲地面的時候,不再僅僅是讓一切失去生機,還會掀起沖天的火海。
毫無疑問,血霧不再懼怕火焰,但是看得出來,它依然怕王浩,它始終沒有進攻,只是一味地逃避王浩。
“這傢伙非常強悍。”王浩喜出望外的叫道,無視一幢幢竹樓被點燃,草廬已經是一片狼藉。
異獸的本能沒理由出錯,這種常識怪物還是王浩都十分清楚,因此怪物依舊在逃,王浩也不見緊張,除了他們,博聞第一的小醫仙也清楚,她開始數落胖子。別看怪物一直在跑,它的威脅仍然存在,修真者被他沾上,片刻間便要化成白骨。
“我就是做個試驗,看它還怕不怕火。”王浩也害怕玩出事故來,污染環境不怕,燒點房自也行,搞出人命就不妙了,狡辯的同時開始收拾怪物。
怪物之所以害怕王浩,是因爲他的混沌之火,早在歐洲的時候,它就品嚐過黑焰的苦頭。在黑焰地面前,沒有什麼是不能被摧毀的,而且再強悍的身體,也不能掩飾靈魂的脆弱,混沌之火的恐怖的地方便是能煉化魂魄。
再次看到黑焰的時候,血霧居然出現了戰慄。
血鯢已經變得強悍,無需再爲他顧慮太多,黑焰毫無規律的伸展,有些甚至鑽到血霧的背後,但是又被勉強拉了回來,片刻間便將血霧包圍,凝丹的過程隨之進入尾聲。
王浩微微皺眉頭,按理說,隨着實力的進步,控制黑焰應該變得輕鬆,但是他卻感覺到力不從心。以他目前的能力來說,使出如此蹩腳的御火是件十分丟臉的事,好在能看出的人並不多。
五級御火術下的黑焰彷彿是狂暴的惡龍,不斷挑戰他的控火能力,控制變得越加艱難,御火和御獸都有共通之處,火越兇悍,控制起來也就越難,同理,假如你要的是一頭乖巧的寵物,就別指望它能在爭鬥中幫上大忙,這是個兩難得問題,但是卻合情合理,御火者惟有具備更強的能力,才能控制更強的火,青常的修真者,不可能依仗一頭兇獸,抑或是與別不同的火而一步登天。
血霧在黑焰的逼迫下一再退縮,形成的結局就是自行壓縮,最終達到王浩期待的程度,其間,他一直在使用印訣,直到煉製結束了,才鬆了口氣。
被煉成丹的怪物大概有足球大小,殷紅,霧狀,和以前的血霧相差無幾,這與王浩事先的猜測十分吻合,實際上利用御丹術控制異獸,本來就不求改變異獸的外形,只求便於控制。倘若不是王浩別出心裁,要利用煉製過程幫怪物克服以前的弱點,完全能夠保持血鯢原來的形態,有朝一日,他如果將丹拆掉,血鯢仍然是血鯢,沒有任何的不同。
石雀聞風而至,搞清狀況後差點噴血,在歐洲的時候,他就竭力主張殺掉血鯢,這種怪物不該存活在世上,後來拗不過胖子,才改變初衷,容許王浩收走血鯢,不過他再三告誡,一定要用心看管怪物,要是讓怪物溜走,或者鬧出什麼事端,胖子要全權負責。
這從歐洲回來才過了幾天,血鯢就鑽了出來,還被王浩提升了能力,如今要制住這怪物可難了。
“放心,我保證控制住它。”王浩將血鯢拋來拋去,看起來就像一件玩具。
“你能控制,老朽不放心的就是你小子。”石雀勉強將衝到口邊的話又壓了回去,畢竟這是在草廬,他要給足王浩面子才行。
費了不少的口舌,才讓人羣漸漸散去,王浩單獨將星語留下。
“把這些丹給你老爸帶去,對了,我這還有兩顆傳魂丹,一起帶去給他們,要是你父母哪天想通了,或者有一天誰先走了,他們可以選擇轉世。”王浩連儲物手鐲一併扔給星語。
星語粗略的看了看,當場被嚇了一跳,以每週換兩次的速度,都夠換上幾年時間。胖子的反常說明了一件事,有陰謀,即使再笨的人被連續騙過幾次,也變得聰明起來了,何況星語就不笨。
“師傅,你是不是要出遠門?”她警惕的問道。
“陰謀個頭,快點上路。”王浩心虛的罵道。
“你若不是離開很久,煉這麼多丹干嗎?還有,每當你要做傻事,就千方百計的騙我走,你別想讓我再上當。”說歸說,星語將手鐲帶上手腕,她沒說不送,但是也不用現在就送,父親那裡的丹,還夠換很長時間呢。
“我閉關時閒着無聊,就一次多煉點丹咯,節省材料又省時間,不行嗎?”王浩哭笑不得,想起自己跟着陳玄闖魔族,還真有點傻呼呼的感覺,想不開呀。不過事實再一次驗證,丹王飛昇時趕走徒弟實在是英明之舉。
星語將信將疑,不過她實在看不出有什麼隱情,從草廬趕去雲南,一來一去最多就幾天時間,也沒什麼,何苦爲這些小事頂撞師傅,最終還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