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急如焚

楊豫之走在街上心急火燎,近日他想要找楊悅一直找不到,武權竟然鐵嘴鋼牙從他那裡問不出楊悅去向。

路上行人來去匆匆,楊豫之卻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站在街頭,盯着掛在街口樹木上的“交通規則牌”發怔。“賤避貴、少避長、輕避重、去避來”十二個字,落在楊豫之眼中卻似是萬卷書一般,看起來沒完沒了,足足地看了半晌,仍未看完。只是那十二個字與樹上爬上爬下的螞蟻一樣,落進眼裡,卻一點也沒有看進他的腦海裡。他的腦子裡一時是“照妹妹”的倩影,一時又是楊夫人嚴厲的眼神,一會兒是照妹妹的溫婉一笑,一會兒又是楊夫人略帶慍色的面孔……

他不知道楊悅這此天在忙什麼,每日一早便沒了蹤影。“大哥,難道是在故意躲我?”楊豫之狐疑地想。“怎麼可能!”他立時又將這種想法否定了,而且爲自己這麼無端的懷疑楊悅而對自己很生氣,他可以不信任何人,唯獨不能懷疑楊悅。楊悅如果知道他如此想,應該汗顏啊。

“大哥,最近都在忙什麼?”楊豫之想破腦袋大概也想不到楊悅正在對他“釜底抽薪”。

略微有點扁方的一座長安城,縱向十一條大街,橫向十三條大街,將它分割成棋盤一樣的一百零九坊。朱雀大街與春明門大街交口,是長安城最爲繁華的交匯點。由此向東不遠處是長安城著名的“東市”,由此向西則是當今世界上最繁華的市場“西市”,向北入朱雀門是皇城,大唐中央行署機構在此,向南順着朱雀大街可至長安城的正南門“明德門”。

朱雀街口十分寬闊,足足有一萬五千多平方米,人站在上面立時感到十分的渺小。來來往往的人羣大概誰也沒有人注意到,在這個街口還有一個少年,一個呆呆的少年,一個孤零零地呆呆的少年,站在街口東南角的一棵樹前……如果仔細看的話,這個英俊的少年臉上寫滿無助與彷徨,眼中全是迷茫與焦慮…….

風吹過,還沒有長出多少新葉的樹枝碰撞在一起,噗噗做響。少年原本清秀的面孔在淡淡的憂傷中越發顯得單薄,任誰看了,也不免要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來,惆悵萬分。

“豫之,你站在這兒做什麼?”突然的一個聲音將他驚醒過來。聽上去這個聲音有點關切,楊豫之回過頭來看時,卻滿是驚訝。怔怔地望着柴令武,不大相信這麼親切的語調會是從柴令武口中發出。要知道柴令武一向不將他放在眼裡,更況柴令武與楊悅是死對頭,與他楊豫之便也非友是敵。雖然他是巴陵公主的丈夫,但在楊豫之眼中從未將他與巴陵表姐關聯到一起。

但是,在這一瞬,楊豫之彷彿感覺到他的善意與關愛。

“我——”楊豫之有點遲疑地說道,“我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哦。”柴令武是打了一個不太知趣的招呼。甚至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突然間要向楊豫之打招呼,或許是因爲看到他的孤獨,或許是因爲看到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個人。

“你要去哪裡?”楊豫之似是無意識的回問道。

“我?”柴令武回頭看了一眼身邊高陽公主的侍婢,莫明其妙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楊豫之機械地隨着柴令武的目光移向那侍婢,感覺似是在哪裡見過她,但又想不出是誰,只茫然的望着她,他並不需要她來回答,因爲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提問。

侍婢卻驀地爆發出一陣怪異的大笑,反嚇了他一跳:“我家公主特意約柴公子去,要送柴公子一件特別的禮物……”

楊豫之怔怔地望着侍婢,迷惑不解。待她挾着柴令武走遠,楊豫之突然想明白那個侍婢是花魁大賽上,投花向楊悅的婉兒娘子,電光一閃,楊豫之感到其中有什麼不對。想了半天終於回過神來,不自主的打了一冷顫:“婉兒娘子是高陽公主的人,高陽公主等人已知大哥是女子。”

“必須要儘快告訴大哥。”楊豫之立時如此想。他從侍婢的怪笑中感覺到一絲不安,這種不安越來越膨脹,讓他原本焦慮的心情更加的焦躁起來,無法遏制地想象着將有什麼不妙的事情要發生。

“大哥去了哪裡?”楊豫之焦躁地踱來踱去,他的對面是武眉兒。他顧不上楊夫人冷峻的面孔,徑直往崇仁坊東南寓找到武眉兒。

武眉兒只是搖頭,大大的眼睛骨溜溜的望着楊豫之,略帶點調皮的微笑着,心中卻在暗暗地想:“姊姊這幾日爲什麼不讓告訴任何人她的行蹤?”她自然清楚楊豫之找楊悅的“意圖”,但沒有楊悅的准許,她不敢輕意透露楊悅的去處。

“快告訴我,大哥去了哪裡?”楊豫之見武眉兒一味敷衍,暴躁地斷然喝道。

武眉兒被他嚇了一哆嗦,立時噘起小嘴來,便是楊悅向來也不曾這樣向她大聲說話。但是楊豫之的異常卻也感染了她,看到楊豫之焦躁不安,她也隨着提心吊膽起來。

楊豫之已顧不上她的情緒,大聲叫道:“大哥到底去了哪兒?你快告訴我,我有重要的事兒要找他!遲了,只怕來不及……”

武眉兒一時被他嚇住,吞吞吐吐地說道:“一早,郎君去大內拜見楊貴妃……”

“大內?!”武眉兒話未說完,楊豫之已轉身一溜煙兒跑出了武府。

武眉兒不由急得跺腳,心道:“可是,姊姊從宮中回來後,又去了哪裡?誰知道……”見楊豫之終於不再纏着不放,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還是沒有說出姊姊的去處,歪頭想了一會兒,纔回內府去了……

“她去了哪裡?”

同樣的疑問同時在芙蓉園的曲江池上的一艘畫坊裡閃過,落在李愔、李慎、房遺愛、趙質等人心頭。

“高陽挾了她去了哪裡?”李愔莫名其妙地看了房遺愛一眼,眼中滿是疑問。

高陽公主挾楊悅走後不久,高陽公主的一個侍婢向每個人餵了一盞“茶”。“茶”很醒酒,原本爛醉如泥的人立時清醒了許多,至少手腳聽從使喚,能自如地走動了。

“高陽公主爲何要挾持她?”趙質百思不得其解,喃喃地自語道。

“高陽有點太放肆了……”李愔皺眉再次看了一眼房遺愛。

房遺愛搖了搖頭,不知如何解釋。趙質卻已叫道:“蜀王誤會了。高陽公主挾了長安公子去,不是……咳咳,反正不會有什麼事兒,”見李愔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戲謔,趙質感到十分的不舒服,象是不小心掉進茅坑裡還喝了幾口,擰着眉脫口說道:“長安公子是個女子!”在他的心裡高陽公主的純潔高貴絕對不能容人玷污。

“女子?怎麼可能”李愔微微一笑,如何肯信。

趙質急道:“蜀王不信可以問一問駙馬。”房遺愛怔了一下,還是認真地點一點頭。

“是也好,不是也好,誰愛管她!”

李愔看看李慎,兩人相視大笑,覺得這簡直是世界上最爲好笑地笑話。趙質、房遺愛爲了給高陽公主開脫,竟然連這麼好笑的笑話也編造得出。

“長安公子是女子?騙鬼去吧!”二人一面別過趙質、房遺愛,一面嘻嘻笑着走開。

暮鼓擂動,咚咚陣陣,響徹整個長安城,將長安城的喧鬧一時間帶入最後的高潮。

第一通鼓是閉市,東市西市聽到此鼓便要停止貿易,開始關閉。此時進出長安城的人必須要儘快,待到第二通鼓,便要關閉城門了,城門一閉就要等到第二日清晨才能出入。

李愔與李慎從芙蓉園西門出去,繞到明德門入城,爲的是在朱雀街上馳騁。不過此時,朱雀街上十分熱鬧,需要出城的人急急忙忙趕着路,二人雖然大膽,卻也不敢過於放肆。與平日不同,李慎當前開路,邊走邊大叫行人閃開。李愔跟在後面,若有所思。不一會兒竟被李慎落得沒了蹤影。

“長安公子是女子。”這句話雖然好笑,但在李愔的心頭卻一直盤旋。

李愔站在車頭,暗暗想着“長安公子”的一顰一笑,與宮中所見少女果然一模一樣。一個兄長,一個妹子,一男一女怎麼會如此想象?難道說雙胞胎連氣質都一模一樣?

李愔想到與楊悅站在一起趕車,將她抱在懷裡的感覺,“長安公子”含羞臉紅的樣子哪裡象是個男人,不由越想越迷惑:“難道她們是一個人?”長安公子、長安妹子,一會兒瀟灑不羈,一會兒含慎帶怒,一會兒嬉笑嫣嫣,一會兒又含羞帶澀……李愔心頭閃過一幅幅畫面,久久不能平靜,怔怔的出神。

“籲——”突然間馬前一陣喧譁,他的馬車穿過十字街口的人羣時,找點撞上人。幸虧有人及時幫他拉了一把馬頭。李愔促不及防,一個趔趄差點歪倒。驀然間心頭一震,恍然大悟,剛纔出城時楊悅差點趔倒抱住自己腰部時,自己感到的那種異樣,仔細一想竟然是被柔軟的女子抱住的異樣…….

“這麼說她真是女子。”李愔心頭掠過一絲狂喜。想起楊悅倒在楊貴妃懷中撒嬌的樣子,胸口一熱,咬牙笑道:“竟然被那小丫頭片子騙得好苦,連母親也幫她來騙我……”恨不得立時便到大內問個明白。馬頭一轉竟不回蜀王府,順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北過朱雀門直往大內而去。

宮城承天門外。

楊豫之聽到武眉兒說楊悅一早便到大內去了,穿過延喜門一口氣跑到承天門,纔想起自己一個外臣不能隨便晉見皇妃。

“怎麼辦?”

楊豫之正急得團團亂轉,看到李愔趕着馬車過來,雙眼一亮,搶步上前,抓住李愔急道:“蜀王,我要見楊貴妃,你快帶我去見貴妃……”

李愔原本被斜刺裡衝出來的人嚇了一跳,又被他沒頭沒腦的話說的一怔。見是楊豫之,想起楊豫之平日常與“長安公子”在一起,如果楊悅是女子,楊豫之應當再清楚不過,不由大喜,反手一把抓住楊豫之,急切地問道:“長安公子是否是女子,是否是我母親的弟子?”

楊豫之怔了怔,搖頭只是說道:“我要見貴妃,你快帶我去見貴妃,我有重要的事兒要向大哥說。”

見到楊豫之搖頭,李愔滿腔興奮立時象泄氣的皮球,一下蔫了,怔怔問道:“大哥?誰是你大哥?”

“長安公子,長安城最出名的人。”

“長安公子?他怎麼可能會在我母親那裡。剛纔他還在芙蓉園中,與高陽公主等人一同吃酒。”李愔索然說道。

“高陽公主?她與高陽公主在一起?”楊豫之聽了,更加大急起來。

李愔笑道:“不僅在一起,而且高陽公主還將他挾持了去,只怕是……”

“大哥被高陽挾持了去?”楊豫之驚叫一聲,徹底絕望了,頭上青筋暴出,眼中露出少有的恐懼。

李愔看了不由暗暗納罕,楊豫之一向是個渾渾噩噩的小子,雖然不學無術,卻也是個萬事不放在心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怎麼會突然如此。正要問什麼原由,卻見楊豫之一屁股坐倒在地,口中叫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那婢女笑得怪異,‘禮物’原來便是大哥……”高陽公主挾持了楊悅,又將柴令武約了去,要送“禮物”!楊豫之心思飛轉,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擔心變成了事實。柴令武、高陽公主等人與楊悅勢不兩立。高陽公主一向任性潑辣,作出這種事兒來再正常不過。

李愔更加納悶,不知楊豫之所云,卻見楊豫之又蹭得一下跳了起來:“高陽在哪?快,一定要找到大哥!他們去了哪裡?”

將李愔嚇了一跳,他不解地望着楊豫之,本來想說:“那有什麼?高陽公主還能將他怎樣!”但看到楊豫之的臉色,又改作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再遲大哥清白恐怕不保!”楊豫之雖然一向渾渾噩噩,但也十分明白一個女子最重要的是什麼。

“什麼?”李愔不由嘿嘿一樂,“不用擔心,真若那樣,只是長安公主佔便宜……”

“你——”楊豫之衝口怒道,“你知道什麼!大哥他是女……”

“女?女什麼?”李愔一呆,繼而心中一喜,顫聲問道。

楊豫之知道衆皇子中只有李愔不賣高陽公主的帳,而且他是楊貴妃的兒子,便是知道楊悅是女子也只會有幫助,將心一橫說道:“長安公子是女子!”

“她真是女子?這麼說跟我母親學琴的那個女子也是她?!”見到楊豫之點頭,李愔心中狂喜,不由縱聲大笑,“好一個丫頭騙子,真是個騙子!”

楊豫之見李愔不住大笑,急忙止住他,焦急地說道:“咱們必須儘快找到她,否則怕來不及了,高陽公主要送‘禮物’給柴令武,只怕便是大哥……”

“什麼意思?”

楊豫之忙將花魁大賽以及街口遇到高陽公主侍女和柴令武的事兒簡略向李愔說了。李愔大怒道:“柴令武?他敢!他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柴令武?他敢!他若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同樣一句話,在長安城外,一個青色身影狠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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