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人間天堂 不問世事喜紅顏
馮文璇三節棍直擊龐少非,一招之內就能致龐少非死命。可是三節棍去勢忽然反轉,反擊自己面門,馮文璇立刻身向後仰,使了一個鐵板橋的功夫;但手中的三節棍扔向後飛,馮文璇手中運力,纔沒讓自己兵刃脫手。
馮文璇輕身迴轉,穩住身子,見竟是龐春月和一名少年,此時滿臉堆笑道:“原來是龐女俠啊,多日不見,可否想我啊?”
龐春月大怒道:“你還敢對我污言穢語,你傷我九哥,我要你的命!”
馮文璇仍是嬉笑道:“就憑你?”但片刻又一臉嚴肅,對那個少年道:“剛纔那一招‘雙龍取水’可是閣下使出?”那少年只是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馮文璇心道:“降龍十八掌”果然名不虛傳!幸虧這少年內力不純,他若再苦練十年的功夫,那還得了?馮文璇上下打量這個少年,突然內心一凜,道:“閣下莫非就是現任丐幫幫主‘小黃龍’齊小橋?”
那少年道:“不敢,正是在下。”這人也就是當日與龐春月在少林寺的那個少年。
馮文璇甚是氣憤,第一次遇到龐春月這等絕色美人,龐春月竟是廣龍堂龐家小妹;第二次遇到洛永蘭,龐少非出面阻攔,自己大敗而回;第三次遇到司徒芷心,但司徒芷心又是大聯盟盟主司徒威的女兒,紅草幫幫主司徒擎蒼的妹妹;這一次欲殺龐少非,但丐幫幫主又出面,當真是事事不利。要知道丐幫數百年來都號稱江湖第一大幫,雖然齊小橋的武功名氣都不如先父齊飛,也不能與龐家兄弟和司徒父子等人相提並論;甚至都沒有洛永蘭、司徒芷心和龐春月的名聲大,但丐幫勢力卻是甚大,誰又敢去得罪這天下第一大幫的一幫之主呢?
馮文璇當下拱手道:“久聞齊幫主大名,馮英與丐幫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是在下與龐少非的私人恩怨,龐女俠若出手阻攔還說的過去;但你身爲丐幫幫主,干預在下與廣龍堂的恩怨,恐怕有違江湖規矩吧?”
齊小橋道:“先父死於‘六星惡賊’之手,在下武功低微,今生恐怕都不能爲先父報仇;而龐九俠殺了他們其中五人,也就是爲先父報仇,是我的大恩人,更何況龐九俠是春月的九哥,你也曾對春月......總之你就是我的仇人!”
馮文璇道:“小子,不要自不量力,我已經對你是客氣萬分了,是給你父親和丐幫的面子,就憑你有什麼能力管我馮英的事,識相的話,速速離去!”
齊小橋道:“我也不想與你又什麼過節,只要你放過龐九俠,我也就不與你爲難。”
馮文璇哈哈大笑道:“與我爲難?好狂的口氣啊,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齊小橋性格比較內向、沉穩,但此時也是怒火上升,因爲從小到大,無一人敢對自己如此無禮,當下大聲地道:“你如果再不走,敢對龐九俠和春月無禮,我手下兄弟數十萬,讓你感覺天下之大,但卻無你容身之處!”
馮文璇內心一凜,知道此言並不是危言聳聽。丐幫弟子遍佈全天下,眼線既多且廣,齊小橋若要與自己爲難,自己當真不易應付。但馮文璇雖是一個採花賊,但就武功而論,也算的是一位武學宗師,此時也不能失了身份,凜然道:“我馮英活了幾十年,大小風浪經歷無數,豈能被你這黃毛小子一言嚇倒?今日就在這裡,我就殺了你們四個人,恐怕誰都不會知道是我馮英所爲。”馮文璇本想將司徒芷心送回紅草幫,還能巴結一下司徒擎蒼,但自己若殺了齊小橋,司徒擎蒼並不見得與自己爲難,但消息一定會走漏。此時殺心、色心並起,一來可殺了龐少非報仇,二來還能共享龐春月、司徒芷心兩大絕色美人,內心甚是得意。
齊小橋聽馮文璇如此說,當下不敢大意,立了一個門戶,一招“時乘六龍”擊向馮文璇。馮文璇暗道:不愧爲名家子弟,當真名不虛傳;此人武功大有潛力,今日必須除之,以免後患。
雖然齊小橋貌不驚人,年齡不大,但既然能成爲一幫之主,又是前丐幫幫主齊飛之子,丐幫第一高手“黑風手”李繼之徒,身兼丐幫兩大高手之長,馮文璇也不敢大意,手舞三節棍全心應戰。馮文璇近半年來苦練武功,已然將自己的“狂龍棍法翻江倒海三十六式”練到了最高境界。就龐家兄弟而言,自然還不是龐少俊、龐少非的對手,相比龐少吉、龐少傑也是稍遜一籌,但絕不在龐少恩之下。
此時馮文璇發現,這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武功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原來丐幫的“降龍十八掌”乃是上乘武功,但此掌法並不是以招式見長,完全在於內力的深厚,才能發揮出無窮的威力。而丐幫的“打狗棒法”向來口授,但齊飛突然橫死,“打狗棒法”接近失傳,只能靠丐幫的一些資質較高的前輩,靠着招式的記憶,傳與齊小橋,這樣威力和招式的巧妙大減。所以齊小橋不敢輕易使用,怕墮落了丐幫和先父的名聲。這“降龍十八掌”卻是的父親從小傳授,可是此時自己年紀尚輕,就算天資再高的人,也無法使內功迅速進步;再者馮文璇武功大進,也非昔日可比。但此時齊小橋爲了龐春月和龐少非,明知不是馮文璇的對手,也要全力一拼。
齊小橋已經漸漸不支,被馮文璇的三節棍繞在其中,幾招之內必敗。龐春月出劍一招“大雁南飛”夾攻馮文璇,此劍法甚是美觀,此招一出,真的好似許多南飛的大雁紛紛而至。龐少恩的“白電劍法”是天下第一快劍,與華山派的“滄海劍法”齊名江湖,每一招每一式都好似數十支劍同時而出,例如:霧灑江頭、秋雨綿綿、大雁南飛等等,都是意在其中。
馮文璇暗暗稱奇,因爲龐春月此時劍法之快又勝當日數倍;馮文璇橫棍接了龐春月一劍,感覺龐春月的內力亦非昔日可比。馮文璇力戰二人,片刻已經將齊小橋打倒在地,只剩龐春月一人與馮文璇對招。
龐春月見無論如何也不是馮文璇的對手,當下心機一動,退後兩步道:“且慢!”
馮文璇道:“怎樣?”
龐春月道:“你捨得傷我嗎?”
此言一出,馮文璇甚是意外,當下笑道:“當然捨不得啊,怎樣?龐女俠想開了?只要你跟着我,我保證......”“你閉嘴!”齊小橋飛身撲向馮文璇,這一招犯了武學大忌,馮文璇此時要取齊小橋性命一點都不難,但他的確不敢和丐幫結下樑子,回身橫掃一棍,將齊小橋再次打倒在地。
龐春月道:“小橋,你沒事吧?”“姓馮的,你別傷害他們,有種就和我空手過招,你不說了捨不得傷我嗎?有本事就生擒我!”
馮文璇哈哈大笑:“你此時只是靠你的劍法奇快,和你的武功之廣,與我空手過招?三招之內我必活捉你。”
龐春月道:“好!我要是贏了你,你就放了我們。”
馮文璇道:“好!你要是輸了,就做我老婆。”
齊小橋罵道:“你......放......”
馮文璇道:“你再敢對我出言不遜,我立刻殺了你!”
齊小橋絲毫不懼,道:“是男人就殺了我!”
馮文璇道:“好!”說着向齊小橋走去。
龐春月道:“且慢!”瞬間一記“仙人指路”指向馮文璇,馮文璇閃身避開,回身一掌,龐春月舉掌相迎。馮文璇見龐春月如此大膽,內心暗道:難道她真有必勝的把握?但也不猶豫,與龐春月對了一掌,龐春月被馮文璇的掌力震得連連退後,馮文璇暗喜:原來她也不過如此!飛身前至,抓住了龐春月的右手。
龐春月也不掙扎,微微一笑道:“你放手。”那邊齊小橋、龐少非也一起咒罵,二人礙於身受重傷,都無法動過手阻攔。
馮文璇不理齊小橋、龐少非二人,只是笑着對龐春月道:“我就是不放,你能把我怎麼樣啊?”
龐春月也是微微一笑,右手翻轉,去折馮文璇的手,馮文璇微微運力,欲要讓龐春月吃點苦頭,但竟然發現自己的手臂甚是疼痛,幾欲被折斷。當下運足功力要震開龐春月,但竟然發現自己的內力被龐春月瞬間化解,不管自己怎麼運力,都好似百川歸海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馮文璇內心暗道:吾命休矣。此時要麼右手殘廢,要麼內力盡消,力竭而死。馮文璇只是奸**女這行勾當爲人所不齒,除了這一點,他當算是一個漢子,他心想,寧可死也絕不能出言求饒。當下鼓足勇氣,運足十成內力,只聽碰得一聲,震開了龐春月,這一招冒着內力耗盡的危險;但是他不知道,他這一招將內力集於一點而爆發,這背水一戰、破釜沉舟的辦法,正是破解龐春月這門武功的法門。
龐春月的內功修爲遠遠不及馮文璇,她也是棋行險招,因爲她這門武功,欲要化去對方多少內力,自己就必須耗費多少內力,但與衆不同之處在於三日之後纔能有所體現;對方的功力如果高於自己,則是敵傷我亡。那日龐春月爲龐少言療傷之後,內力大損,幾乎有性命之憂,幸得丐幫的人相救。傳她這門武功的人曾對龐春月說過:此門武功之初用於防敵,當內功大有修爲的時候才能攻敵;除了自己人,沒有一個人知道這門武功的法門,所以應該是不敗的武功;因爲天下沒有一個人敢冒着內力耗盡的危險對你反擊,天下也沒有一個人敢冒着內力耗盡的危險與你一拼到底,遇到膽小的則會出言求饒,有骨氣之人,你自己便適可而止,他也一定不敢再與你爲難。可沒想到馮文璇竟是第一個冒着內力耗盡的危險反擊對手,儘管如此也是驚魂未定。
龐春月道:“怎麼樣?正好三招,不過是你輸了。”馮文璇一句話都不敢多說,施展輕功而去。
龐春月先解了司徒芷心的穴道,又分別扶起龐少非和齊小橋,對龐少非道:“九哥,怎麼會弄成這樣呢?”
龐少非道:“此時說來話長,但我告訴你,我與廣龍堂的所有人再無兄弟之情,從今以後龐家我只認你和四哥,對......還有七哥......”
龐春月道:“這話可不能隨便說的,你們的事我也有所知曉,大哥公告全江湖,我這才與小橋前來尋你;洛永蘭姐姐與我也有一面之緣,此人大有女俠之風範,也曾經捨命救我,你們在一起,小妹本應該替你們高興纔是,只是......只是他的爹爹殺了我們的爹爹,還有二哥、二嫂和五嫂,還有咱們廣龍堂那麼多的兄弟,此仇當真是不共戴天,你不應該怪大哥、五哥他們啊!”
龐少非很是生氣,道:“小妹,想不到你也如此不通情理,殺父親和二哥的是貴由,與她根本毫無關係,上一代的恩怨爲什麼一定要牽扯到下一代呢?此時如果貴由還活着,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但貴由已經死了七年,我們怎麼可以像那些迂腐的用人一般把這筆賬算到她身上呢?如果我們殺了她,她們蒙古人再來殺我們,冤冤相報何時了?從小九哥感覺你與衆不同,想不到你我也看錯了,咳咳......”
龐春月嘆了口氣,道:“九哥,你別生氣,畢竟洛姐姐曾經救我一次,以後你們的是我不管,大哥要我與你和洛姐姐爲難,我也不會答應的。”
龐少非道:“哎......這樣也是最好不過的了......”轉身又對齊小橋道:“多謝齊幫主救命之恩,龐九永世不忘,待在下日後相報。”
齊小橋立即拜倒,道:“龐九俠言重了,這點小事何足掛齒;你殺了‘六星惡賊’,爲先父報了大仇,我今生粉身碎骨也難報大恩。”
龐少非此時雙手均殘廢,無法扶起齊小橋,忙道:“齊幫主快快請起,有何話起來說。”
齊小橋起身道:“龐九俠有命,小橋不敢不從,只是以後不要再‘齊幫主’稱呼,在下不敢如此託大。”
龐少非道:“好!如果你不嫌在下被開革除名,不懼在下仇人衆多,我們結爲兄弟,如何?”
齊小橋此時又是驚慌又是歡喜,道:“這......在下的武功和名聲都不及龐九俠萬一,我怎麼能......”
龐春月道:“哎呀!你怎麼那麼羅嗦呢?難得我九哥看得起你,你可知道,當今武林中人我九哥只佩服只有當年楊教主和中難神僧;並且當今武林中人能被我九哥看不起之人,各個也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了,就你再練上三十年武功,都不值得我九哥一罵!我九哥如此賞識你,要和你結拜,得此機緣,還不珍惜,快叫‘九哥’吧!”
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深深觸動,或者是齊小橋天生性格的問題,齊小橋幾乎流出了淚水,道:“九哥......”這一聲“九哥”或許是雙重意義。隨即立刻下跪,欲行結拜之禮。
龐少非道:“賢弟請起,我們都是男人,說一不二,說了兄弟,就是兄弟,永世不變,我們結拜何必需要那些繁文縟節?”
齊小橋道:“九哥思想獨到,果然高人一籌!”
龐少非道:“賢弟......咳咳......”齊小橋也咳嗽了兩聲。
龐春月道:“你們受傷都不輕啊,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治好你們的傷勢。”
司徒芷心道:“跟我回紅草幫吧,我哥哥的武功雖然不如九弟,但救死扶傷可是一流的本事啊!”
龐春月看了司徒芷心一眼,向她一笑道:“九哥,這位美貌的姐姐是誰啊?”
龐少非道:“她就是司徒芷心。”
龐春月又是驚奇又是歡喜,拉着司徒芷心的手道:“原來你就是‘凌霜女俠’司徒姐姐啊?久聞姐姐大名,小妹向來很佩服你啊!”
司徒芷心還有些不好意思,道:“龐女俠見笑了,我這點微末的功夫跟你比起來真是不值一提啊!”
龐春月道:“什麼女俠啊?我都叫你姐姐了,你不叫我妹妹?”
司徒芷心笑了笑道:“妹妹......"
龐少非也勉強地笑了笑,道:“芷心,你剛纔想的也太簡單了,你把我放了,你哥哥早已經大發雷霆,全江湖的找我們,我跟你回去,你哥哥不殺了我就很好了,還能爲我治傷?”
司徒芷心道:“他敢?我去告訴爹爹,爹爹不罵死他纔怪呢?”
龐少非道:“那是平時小事,你爹爹自然向着你,但現在所有人都誤會那些江湖人士都是死於我手。你爹爹也素有俠名,公正無私,就算他再疼你,這次是驚動武林的大事,也不會不公正處事的,怎能不把我交給龐少傑呢?”
司徒芷心道:“我要是以死相脅?”
龐少非嘆了口氣,道:“你這又是何苦呢?我此時武功盡失,廢人一個,再也不是當年的‘霸王毒手’了,又被武林視爲敗類,身敗名裂,行屍走肉一具......”“我不許你這樣說,我只在乎的是你,我們從此退隱江湖,你說那些人不是你殺的就一定不是,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我不也沒有必要與他們糾纏,再也不去理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做一對普通的村婦農夫......”此時聲音也降低了。
那邊龐春月微微一笑,而齊小橋深情地看了龐春月一眼,龐春月卻沒有注意到。
龐少非嘆道:“我何德何能?幾世修來的福分啊?”司徒芷心只是眼含淚水地看着龐少非。
龐少非道:“這樣吧,賢弟和小妹先去紅草幫,爲我賢弟治傷;無論是看在丐幫或是廣龍堂的面子上,司徒擎蒼定會相救。”
司徒芷心摘下自己頭上的額珠花,交給龐春月,道:“妹妹,把這個交給我哥哥,就說你們是爲了救我,齊幫主才受傷的;還有,告訴我哥哥,我很好......”說着,又向龐少非望了一眼。
龐春月結果珠花,拉着司徒芷心的手道:“姐姐,放心吧,你隨我來,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司徒芷心點了點頭,與龐春月走了幾步。
龐春月對司徒芷心道:“姐姐,你當真喜歡我九哥?”司徒芷心臉上一紅,點了點頭。
龐春月道:“那就好,雖然我也喜歡洛姐姐,但是她和我九哥在一起真的不合適,既然你真心喜歡我九哥,我也放心把我九哥交給你了。”
司徒芷心微笑道:“妹妹,你放心吧,我與他遠走天涯,再也不捲入江湖,從此退出江湖。”言語中甚是高興,對龐春月也倍感親切。
但沒想到,此言一出,龐春月竟然哭了,司徒芷心忙道:“妹妹,你怎麼了?是我說錯話了嗎?”
龐春月道:“沒有,只是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見到我九哥了,再者,他和我大哥他們決裂,我與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司徒芷心道:“做事但求無愧於天地,人生在世,不如意十居七八,很多事情根本說不清誰對誰錯。”
龐春月道:“姐姐說的對,我答應了別人一些事情,等到事情一了,我就找你和九哥。”
司徒芷心道:“好的!只是他傷的這麼重,他又不能回紅草幫,不知道能不能痊癒了?”
龐春月道:“幸虧姐姐提醒,不然都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說着拉着司徒芷心又回到了龐少非和齊小橋的那邊。
龐少非和齊小橋也談了許多,都是江湖上的奇聞異事,齊小橋從小隨父親闖蕩江湖,見識不淺;只是他性格內向,說的並不多,大多數都是龐少非再說,齊小橋聽着。
龐春月對龐少非道:“九哥,我與小橋去找司徒幫主,但你身上的傷我有辦法,有兩個地方,有兩個人定能使你痊癒,武功絲毫不失,甚至連你的雙手都能治好。”
龐少非道:“兩個地方?兩個人?第一個地方一定是東海,你讓我去找段二哥,可是九年之前印山那夜之後我們也欲尋他,只是那時一來我們全都受傷,不易前去;二來,我們那時立志靠自己東山再起。至於第二個地方和第二個人,我就猜不出來了。”
龐春月道:“第二個地方是雪山......”“莫非你讓我去尋雪山老人?”
龐春月道:“不錯!”
龐少非道:“相傳雪山老人極爲神秘,至今也只有當年任教主、‘絕影七劍’、長孫文昊和姐......洛......洛永蘭曾得他指點武功......”說完偷偷看了司徒芷心一眼,司徒芷心並沒生氣,只是笑了笑。
龐春月道:“那也未必!”
龐少非又驚又喜,道:“小妹難道你也有此奇緣,得到雪山老人指點?”
龐春月道:“說實話,這個我倒不清楚,有一次我睡着了,在夢中夢到一位老人帶我飛奔到一片雪山上,傳授我一門內功,這門內功可化去對方內力。當時的情景,就是一片白雪皚皚的雪地,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山;印象中老人也沒傳我什麼功夫,可是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內力修爲大增。最後我卻仍是躺在客棧裡。”
龐少非道:“除了雪山老人,我也想不到還有那個高人能如此神秘,我想他定是以一門高深內功,使你進入幻境,好似在夢中一般,其實他是在現實中傳授你內功。”
龐春月道:“應該如九哥所言,所以那次我才救了五哥......的性命。”
龐少非突然又道:“原來如此,那日在少林寺上,我與中難神僧和六......哥,都懷疑你這門武功是當年楊教主的‘冷月索命舞’,楊教主師承任教主,而任教主的武功得自雪山老人,所以你們的武功都是一脈相承的。”他感覺龐少俊並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自己,這一聲“六哥”還是叫出了口。
龐春月點了點頭,道:“只是雪山老人不易找到,他行蹤太過神秘,我還是建議你先去東海找段二哥。”
龐少非道:“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賢弟保重,他日我們在舉杯暢飲。”
齊小橋道:“九哥,保重!”四人戀戀不捨地分別了。
龐少非的武功本已經至絕頂,只是他右手殘廢了近十年,而此時左手也被馮文璇所廢,什麼武功也施展不出來了。這一路上,司徒芷心對他照顧的無微不至,龐少非也決心再一次振作起來。但是龐少非並未學過正宗的下盤功夫,而龐家兄弟之中老四龐少恩的擅長腿法,龐少非並未習過他四哥的武功。龐家兄弟只有龐少吉一人身兼龐家其他七個兄弟的武功,再者就是龐春月,一來龐春月修爲尚淺,二來剛剛事事匆忙,並沒有想到此環節。
這些日子來,龐少非總是悶悶不樂,司徒芷心對龐少非早已死心跟隨,這時龐少非心事重重,司徒芷心如何看不出來。
一次,司徒芷心問龐少非:“九弟,你最近怎麼了?有什麼事情還不能和我說嘛?”言語中充滿了溫柔的關懷。
龐少非看着司徒芷心一眼,但見她眨着珍珠般的妙目,真相抱着她親一親;但片刻轉過頭去,因爲洛永蘭的笑容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這段時間與司徒芷心相處,每當自己稍稍對司徒芷心動了情意,洛永蘭的笑容總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龐少非一直堅信自己對洛永蘭至死不渝,可是司徒芷心對自己真情相傾,關心備至,龐少非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如何不醉倒在溫柔鄉中?或許他自己也早已經喜歡上了司徒芷心,只是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龐少非道:“哎......想當年我們廣龍堂與蒙古在印山血戰一夜,即使我武功盡失,可我還有一隻左手,也熬出了名頭;如今我雙手盡廢,又被全武林視爲敗類,也沒有機會學到正宗的腿法,我這一生就此也就毀了......”
司徒芷心道:“九弟,說實話我真的不希望你在練武功,更不希望你重出江湖;但是如果讓你武功全失,真的很殘忍......不管怎麼樣,我都支持你!”
龐少非很是感動地道:“芷心,謝謝你!可是以你目前的修爲如何能幫的了我呢?而到底能不能找到段二哥和雪山老人都很難說啊!”
司徒芷心道:“我的武功是我哥哥嫡傳,爹爹只是偶爾指點,但在我年幼的時候,有一次機緣巧合,曾得少林寺由光大師指點,學得一套少林腿法。只是與你原先的武功相比,簡直就是不堪一擊,所以我也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
龐少非精神一振,知道武功強弱全在自己修爲,即使最上乘的武學,傳給一個絲毫不動武功的人,沒有勤修苦練也是毫無用處;相反,即使最粗淺的武功,在那些武學高手的身上,不用修煉,都會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威力。何況龐少非最佩服的就是少林寺中難大師了,愛屋及烏,對少林的武功也從不小窺,感覺自己又能再展雄風。
龐少非道:“那也未必,我有我們龐家‘神元真氣’護體,雖被馮文璇重傷,但內功未失;不管是哪一門哪一派的武功,只要我勤修苦練,都能爲我所用。”
司徒芷心又是高興,又是煩惱,道:“那好,九弟,你看仔細了!”當下演示了一遍那路腿法。龐少非十二歲便獨闖江湖了,不僅爲人聰明且見多識廣;再加上他七哥龐少吉通曉天下武學,龐少非一眼便識得這是少林寺正宗的“大力金剛腿法”中的一部分。司徒芷心只演示了一遍,龐少非便記住了所有的招式。
龐少非一臉興奮地道:“芷心,你看好了!”龐少非當下重新施展了一遍,威力大增,司徒芷心完全與其是天差地遠。司徒芷心也是暗暗詫異,自己一向都沒有在意的功夫,到了龐少非身上竟然有如斯的境界,司徒芷心畢竟也是武林世家,對龐少非的武功一樣深深佩服。
從這天起,龐少非開始勤修內功,以龐家的“神元真氣”自行療傷,雖然一些日子後傷勢痊癒,但雙手卻是再也不好了了。但此後日夜苦練腿法,司徒芷心也特別支持龐少非,天天陪他練功,與其拆招;開始的時候,龐少非根本就不是司徒芷心的對手,雖然知道自己少了雙手的緣故,但也發現司徒芷心武功果然不弱,紅草幫的武功確有其獨到之處,此時對司徒父子也暗暗讚賞。兩個月後,司徒芷心用劍,龐少非竟能與司徒芷心打成平手。又過了半年,司徒芷心連龐少非的十招都接不住了。司徒芷心或許還不知道,她與龐少非這等絕頂高手過招,也就是練功的最佳境界,她的武功自然也是一日千里。
這些日子,二人一直歸隱在山下農家,紅草幫考採藥起家,對於農家的生活,自然難不倒司徒芷心。就這樣,司徒芷心種菜,龐少非練功,二人的日子倒也算得上是世外桃園了。時間又過了兩個月,龐少非堅信僅憑自己的雙腿,此時的武功也不在當年雙手痊癒之時之下了,也足可以橫行江湖。他一直有重出江湖之心,一來想把自己的誤會與各派解釋清楚,二來歸隱的日子絕對不是龐少非想要的生活。只是每當提起此事,司徒芷心都大是不悅,龐少非明白司徒芷心對自己的情意,也不能違其意。就這樣,二人一直生活在與世無爭的天下......
這日正午,龐少非練完功,發現司徒芷心上山一直未歸,便去尋她。龐少非在山上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內心也甚是着急。龐少非心想:芷心不是被紅草幫或大聯盟的人帶走了,就是被自己的仇人所挾持;龐少非到希望是前者,那樣起碼司徒芷心是安全的。龐少非認爲這樣找下去也不是辦法,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他們都會來找自己的,於是又回到自己和司徒芷心的房子中,等着他們的到來。龐少非心想:我等三天,如果毫無音訊,我就重出江湖,就是把整個武林弄得天翻地覆也要知道芷心的下落。
當龐少非走到自己房子的門口,感覺到屋內果然有三個人,而且個個武功不弱,其中兩人的武功竟然與自己不相上下。龐少非內心倒也放心了許多,因爲他想屋內的三個人,一個應該是司徒芷心,另外兩個一個應該是她哥哥司徒擎蒼,一個是她爹爹司徒威;不然當今天下還有哪兩個人絕頂高手能同時到此?
龐少非也是藝高人膽大,直接走進了屋內,果然見司徒芷心滿臉淚水的坐在牀前,司徒芷心道:“九弟,想不到,你這麼在乎我?我一直在屋後,當你以爲我不見了的時候,你已經上山去尋我了,我欲叫你,只是你輕功太快,我沒有來的及,一直就回到這裡等你。”說着向龐少非跑去。
龐少非卻認爲眼前這人未必是司徒芷心,但若出手,萬一誤傷,那就後悔莫及了。當下一個閃身,繞開了司徒芷心,道:“芷心,想不到你騙我?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沒有絕頂高手助你,我不可能發現不了你!”當下朗聲道:“哪兩位朋友來找龐九,可是司徒盟主和司徒幫主嗎?現身吧!”此時並未一人回答。
司徒芷心道:“九弟,不是的......”
龐少非並沒有理會司徒芷心,道:“你把耳朵捂上!”言語甚是嚴肅,司徒芷心不敢違背,只能照做。
龐少非氣運丹田,一聲長吼,猶如滔滔江水奔涌而來,延綿不絕;似虎嘯、似龍吟,當真是鬼哭神嚎!司徒芷心即使捂上了耳朵,但也晃晃悠悠,幸好她自小武功根基不弱,這些日子武功又有所進步,纔沒有摔倒。
片刻之後,一團白影閃出,一人右掌直擊龐少非,龐少非左肩前傾,用肩頭接了這人一掌。龐少非這些日子除了練習腿法,另外領悟的一門武功。因爲龐少非時常想,與人動手之際,若只用雙腿,招式上必定欠卻不少,所以才練就了將內力注於肩頭這項法門;但此招只能用於與人內力相搏,卻不適用,長時間互拆招式還得靠雙腿上的靈活。
龐少非與這人對了一掌,即驚奇又是詫異,因爲龐少非見此人身法竟是四哥龐少恩;可龐少非見身影似一女子,龐少非以爲是四哥的女人,另一個是四哥,認爲四哥也被大哥他們動搖了,來與自己爲難。因爲龐少恩生性風流,再加上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身邊的女子數不勝數,龐少恩偶爾也教她們武功;跟過龐少恩的女人,武功高強之人大有人在。但此女子身法之快,武功之高,猶在龐少恩之上。並且此女子的內功竟然剛猛無比,完全不像是出自女子之手,天下少有人能與其抗衡;龐少非所見之人,此人內功雖不及中難大師,但竟然遠在龐少傑之上。
龐少非雖然與這女子對了一掌,但此人轉身而走,繞到龐少非身後,身法太過迅速,龐少非看不清此女子的面貌。那女子突然右手多了一柄長劍,直刺龐少非後心。龐少非雄心忽起,道:“來的好!”這些日子所練武功正好遇見這等高手來練招,當下擡腿踢向那人的長劍,但那人見龐少非右腿踢來,劍勢轉向,刺向龐少非胸前;龐少非一個“鐵板橋”,那人劍向下掃,這一招竟然是龐少恩“白電劍法”中的絕技“楓葉百里”。此時,龐少非也看清了這個女子的面目,驚呼道:“原來是你!”但那女子劍法不緩。龐少非橫地旋轉,雙腿如旋風一般,將那女子的劍法盡數抵禦。那女子飛劍擲向龐少非,龐少非見劍勢奇快,破空之聲甚強,舉世沒有幾個能做得到;反身飛起,雙腳夾住那女子的長劍,沒想到竟然沒有夾住,劍仍是飛了出去。
龐少非在空中翻了個身,落地穩身,道:“一年不見,你的武功竟然進步如此神速?”那女子微微一笑,施展輕功,踢向龐少非,竟然是少林正宗的“大力金剛腿法”,龐少非更是詫異,也展開少林“大力金剛腿法”。那女子武功甚強,竟與龐少非鬥了個平手。二人同時收招,二人同時問對方:“你怎麼會少林的腿法?”
龐少非甚是高興,搶先道:“難道只有你能你會,我就不可以會嗎?此時功夫厲害了,都敢和我動手了,從小我們教你功夫的時候,你和誰都敢過招,但你沒有一次敢與我和六哥過招的。”言語之中甚是激動與歡喜。
那女子假裝生氣地道:“九哥,誰讓你欺負司徒姐姐的?我替她出氣!”此女子正是龐春月!
龐少非道:“真是冤枉啊!我哪裡有欺負她啊?”龐少非看了司徒芷心一眼,見她又是害羞又是高興。
龐春月道:“人家剛剛和我說你總要重出江湖,人家對你一片情意,你卻對不起人家。”二人好像是一個在質問,一個在喊冤,但是言語之中掩蓋不了二人重逢的喜悅之情;只是龐春月的一番話,到使司徒芷心更加害羞了。
龐少非道:“以後我決定了,與芷心一輩子在這裡,再也不管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以前自己不知道,剛纔我以爲芷心失蹤,我才知道我不能沒有她,我再也不會離開她了,就看芷心願不願意了?”說着看了司徒芷心一眼,司徒芷心臉上雖是通紅,但卻佈滿了幸福的笑容。
龐少非也並不是寡情之人,只是他與洛永蘭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二人只是俠義邂逅,對對方都有好感;但龐少非與司徒芷心天天在一起,所以此時對司徒芷心的感情多了一些。
龐春月道:“太好了,以後我們四個在一起,歸隱於此,過着人間天堂般的日子,此生如此,夫復何求?”
龐少非道:“好是好,不過我不喜歡和那種藏頭露尾的人生活在一起,賢弟,是你嗎?快出來吧!”龐少非見龐春月武功進步如此,連自己要勝她都不是容易的事情了,以爲藏着的另一人或許是齊小橋;但自己也有些懷疑,因爲龐春月此時的武功若欲自己久戰,未必能是自己的對手,可目前還沒有現身之人武功連自己都不一定能勝,此人武功在龐春月之上。如果是齊小橋,那日擊敗馮文璇,齊小橋的武功還不如龐春月,這一年或許二人同時有所奇緣,但齊小橋的修爲如何在龐春月之上?所以此時一來激將,二來試探。
過了許久,還是無人說話,龐春月笑道:“他纔不藏頭露尾呢,只是你沒有本事知道人家在哪裡罷了。”
龐少非笑道:“小妹有了意中人,就開始和外人一夥對付九哥了。”
龐春月甚是害羞,道:“你說什麼?”好似很生氣一般。
龐少非笑了笑道:“此人好快的身法,我剛纔與你過招,他竟然出了這屋子,武功果然非同小可。”話畢,飛身飛出了屋外,龐春月片刻跟了出去,她怕二人動手,因爲二人武功她心裡清楚,任何一人有所受傷,她都是不願意的。司徒芷心不如龐春月輕功快,但也緊跟其後。
果然二人在比拼內力,龐少非身子懸在半空,左腿與另一人都右掌相對,看這局面二人居然不相上下。龐春月急忙道:“我數一、二、三,你們二人同時收手......到底是收手還是收腳啊?哎呀!不管了,我開始數了,一、二、三......”二人果然同時收招。但是,龐少非卻退了半步,那人卻原地不動;更奇怪的是,那人卻抱着龐少非哈哈大笑,龐少非表情也甚是親切,毫無敵意。
龐春月和司徒芷心看到這種場面都是詫異,龐春月詫異的是,和自己前來的那人竟與龐少非好似多年摯友般親熱;司徒芷心詫異的是,與龐春月前來這人竟然不是齊小橋,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但卻很是英俊瀟灑。
那人道:“龐九俠,一年不見,想不到你傷勢痊癒,雖然稍有缺陷,但是武功居然是不減當時啊!”
龐少非道:“‘玉面金神’名滿天下,那日你只報姓氏,不告訴我你的名字,難道我就不知道是你嗎?環顧當今天下,武功與中難神僧一脈相承,而且武功又不在中難神僧之下的人只有二人,你又自保姓於,我自然知曉。看來和那些俗人一般,沒有把我龐少非放在眼裡,纔不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啊!”這人正是那日爲龐少非解圍,併爲龐少非輸內力療傷之人;也就是當年“五仙”之一,名滿江湖十八年的“玉面金神”於二保。
於二保道:“龐九俠這話見外了,以後我們兄弟相稱如何?看在春月的面子上,我叫你一聲‘九哥’,你看在我年齡的份上叫我一聲‘於兄’,如何?”
龐少非道:“於兄有命,兄弟怎敢不從?”
於二保哈哈大笑:“好九哥!”
龐春月嘟着小嘴道:“這兩人,什麼亂七八糟的輩分啊?”
龐少非道:“對了,於兄,我想知道,你和我妹妹......”
龐春月搶着道:“九哥,你不用問了,我會慢慢告訴你的;但是我除了他誰也不嫁,大哥他們反對我,你不會和他們一樣的庸人之見吧?”龐少非若有所思,原來這一句話觸動了他內心最脆弱的一面,因爲正是因爲龐少傑他們的迂腐教條,他才與洛永蘭分離的。
過了許久道:“於兄當世豪傑,爲人正派,即使是十惡不赦之輩,只要真心喜歡你,你真心喜歡他,那又何妨呢?”
於二保道:“九哥果然見識高人一籌,在下佩服!”
龐春月看了司徒芷心一眼,司徒芷心看了龐少非一眼,龐少非看了於二保一眼,於二保又看了龐春月一眼,四人心意相通,只想着今後的再也不問世事的逍遙日子,都是一笑......
龐少非突然道:“小妹你一定要告訴我,你自從留書出走後到今時的一切奇遇哦!”
龐春月笑道:“今晚我們好好休息一下,再容我向你慢慢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