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棠月遠遠的就瞧見書房大門敞開着,當即不管不顧的衝了進去,“爹爹,您要替女兒做主啊!慕容將軍原本已經跟我定了親事的,怎麼可以……”
不過北棠月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哽在了喉嚨。
因爲她一擡頭,竟然看見慕容少卿的父親慕容常皺着眉頭瞪着自己,而身爲罪魁禍首的北棠七七這會兒正一臉笑盈盈的站在邊上。
“閉嘴!”北棠震一臉怒意,低喝了兩聲。轉身又朝着慕容常陪笑臉,“常兄,小女不懂事,還望見諒。”
北棠月原本就因爲找不到機會,這次看到慕容常在場,哪裡還會聽北棠震的話,哪裡又還會閉嘴?
“慕容伯伯,我與少卿哥哥馬上就要定親了……”
這種話是在鬧出那個大笑話之後,再也沒有人提起的敏感話題。也讓慕容常一張老臉全黑。
不過北棠月哪裡管這些,“我聽說您要跟長孫家結親,那我怎麼啊?”
“還不給我閉嘴!”北棠震生怕方纔談好的條件又會有變化,衝到北棠月面前就一巴掌。
那一巴掌又氣又急,直接將北棠月掀翻在了地上,“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趕緊給我出去!”
北棠月被這一巴掌給打懵了,她捂着臉坐在地上,“爹,長孫家跟我們北棠家比起來能好到哪裡去?說白了,長孫玉不過就是比我多了一個嫡女的身份。除了這個,她哪裡比我強了?若是爹爹體恤,將我孃親升爲正室,我也就有了嫡女的身份,哪裡又配不上少卿哥哥了?”
見北棠月的話越說越沒譜,北棠震簡直氣得鬍鬚都要翹起來了。
他上前便是一腳揣在北棠月的心窩子上,踢得北棠月頭暈眼花,躺在地上半響爬不起來,更別提開口說話了。
北棠七七冷眼瞧着這一對父女,心下冷哼:這個北棠震面上對北棠月倒是好的很,外面都說他願意花兩千兩金子救庶女的一張臉,這兩千兩倒是給他一個好名聲。但,北棠月即使再如何的花容月貌,她也不過是一個女兒。哪裡比得上兒子重要,這個北棠月似乎到現在也沒有認清楚,北棠震不過是將她們當成他仕途的墊腳石而已。
北棠震看向門口趕過來的雙兒,怒喝道,“還不把二小姐拉下去,閉門思過三個月。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那慕容常也是冷眼看着北棠震,面上浮起一抹冷笑:這個北棠震不過如此!
“既然你們都沒有意見,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慕容常原本就不喜歡北棠月,一來是因爲她身份低下,二來是因爲北棠震的威脅。
如今,既然慕容少卿和長孫玉的事情已經鬧到了這個份上,爲了避免北棠震找慕容少卿的麻煩,慕容常只得拉下老臉,親自上門來談這一樁交易。
只要北棠七七和北棠月兩個人以後不再提這件事情,慕容常便將慕容煙兒嫁過來,就算是扯平了。
方纔北棠七七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才猛然回過神來:王姨娘的確是還提北棠震生過一個孩子,今年已經是16歲了,也到了可以成親的年紀。只是北棠震一直不放心,怕他身上沒有什麼功名,到時候回來即便是自己替他跑了一個差事,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所以他纔不理王姨娘的苦惱,狠下心將只有十歲的庶子送到軍營裡面去鍛鍊去了。
如今,六年過去,按理來說,也應該是可以回來了。
只是北棠震這陣子一直在操心北棠七七和北棠月的親事,倒是忽略了自己還有一個兒子。
怎麼說,兒子還是兒子,就算是庶子,也比女兒強的多。
按理說,慕容煙兒是嫡女,一出門在那些大官貴族的少爺面前,也是衆星拱月。
要她嫁給自己的兒子,的確是委屈了。
不過既然這是慕容家欠自己的,他北棠震就只有理直氣壯的接受了
至於北棠月,一個庶女受這點委屈,能夠換回那樣一個有背景的媳婦,也就夠了。
慕容常一走,書房裡面便只剩下北棠震和北棠七七兩個人。
北棠七七似乎也有些疑惑,這分明是在談慕容煙兒的事情,爲何把她叫過來。
“七七,你看這是什麼。”北棠震從袖口裡面掏出一個摺子,遞到了北棠七七面前。
北棠七七略帶疑惑,這一看就臣子上奏時候的奏摺。
打開一看,引入眼簾的是幾行蒼勁有力的字,彷彿要力透紙背。
北棠七七越看,眉頭皺的越緊,直到目光停在了右下角的落款處。
“又是他!”
北棠七七頓時氣壞了,未容央這個傢伙怎麼陰魂不散啊!
一開始還以爲他只是鬧着玩的,沒想到那個傢伙居然真的向皇帝遞摺子,要求娶自己!
北棠震也很是奇怪,他重新將北棠七七打量了一番:這個容貌實在是很不出衆呀,要說外貌身姿,不提北棠月,就連北棠清和北棠雪兩個人也比她要好上許多。
未容央是不是腦袋進水了呀?
怎麼會突然想起來要跟自己這個草包女兒提親了?
不過,不管怎樣,若是這樁婚事真的成了,那壓根兒就不是什麼別的婚事能夠比擬的。
北棠七七望着北棠震略帶討好的笑容,心下對這個父親的厭惡似乎又深了幾分。
【丞相府】
風聲漸靜,月華朦朧,投射在窗柩的影子模糊不清而又安於現狀。北棠七七端坐於菱花面前,一行黑色夜行衣,將她曼妙的身姿盡顯。沒有心思欣賞,燭光寧靜下的自己。太子府的孤心草,專注的眸子裡透着寒意深深。這一次勢在必得,軒軒的病情再拖下去,就是神仙大羅下凡,也無濟於事。
邀月與逐風還未歸來,北棠七七換上風華公子的人皮面具,如此***倜儻,如此華麗美好。北棠七七臉上沒有笑意。一塊黑色方娟,遮住臉部的魅力,留下一雙含着柔情背後的殺機的眸子。
徘徊於房間,纖長的身影落在白色的牆壁之上。邀月與逐風做事,向來不是這般拖拉,今日爲何還不歸來?凝顰,瘦長的手指,無意將燭光搖曳。太子北榮澤,她從未見過,只聽聞做事殘酷、不擇手段。難道是邀月與逐風此去探風被發現了?
凝想之際,門外急促的腳步聲,叫北棠七七生疑。
“老大,老大!”邀月站在門外,聲音急促。
“邀月?”北棠七七打開門,上下打量一番,除了氣喘噓噓之外,沒有任何的傷痕,整張臉的表情迅速凝固,“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當真這輩子與淑女無緣!”
北棠七七優雅轉身,留下一臉茫然的邀月,身後的逐風更是不知所以然,跟在陰晴不定的宮主身邊,什麼都不以爲奇。
邀月跌跌撞撞地跟了進來,逐風警惕地關上門。
“老大,”邀月平復心情之後,“丞相來了,好像走得很急的樣子!”
北棠英?北棠七七習慣性地摸了摸線條柔美的下巴,他這隻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狐狸,深更半夜,來女子閨房,難道是看上這裡的某個人?
北棠七七饒有興趣地將目光落在邀月身上,邀月只覺毛骨悚然。
未容央才向皇帝請奏,此刻若是她不在了,必然會鬧出風波。
軒軒的病情,孤心草,她不能再冒險。越來越多的人,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每一步都叫她走得格外小心翼翼。
“既然如此,逐風跟定太子府,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不要錯過!”北棠七七換上那張長相平凡的人皮面具,又特意抹了些胭脂水粉做裝飾。
看着北棠七七饒有興趣地打量鏡子中的臉,邀月皺眉。
“七七,七七!”門外北棠英耷拉着一張臉,眸子裡燃燒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邀月打開門,北棠七七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恭敬地走了過來,“爹爹,這麼晚了,所謂何事?”
看着自己的這個女兒,北棠英只覺得怒火籠罩着整個身體。
“坐下!”北棠英坐下,一隻手搭在桌上,另一隻手則指着北棠七七,聲色俱厲地說道,彷彿全世界的人都與他作對,此刻恨不能找個人泄憤。
北棠七七心咯噔一聲,身體落盡千年寒冰的深淵裡。兩眼一抹黑,身體發軟,四肢無力,眼見着要笨拙地跌倒在地上,站在一旁的邀月手腳伶俐,一個大跨步扶起北棠七七,着急地說道,“小姐,你沒事吧?”
柔弱地倚靠着邀月的身體,趁着北棠英不注意的時,北棠七七遞了一個鼓勵的眼神給邀月。自覺魅力無限的眼神,落在邀月的眼中,只有那張與真正北棠七七相差十萬八千里容貌的臉,她只有無力感嘆。自家宮主又在裝羸弱,這次會不會太過了,居然達到暈倒的境界,蒼天也會無語的。
看着北棠七七頷首低眉,逆來順受的好脾氣模樣,眉頭微蹙,一副見誰都欠了錢的樣子。北棠英此刻恨不能破口大罵,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