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烏少海得知李申的推測之後,臉色都黑了。對於李申來說,做不做這個郡守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事情。閩中郡不過是李申官場上的一個起步而已,用不了幾年便會返回咸陽,另有他用。可他烏少海不一樣。他的行爲實際上已經和凌家撕破臉,倘若陳勝沒死,得知自己的無狀,還能夠饒得了自己。烏家在閩中也是投入了大量資本,要是陳勝尋個由頭,把烏家驅逐出閩中,烏家的損失可就大了。
烏少海深吸了一口涼氣,腦筋一轉,一條毒計便出現在了心頭,他低聲對李申說道:“李大人,我手下倒是有幾個武藝不差的死士,要不要我……”
聞言,李申臉色大變,連連搖頭。自從上一次刺殺陳勝未遂,他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沉重。表面上閩中郡風平浪靜的,但是屬於他郡尉職能的職權,幾乎被陳勝夥同贏霍等人將其一擼到底。還派出了不少暗歎盯梢着李申的一舉一動。這還是次要的。此事傳到咸陽,朝廷上不少人都能夠判斷出此事和他有着關係。若不是礙着他是駙馬爺的身份和老子是李斯,恐怕此時已經被叮鐺入獄,抓回咸陽廷尉府受審了。刺殺朝廷同僚,這個是大罪。
僅僅因爲此事,父親李斯爲了平息那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尉繚,不知道在多少方面做了退步。這其中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比起一個郡守的位置實在昂貴太多。李申也得到父親最爲嚴厲的警告,若是還在閩中郡惹是生非,必然會給他最爲嚴厲的懲罰。
所以一李申雖然對陳勝恨之入骨,卻提不起要殺陳勝的興致來,只是日夜詛咒,這個在自己仕途上的攔路虎,快些遭遇意外死了。
可不管李申如何痛恨詛咒,自己卻不敢再動手了。哪怕是烏少海提議,他也極力反對。整個閩中郡誰不知道烏少海跟他是同穿一條褲子的人,要是事蹟暴露了,他鐵定沒有好果子吃。再說了,專業的殺手都弄不死陳勝,還揚言以後不接關於陳勝的活計了,就憑烏少海身邊那些酒囊飯袋可以成事,李申可不敢如此冒險。
見李申對自己的提議不感興趣。心中大是懊惱,怎麼自己就這麼沉不住氣,這麼快就把凌家的人給得罪了呢。不過想到陳勝不久之後便要離開閩中郡,他心中也安定了下來。只要陳勝離開了這個地方,他烏家還是能夠大大地獲利的。鋌而走險的事情,少做一樁也是好的。
……
李申和烏少海兩人各懷心事,眼看着韓東清把陳勝接了回城。當天下午,陳勝平安歸來的消息便傳遍了東冶城的豪門貴族。有人欣喜有人惆,更有人怒罵老天爺不長眼,大風把陳勝颳走了竟然還讓他活着回來,實在是無話可說。
得知陳勝平安歸來,知道消息的李左車和徐無鬼更是發瘋了似的,扔下了數萬人的工地不管,一路狂奔回到東冶城。看到陳勝躺在病牀之上,李左車更是狠狠撲了過來,抱着陳勝嚎哭不已。
“去去!大男人的!丟不丟人啊!”陳勝雖然很是感動李左車的真情流露,但是被一個衣衫襤褸,滿臉鬍鬚憔悴不堪,身上還散發着酸臭味的大男人抱着大哭,任憑誰都接受不了。
好不容易把李左車給推開了,陳勝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奔喪呢?沒見大人我活得好好的嗎,又想讓我換多一套衣服啊!”
類似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一次。回到府中,樊跖看到陳勝便撲了過來,抱着陳勝大聲嚎哭着,眼淚鼻涕什麼的流了陳勝一身,說不出的噁心。更讓陳勝心碎的是,樊跖這廝力氣賊大,他掙扎了老半天都沒能夠脫身。最後還虧了凌素韻在一邊勸說,才把樊跖給哄到一邊了。
纔剛換了衣服,喝了幾口燉湯,李左車再來這麼一回,陳勝感覺到自己有些吃不消。
“見到大人安然無恙,失態了,呵呵……”李左車情緒平復之後,笑呵呵說道。李左車對陳勝一直是心存感激的。身爲戰神李牧後人,兵法韜略,他樣樣精通,平生抱負卻難以實施,最終還跑到閩中這種鬼地方給個蠻王當謀士,而且還得不到重視。陳勝對他有着知遇之恩。陳勝不嫌棄他是個俘虜,對他推心置腹,不少政事都是聽取了他的意見才實施。這種明主並不是在哪裡都能夠遇得到的。這幾天他一直都想想着一個問題,倘若陳勝真的死了,他該何去何從?
這天下雖大,可是哪裡像陳勝一般,容得下他這個原來趙國大將的後代的立足之地?生平抱負本想借力陳勝,最終卻成鏡花水月,如何能不痛苦憔悴?乍見陳勝安好,李左車心中的淤悶一掃而空,自然欣喜欲狂,情難自禁了。不抱着陳勝狠狠親上幾口,已經算是極力剋制了。
陳勝並不因爲剛剛歸來便不理會政事,雖然被凌素韻強行把他按在病牀上,他也一樣叫來韓東清,詢問這幾天東冶城以及閩中郡的受災情況和處理措施。聽到贏霍正在各地積極奔走處理着各種問題的時候,陳勝臉上閃過一陣欣慰,還是贏胖子可靠些啊。心中不由感慨。問起賑災糧食這類問題的時候,韓東清也據實回答,得到的答案也讓陳勝安心。而且韓東清每每說到這些的時候,神采飛揚,對陳勝更是讚不絕口。因爲在閩中大旱之時,陳勝未雨綢繆,用海鹽換了大量的糧食儲存起來,以備後用。果然,這一次風災,不少地方民居摧毀,存糧盡失。閩中各地的官府府庫卻早早存放進了大批糧草,在這緊急時候,便發揮了極大的作用。確保大災之後,沒有饑荒的發生。
“不能餓死一個人!”陳勝對着韓東清說道:“我們要多找些門路,多運糧食入閩,閩中本來就遭受了旱災,不少地方顆粒無收,如今受這風災水災影響,更是雪上加霜。如今才八月,想來明年青黃之際,必然更加匱乏糧食,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
韓東清點頭稱是,不過卻難色道:“府庫空了。這買糧的錢,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