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很想拿出一番亭長應有的威嚴來,可是看到蒙毅那張平凡無奇的臉散發出來的上位者的氣息,讓他不敢放肆,而且看着對方在馬背上如鐵塔一般的身軀和周圍十位身強體壯,腰囊鼓鼓的壯漢,就知道對方絕對是不可以招惹的對象。
劉季微醺的醉酒當即驚醒,馬上大步上前,誠惶誠恐地拱手道:幾位客人,不知是從何而來,鄙人是泗水亭亭長,負責維護這一帶治安,最近頗不太平,所以看到大隊人馬前來,就……”
蒙毅眉頭稍緊,打斷了劉季的話,朝着劉季示出了一個牌子,說道:“我們是郡裡出來的。”看到那個牌子,劉季渾身一顫,說道;“原來是郡裡的大人。”當即就要行禮。
蒙毅反覆打量了劉季,然後說道:“你是泗水亭的亭長?”
“小吏正是。”看到蒙毅手上的牌子可是郡丞大人的身份牌,劉季心中的不敬和警惕早已經飛到九霄雲外。只是他覺得不解的是,爲何郡丞大人卻做家老管事的裝扮。不過劉季卻是一個聰明的人,知道不該問的東西,從來就不會多問。劉季更不懷疑這郡丞大人是假的,聽口音就知道郡丞大人是關中口音。誰不知道新調任的泗水郡的郡守郡丞大人都是從咸陽調來的啊!
劉季眼中餘光也打量了騎在馬背上,被陳勝和蒙毅簇擁在中間的扶蘇,心中更是震驚不已。扶蘇氣度雍華,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股華貴的氣息,而旁邊的陳勝似乎也不差,眉宇之間一股剛毅浩然之氣。看樣子身份應該都不低。說不定是從咸陽裡出來的達官貴人呢。
蒙毅可不知道劉季此時已經暗暗判定了衆人的身份。只是說道:“甚好,散開你的人馬,然後你跟我們來,我有事詢問於你。”
“是。”劉季一臉的受寵若驚狀。郡丞大人竟然親自問話於他,那是何等榮幸啊。
陳勝坐在馬背上,看到眼前這個濃眉大眼,額頭微聳的微醉大漢,心裡總覺得有些古怪。似乎覺得自己對他有些熟悉,可是又記不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最後陳勝乾脆懶得去想這些問題。因爲他很清楚,在這個時代,碰到的人都可能曾經是歷史上的風雲人物。但是陳勝也相信,隨着他的出現,這些風雲人物都得靠邊站,命運的河流並不會按照既定方向流向。
在這個小集市裡,能夠找得到的客棧,自然不能夠跟咸陽那些號稱銷金窟的地方比較,不過陳勝看到這客棧卻心中大爲滿意。換作是誰,在馬背上顛簸了一晝夜,都不會對居住的環境太過於挑剔。所以胡會永很快就找來客棧老闆,將整間客棧包了起來。
那客棧老闆樂得攏不上嘴,這天寒地凍的,整個客棧都閒到連蒼蠅都沒得打了,忽然就來了一羣財神爺,哪能不喜出望外,連忙招呼起店小二,趕緊收拾房間,準備酒菜。
劉季也是受寵若驚,今天也不知道走了什麼好運氣,竟然和郡丞大人和一個貴氣逼人的公子一同用餐,這讓他倍感榮幸。不過劉季生性豪爽,拘謹了一會之後,就放開嗓子大吃特喝的,還頻頻給陳勝三人勸酒,好像他是主人宴請賓客一般熱情。
對於劉季這樣性格豪爽的漢子,和投陳勝的脾氣。而扶蘇和蒙毅也是不拘小節之人,和劉季喝得熱火朝天起來。讓周圍那十個禁衛軍不禁汗顏。他們可沒有這個膽量和和扶蘇公子和蒙毅大人如此豪放。
陳勝自然明白蒙毅找這劉亭長來喝酒是爲什麼,酒酣之際,就詢問起了這泗水亭的周邊情況,特意還詢問了這附近河灣有沒有停泊船隻。
劉季回答起來也很是爽快,只是稍稍一想,就告訴衆人,的確有這麼一回事,距離泗水亭不遠之處便有一個軍需週轉站,守衛森嚴,那裡經常會有船隻往返。不過那裡已經不算少泗水亭的轄管範圍,劉季對其也不甚瞭解。
得到劉季的回答,三人感意外。不過扶蘇蒙毅兩人臉色含怒,顯然是對這一夥人的膽大妄爲非常震怒,竟然膽敢冒充朝廷命官,而且還是軍方明目張膽行此惡事。而且招搖半年,這當地官府也不見上報,真是豈有此理,這些當地官員也素餐尸位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了。
不過陳勝心中卻暗道不好。這事情竟然在沛縣進行了如此之久都沒有上報,顯然不是不知情的問題,而是他們在刻意隱瞞着什麼。
想到沛縣縣丞蕭何的上書,陳勝心中微微一沉。那縣令對此事竟然如此不聞不問,也實在說不過去,所以說,這縣令應該很有問題!
陳勝心中微微一凜,當即對蒙毅打了一個眼神,做了一個“沛縣縣令恐怕有問題”的口型。
蒙毅心中微微一凜。對於官場遠比陳勝還要熟悉的他,當即就明白了其中關鍵。悄無聲色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當即對着劉季說道:“劉亭長和我家公子繼續飲酒,我有點急事需要處理,稍後再來。”
正對着扶蘇吹噓這泗水亭周圍的治安在他的治理下如何是好的劉季非常恭敬地和蒙毅道別,然後繼續他的話題。扶蘇也很耐心仔細地傾聽劉季的話,雖然他很清楚,劉季這話,起碼地打了幾個折扣才能夠完全相信。
蒙毅喚叫幾名禁衛軍回房間裡,吩咐他們得快速趕往縣衙周圍,務必要截下分散的禁衛軍,不能夠然他們出現在縣衙之中,如果那縣令真有問題的話,那此舉就是打草驚蛇了。
陳勝也趁着酒興,詢問道:“劉亭長剛纔說這附近並不太平,這是怎麼回事?”
劉季見陳勝提起這事,臉上微微發燙,剛剛還吹噓自己治下如何是好,但是在陳勝問出這個問題,頓時有些尷尬起來。不過劉季的臉皮也着實夠厚,馬上就渾然無事一般,低聲咳嗽了一聲,細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