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腥風血雨不息,洞內卻還算安全。回過神來,聞人然確認着重複問了一遍:“你方纔說你是罪惡坑的人?”
“怎麼了?”
“若你真是罪惡坑之人,或許我可以助你脫困。”
手中出現了長長的一串六翼風鈴,篝火照耀下呈現琥珀的se澤,聞人然心有所思。慕少艾幫了那麼多忙,羽人非獍的事怎麼也得出手一助。至於公孫月與蝴蝶君,東方鼎立已死,訣塵衣和秋閣主少未必有機會發難。不過爲了以防萬一,也需提前做些準備。這人即是罪惡坑外逃者,今ri順手一助,未來或許有用得上的地方。
聞人然出神遐思不語,登鳴鶴見狀,摟了摟肩膀說道:“前輩你說得這麼直接,用心很值得懷疑啊。”
“你懷疑我的動機,我又何嘗不顧忌你會有什麼樣黑暗的過去?不過反正禁決時間還長,如果事有變化,那就之後再說。”
“平白受人恩情,恕我不能接受。”
“放心,你就當是一個交易好了。未來若有必要,我有可能需要你的協助。”
“前輩說得如此輕鬆,難道有十分能贏狂龍的把握?”
“狂龍的能爲我沒有親自見識,很難分清高低。不過我知道因爲某些緣故,狂龍不可能親自動手。至於罪惡坑的其他人,除了孤獨缺以外,我還不放在眼內。”
閒談間,火上所烤肉食正熱,濃郁的肉香味飄出山洞。過了盞茶工夫,洞外零零碎碎的腳步聲輕響。耳朵一動,聞人然擡頭看向洞口,卻見一條通體雪白的巨犬,低着頭顱,左右搖擺粉紅鼻頭亂嗅,循着香氣小跑進了山洞。
“汪!”
小蜜桃停下腳步,擡頭望向拿着烤肉的聞人然犬吠一聲。見這雪獒眼珠透亮有神,甚有靈xing,聞人然自然地將剩下的肉放在了雪獒口邊。待得小蜜桃毫不客氣地將肉食叼走,聞人然才反應過來,有些懊悔地搖頭笑了笑:“烤這肉費了我那麼長時間,到最後一口都沒吃上,反而便宜了一個外人和一條狗,真是不值當。不過我看這狗絲毫不怕生人,不像是島上的野狗啊。”
“卻也未必,凋亡禁決兇險萬分,應當沒人會帶一條狗來參與纔是。或許漂血孤島久經封閉,島內生物並不懼怕人類也有可能。”
“兩位……不認識這條雪獒?”
“怎麼,它很出名嗎?”
聽登鳴鶴的口氣有些奇怪,聞人然想了一陣,回憶起島上近來發生的大事,偏過頭問道,“難道這就是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狗頭刀客身邊那條狗?”
“正是。”
“汪!汪!汪!”
三人對小蜜桃的關注,以它漫長的狗生經驗來看,沒必要擔心這三人對它不利。微微晃了晃腦袋,小蜜桃嗅了嗅面前連骨帶肉的鹿腿,很是滿意地低下頭應付起食物。心滿意足地吃完之後,小蜜桃擡起頭衝着三人叫喚了幾聲,隨後頭衝着山洞外的某個方向轉了過去,像是指引的樣子。沒等三人反應,小蜜桃就一溜煙出了山洞,沒入叢林中不見了蹤跡。
“吃完就走,連聲謝都不說,簡直無情……啊,不對,剛纔我是不是聽錯了?”
不知爲何領會了小蜜桃的意思,眼中訝se一閃而過,聞人然語氣古怪地問:“它剛剛只是叫了幾聲,怎麼我好像聽到那狗說它主人碰到了妻仔癌?”
“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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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之內殺機不斷,遠處狗吠不止,意識模糊的池中物,覺得今天倒了一個大黴。
本想渾水摸魚發發死人財,池中物纔會協同同修杯中物、壺中物共同參與凋亡禁決。誰知來了漂血孤島,方知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還沒來得及發上一筆橫財,兩位同修就已經慘死於他人手中。所謂的江湖好手,在凋亡禁決這樣的殘酷環境之下,死得一文不值。不過天生腦筋粗大,池中物傷心沒過幾天,又恢復了他浪蕩的本xing。
池中物心想己身不過是被他人忽悠進來湊熱鬧的角se,幕後之人沒有爲難的必要,到時候出去繼續做大爺,找個煙花場所澡,瀟灑一回,倒也輕鬆自在。
熟料不知該算是天運還是天災,池中物人往出入口方向而行的時候,迎面跌跌撞撞跑來一個紅衣女子。雖是粉紗罩面,以他久經戰陣的經驗來看,也知身前女子當是絕se。
女子神se倉惶,背後跟着一串喊殺的江湖人士,追殺不止。雖說池中物有點好se,卻也沒傻到在這個時候惹上一羣人圍攻。可惜沒等池中物讓開前路,這粉紗蒙面的紅衣女子已是一把翠綠毒煙脫手,撲面灑向池中物身前。毒煙瞬息而至,池中物只感腦海一暈,金麟刀沒來得及拔出,人就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了。
……
西疆毒首爲求毒上修爲更進一步,在得知凋亡禁決有毒婦之心之後,毫不遲疑趕來漂血孤島。巧合謀算加上超卓毒功,一把金龍鑰輕而易舉弄到手中,同時也引起了他人覬覦。
論毒上鑽研,世上少有能及歐陽堇者,但參與凋亡禁決的武林人士,又豈會是堂堂正正?金龍鑰這個餌很誘人,卻又怎會容易吃下?暗器、機關、陷阱無所不用其極,縱然歐陽堇實力不差,卻也敵不過衆人圍攻。
幾回圍殺之後,武功並非強項,歐陽堇也免不了身受創傷,面臨密林急急而奔的險境。前方有人攔路,出於本能反應,歐陽堇一把三魂斷灑出,然而僅是一瞬停滯,背後喊殺之人已將歐陽堇團團圍住。
“女人,交出金龍鑰,留你全屍!”
“沒錯,小心有命拿沒命享啊!”
一把金龍鑰如何夠分,人多卻也未必沒有逃生的機會。雖是險象難解,歐陽堇不改從容,指尖一團毒霧懸浮半空,瀟灑一笑,豪情不讓鬚眉:“想要金龍鑰,拿命來換。”
“這……衆人快上!”
率先出聲者見狀,反而沒了動作。這女人用毒厲害的很,之前一路追殺,已有數十名江湖好手摺損在她的手上。膽敢參與凋亡禁決的人怎會有傻子?一時之間,衆人紛紛駐足不前。
“我不惹你,你要惹我。你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你好過啊!”
就在歐陽堇jing覺身前之人動作之時,背後突來一柄金麟刀化龍一擊,直中歐陽堇後背,登時劃下一道長長的傷口,血涌如泉,紅豔更勝身上衣衫。身中劇毒的池中物,勉力起身拔刀一砍,留下今生最後一句話,毒氣攻心頹然倒地。
“她重傷了,大家一起上啊!”
一刀破背,歐陽堇頓感後陣錐心的疼痛,不由半蹲屈膝。天賜良機,圍殺之人紛紛撲上。然而雖是重創在身,歐陽堇依然凜然無懼,眸中幽光冷冽,雙手就地一按,五丈之內毒氣成圈,劃開生死界限,搶先動作的武林人士紛紛斃命。然而經過幾ri連番激鬥,歐陽堇早是疲憊不堪,方纔又受狠厲一刀,已陷不支境地!
“一羣人圍一個受傷的女人,算什麼本事?”
危急之刻,忽來邪xing一刀劈地,刀氣狂放,震懾在場衆人。穩步而來的人,散亂枯黃的短髮昭顯狂xing,癲不亂提起月刀當空一轉,已將女子周圍清出一圈空地。
“是你?”訝異聲中帶着莫名複雜的意味,歐陽堇心神一鬆,隨後抓住空檔止血,撐着一口真力不瀉,掏出一瓶上等傷藥自行服下。
“是我。”
“你一直跟着我?”
“……我只是找不到對手。”
“小蜜桃,這兩個人很有愛。”
最光yin並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就算是模糊了生存意義的老狗,本也沒想參與這樁亂事。路過此處,不過是看見一個熱鬧,隨意留下一句評論,卻是惹上一個硬角。
戚太祖舉辦凋亡禁決的目的爲何,癲不亂不在乎。他來此的目的是求刀上巔峰。老狗一句玩笑之言,引得癲不亂回身注目。四目相對,癲不亂已知老狗是畢生難逢的強敵,一腔戰意瞬間滿盈胸腔。
“胡亂言語,你該付出代價!”
“要相殺?沒有意義的戰鬥我不參與。嗯……我看你的頭髮金閃閃,你有金獅幣嗎?”
這人的目的不是金龍鑰,而是金獅幣?身爲金獅帝國王室血脈,癲不亂心頭一凜,皺眉問道:“你知道金獅幣?”
“哦,看來你有金獅幣的消息。”
瞧出癲不亂一瞬遲疑,老狗狗頭面具之上獸眼紅光一閃,獸刀上手果決異常,“那就,相殺!”
“哼!”
剛纔還拒絕動手,現在又這麼積極,真是個怪人。雖不知這人如何知曉金獅幣的消息,不過能與此人一戰,癲不亂哪有拒絕的道理?
“癲不亂,此刻變數太多,不宜動手。”歐陽堇環顧四周,明白不少人有坐收漁利的心思,連忙出聲阻止。
“嗯……”
見癲不亂突然停手,老狗不耐地歪過頭問:“喂,妻仔癌,你是打還是不打?”
“你找死!”
一聲妻仔癌過後,二人之間的氣氛霎時了凝滯。若說之前僅爲一證刀上強弱,現在卻是不能落了眉角。癲不亂眸光森冷,狂邪之刀斜指狗面刀客,戰局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