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森黑氣從水塘中不斷上涌,瀰漫四周,縈繞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氛圍。一個只到易閒愁胸口處地類人形生物緩緩浮現。
說他是生物而不是人,是因爲他沒了皮,只剩下血跡乾枯後所留下來的血痂覆蓋了周身,看上去好似從地獄爬出的惡鬼,觀之令人心驚膽顫。策謀略——目前爲止對於聞人然而言最爲危險的敵人,就這樣面對面出站在了易閒愁的眼前。
易閒愁對於策謀略的突然出現並不意外,甚至該說是預料之中。連續失利兩次,凱受重傷,天忌又外出不歸。只要是個正常人,肯定會想到其中有貓膩。再加上他酷愛偷窺敵人的惡習,手下兩員大將失手,由他親自觀察對手亦是合理。
不過,如果策謀略因爲天忌和凱都沒有拿下對手,而心有顧忌奉行一個“忍”字,一直拖到魔劍道出世的時候再出手,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策謀略好歹需要在誅天與妖后的監視下行事,不能把所有力量帶出用於對付易閒愁一個人。那樣只會讓妖后與誅天對他更加忌憚,反而對他ri後行事不利。
至於對付策謀略,光殺一個冥河畫匠定然是不行,但手下意外身亡卻一定能勾起策謀略的興趣。爲此易閒愁自然必須冒着不小的風險,充當誘餌引他出面。
凱和天忌是高手,若是他二人同來,再加上一個地煞,那易閒愁的處境定是九死無生。所幸此回來得只是兩人,而且其中一個尚未碰面就被本體打成了重傷,算是白撿了這次會面的機會。
一副惡鬼模樣的策謀略,手中持着幽魂魔杖,輕輕地敲了敲地面。被血痂弄得模糊不堪的臉,展現不出完整地表情。策謀略用帶有幾分yin險的口吻,低諷道:“前輩?我可不知何時有了你這樣的晚輩。殺我手下,你該付出怎樣的代價?”
“呵,晚輩口稱前輩,只是尊重你過往在邪能境之威名,並不意味我當真怕你。你這隱匿之法被我輕易覷破,邪能境法術高手在吾眼中不過爾爾。”
“狂妄!”
想要扮演那裡的人行事,自然是要夠自負啊!易閒愁轉眼擺出一副俯視一切的態度,居高臨下地看着策謀略說話,令策謀略不耐之心更生不虞。不過這種態度算什麼?這人究竟有何依仗?邪能境……策謀略忽而心頭一動,沉聲問道:“你是冥界之人?”
“正是。”
易閒愁不怕策謀略去察,化體本就是憑空而現的產物,怎有可能讓他查出根底。假冒冥界之人只是爲了令策謀略有所顧忌,給他足夠的時間去了解策謀略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戲劇的描寫不可能面面俱到,想要解決這個對手,瞭解他的思想行爲亦很重要!
對面的策謀略思緒瞬轉,不能僅僅聽信他片面之詞。冥界這個代稱在苦境雖然少有人知,卻非無人知曉。策謀略冷聲笑道:“哼,就算是冥界之人,亦非是你殺人之理由。今ri你若不能給出合理解釋,命就留下罷!”
“異端神與夜叉鬼,兩件不錯的玩具。但想憑藉兩樣死物除掉我,策謀略你是否太過託大?”
手指指向傀儡藏匿之處,易閒愁淡笑發問。專jing乃是法術,易閒愁就算比不得策謀略這般的邪法前輩,亦不會蠢到站在原地什麼事都不做。密林之內暗藏的兩尊傀儡,不僅僅告訴了他策謀略待在身邊的力量底細,也大致令他明白了魔劍道現今狀況如何。
以此觀之,黑衣和白衣兩位太子爺本事應該還不夠,連這兩尊護法之物都沒配備身側。那麼看來魔劍道的實力,亦沒有強到ri後獨對天策大軍的程度。魔魘大軍未能成型,策謀略空閒時間不多,那麼魔劍道近來對策謀略的限制程度又該是如何呢……
勾心鬥角、謀略算計,首先比得就是各方信息的靈通多寡。若是失了先手,開局初時就有了傾倒一邊的傾向。大致瞭解到策謀略如今處境,易閒愁內心瞬定。策謀略很謹慎,能夠容忍誅天妖后那麼多年而不爆發倒戈,這份心智絕非常人可比。這回他身邊力量帶得這麼少,可見策謀略絕不會立時對自己動手!那麼,他此次來是爲試探?
二人各懷所思,被易閒愁一言指出藏在暗中的傀儡,策謀略的臉皺到了一起,愈發像鬼非人。天忌與凱不是他之對手,就算有雙神攔路,天忌不屑羣戰,光憑兩傀儡,自己未必能夠擒而殺之。
而且法術修爲如何,不能純看根基深淺論定。若是特殊異法,就算策謀略自信能爲更勝眼前之人,想要不付出代價拿下對方卻是沒有把握。再加上這人似乎知曉不少關於魔劍道的事,連自己兩件傑作都看在眼內。無論他是屬於哪一方勢力,背後yin謀者都是有心之人,不得輕忽!未知的敵手,總是麻煩!但……這人,當真是敵?
帶着一絲疑惑,策謀略低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魔族與妖族首先不可能,但邪能境我從未聽說有你這號人物。以你這般法術修爲,若真是冥界之人,怎有可能寂寂無名?!”
“呵,冥界只有妖族邪族與魔族嗎?”語帶一絲不屑,易閒愁意有所指。
“廢言,冥界平時自成小三界,除非你根本不是冥界之人,否則怎會連這些都不知道!”猛力敲擊手中魔杖,策謀略怒然出聲!
“那倒未必!”
易閒愁手中白幡晃了晃,含笑說道:“每逢冥界之主智慧之爭,前輩該不會是忘了是由哪一方作爲仲裁?”
策謀略聞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大聲喝道:“天嶽?!這怎有可能!”
“有何不可能?”
“天嶽在冥界一向位居中立,不問世事。除非協調妖、魔、邪小三界紛爭,從不出面。你說這話定是故弄玄虛,模糊視線!”
“前輩法術通神,曾參與過邪能境邪之主之爭,我又怎敢隨意糊弄?邪能境在yin陽師死後由九曲邪君主事;犴妖族則是由犴妖神統領;至於魔界,最爲神秘莫測,未來卻必是歸於天魔之下。若我非是冥界之人,又如何能對冥界之事知曉得這般清楚?冥界天嶽雖是不參與小三界活動,卻不代表是個睜眼的瞎子!”
“……說出你之用意罷。”
沉默許久,一言出口,代表策謀略已然放棄追究冥河畫匠死責。身爲梟雄,對於一個不算重要的手下,自有收放拿捏的氣度。而且策謀略更爲狡詐謹慎,如非十全把握絕不出手。這一點在他對付風之痕的時候,表現得淋漓盡致。這人殺了自己一個手下,對卻是凱傷而不殺,恐怕就是爲了引出自己,可見其有心。
聽見策謀略的回答,易閒愁暗鬆一口氣,隨即故作語態森然道:“簡單,天嶽看不慣魔劍道之作爲!”
“……什麼意思?”
“軍師有言,冥界不可內亂!”
“冥界內亂?”
軍師,總算是吐露了一點東西,不過冥界之人中似乎沒有以此代稱之人,那麼他說所屬天嶽是真,或是故佈疑陣?以冥界天嶽作風來看,一向都是以調停爲主。若是如此,此人所言倒也未必全是假話。
“不錯,誅天私自背離魔界自創魔劍道,無視冥界正統!此等自甘墮落之人,自是該死!”
“荒唐,何爲冥界正統?此言未免太過虛假!”策謀略不由嗤笑一聲,這種荒謬觀點簡直笑死人。
“只有冥界之人方纔是冥界正統,誅天在苦境自立,爲了擴大勢力,讓部下與苦境人族共同繁衍的做法,只會讓不潔低賤的苦境血脈,玷污了冥界血統之高貴!此事在天嶽看來,就是大逆不道!”
天嶽內部有這種神經病一般思維的人還真不少,連那智可通天的四無君亦有此偏向。冰川孤辰甚至僅僅因爲一個外人身份,就被逼得不得不棄刀自盡,可見冥界天嶽有多麼種族歧視。
“笑話!”
策謀略一時之內怎有可能相信如此荒唐之言,不過這人想要對付誅天的意思自己倒是明白了:“說到這裡,你是要對付誅天?”
“不錯!”
嘴角掛着一絲怪異地冷笑,策謀略血肉模糊的連更顯可怖,yin陽怪氣地問:“你就不怕我將此事轉告誅天?!丟了你之xing命!”
“難道策謀略你不想要你那張人皮了嗎?你如今雖說是魔劍道內部之人,但受到無數人的監視,想要取到人皮並不方便?”
人皮……這人果真準備甚足,連這些事都瞭解得這般清楚。那麼此人合作誠心,亦非不可以考量?雖說他說的話未必能信,卻也並非不可利用……等到事成之後,管他是不是天嶽之人,殺了滅口便是!誅天妖后……你二人對我不義,莫怪我對汝等無情啊!
策謀略一番盤算過後,冷淡地說道:“天忌留你身邊,若有機會,我會傳信於你!”
“前輩爽快!”
“哼,前倨後恭,宵小之徒,何必如此假惺惺。”
“前輩又哪是什麼正人君子,你我合作正是合適啊。那麼話到此處,事算是成了?”
“說得不錯,我也不是什麼僞君子,還是真小人做得爽快!呵,希望你之前所言是真,否則我會讓你知曉惹怒吾之代價!”
魔杖觸底,發出怦然之聲,周遭地面瞬間下陷三尺。威脅之後,策謀略帶着疑惑與思量離去。易閒愁心思莫名,站在原地,不發一言。等半柱香的時間過後,天忌開口問道:“方纔你所言是真?”
確認周圍無人,易閒愁呼出一口氣道:“我會幫他取得人皮,這個絕對是真的!”
不過幫你對付誅天和妖后,策謀略你在開什麼玩笑?就衝你敢對憶秋年動刀子,就沒這種可能!合作,自然是要合作,等取到了人皮,才能要了你的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