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不見了,老婆很厲害,師傅……聞人然他現在就沒突出的弱點嗎?”
荒野林中,傳來不甘煩躁的魔吼。閻魔旱魃封印了萬聖巖後,暫時空閒的螣邪郎,便帶着兩名魔將外出,思考着怎樣營救赦生童子。
只是查來查去,聞人然身邊的人,不是強到打不過,就是抱成一團難以下手,着實令螣邪郎頭痛非常。
見着螣邪郎悶聲撓頭,替代魔刺兒跟隨的紫髯魔將,冷着臉道:“螣邪郎,你要磨蹭到什麼時候?”
“喂,現在沒任務,一切都是本大爺說得算,新來的你不知道嗎?”
“吾只遵循先知的命令。”
深深不悅,螣邪郎瞟了一眼蟠兇,意有所指道:“你看蟠兇多老實,在我說話之前,從不開口。”
“嗯……螣邪郎,紫髯公雖是新來的,但也說得有理。若是始終找不出救援的方式,留在外面也只是浪費時間。”
見蟠兇絲毫不配合,螣邪郎頗有些懷念起,那名無腦又愛跳腳、隨時可以教訓的魔刺兒,無奈道:“好,再找三天,若是還無辦法,本大爺就回轉瀚海。”
“可以。”
從聞人然本人或者身邊都很難下手,螣邪郎思索着恐怕唯有擒拿正道中人去交換赦生童子。只是聽說聞人然並非輕易受人威脅之輩,從誰下手就須仔細考慮。
“唉,笨小弟就是麻煩。好不容易能夠活動筋骨,本大爺還準備去調查那個……污點的傳聞,現在都沒時間了。”
口中牢騷着,螣邪郎等三名魔將出了密林,卻是好巧不巧,碰上秋闕主少尋釁公孫月。
對人類本身的爭鬥,螣邪郎無介入的興趣。只是秋闕主少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做派,恰巧挑起了魔者內心對人類的鄙夷。
魔的作風素來直接,就算螣邪郎擅長戰計,但對付秋闕主少這種層次的人,卻根本沒有施計的價值。
隔着三丈遠的距離,雙方四目未交,錯身剎那,秋闕主少只覺一片銀芒刺眼,邪剃已然橫頸取命。
“喂,雖然阿月仔不准我亂殺人,但搶在我面前動手,你的本錢有夠粗嗎?”
螣邪郎是魔,絕不是好人。此刻心情不痛快,殺一個看着不順眼的人,對他來說卻也不過尋常。
定視着身前俊美的彷彿女人般的紅衣男子,螣邪郎回過身,不屑道:“魔殺人很奇怪嗎?”
“沒錯。蝴蝶君,你什麼時候變得婆媽了。這個江湖,無非殺人人殺。人不犯我便罷,對秋闕主少這種僞君子,全無留手的必要。”早就不爽秋闕主少一副義正詞嚴的嘴臉,章袤君一晃手中蘭枝,隨後冷聲附和道。
“小章袤,你啊……”
收起蝴蝶斬,蝴蝶君走回公孫月身邊,瞅見公孫月面上愁容,哀嘆道:“唉,落眉角是小事。我只是認爲這個小白臉死了,阿月仔會不開心。”
“人類就是麻煩。”
見兩難一女,爲了一個廢人的死活爭執不休,螣邪郎深感不耐,便欲提步離開。
熟料,突見半空白羽飄漫,羽人非獍迎面速來,突兀止步。認出羽人非獍,乃是當日公開亭與赦生童子交手之人。螣邪郎頓時目光一寒,十分戒備:“是你?”
“嗯?”
呼喝一聲,蟠兇首開攻勢,亦不爭辯,拔出砍刀攻向羽人非獍,式式凌厲。新與蟠兇搭檔的紫髯公,反應之後正要施展噬靈術,輔助蟠兇殺敵。
然而六翼刀法變化精微,羽人非獍身法更是一時之選。天泣刀芒迅疾不失靈巧,精準切斷蟠兇右手。羽人非獍人影再閃,下一秒,竟已打斷紫髯公施法動作,一刀封喉。
“本大爺剛有了新屬下,都沒來得及表現就死了,有無必要這麼殘?”新動手的是蟠兇沒錯,但螣邪郎見屬下死得如此輕巧,還是不免驚愕出聲。
話雖如此,螣邪郎動作猶然不慢,伸手將蟠兇拉至身後,倒乂邪剃橫空一斬,擋下天泣迅勇一擊。
就在羽人非獍抽刀閃身,背後六翼箕張強招將出之刻,忽見蝴蝶斬烈焰焚焰,直直落入中央,制止兩人爭鬥。
蝴蝶君十分無奈道:“喂,亂七八糟,你們是在做什麼?”
“尋求一物下落。”
天泣翻手歸入刀鞘,羽人非獍收斂殺氣,望向公孫月平靜問道:“色無極呢?”
“嗯……”
發現螣邪郎與羽人非獍,似乎早有衝突的模樣,公孫月不由暗忖其人來歷。不過羽人非獍此刻的神態,與日前相會之時隱有變化,所隱藏的逼人寒氣,更令公孫月心覺不大正常。
而螣邪郎亦覺查到線索,但見公孫月閉口不言,索性拍了下剛接好手臂的蟠兇肩頭,道:“你們以爲魔都像人類一樣無恥嗎?蟠兇,咱們走。”
“螣邪郎?”
不讓蟠兇爭辯,螣邪郎生拉硬拽拖着蟠兇,離開數裡遠後方才停步,道:“留在原地什麼都聽不到,還不如先離開。”
“那名刀者實力強悍,是否要上報魔君?”
“你看得出,大爺我又怎會不知?”
在螣邪郎的盤算中,呆着蟠兇,腳力顯然跟不上羽人非獍,但要綴在蝴蝶君身邊,目前是毫無問題。而情報提及這人與聞人然有舊,說不準便有接近的機會。
“蟠兇,你先回報魔君,此地交我。”
“這……”
“與其操心其他,還是擔憂你是否有命迴歸魔界。”
螣邪郎素來外冷內熱,總關心告誡藏在譏誚表面之下。與螣邪郎早是熟識,略一思量過後,蟠兇躬身答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小心。”
“去,大爺再回瀚海的時候,說不準已經帶回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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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路天關被鎖,地乘一闡提陣亡……閻魔旱魃好快的動作。”
了無之境,得到八葉蓮傳訊的慕少艾,與談無慾並列湖畔,神色肅然道:“下一步,異度魔界恐怕要對北辰皇朝發起總攻了。”
“欲破萬聖巖外圍黑龍封印,需要擅用弓箭的強者。當今苦境,尤以北辰胤的蒼龍弓獨樹一幟。無論新仇舊怨,異度魔界皆無縱放之理。”
三言兩語揭穿異度魔界意圖,談無慾卻是深感棘手道:“異度魔君篤定北辰胤寸步難離北域,方纔孤身挑戰萬聖巖,利用黑霧魔龍將之封印。如此一來,中原正道頓失臂助。”
“嗯,該是請那位入世的時候了……”
眼下翳流、異度魔界皆是強敵,暗中更有罪惡坑蠢蠢欲動。以目前正道的人力,獨對三方太過勉強。
清楚慕少艾話意,談無慾立即口鋒一轉,意有所指道:“要用小魚釣大魚嗎?”
“生裡來,死裡去。瀚海一戰,險險被魔君梟首,咱們不信任沉浮,那也實在說不過去。”下垂的白眉笑意隱隱,慕少艾低頭答道。
談無慾頷首道:“不錯。閻魔旱魃既欲逼戰北域,吾方索性將計就計。”
“此事還需金八珍配合。”
“也要藥師你演得好才行吶。”
兩人話音未盡,眼中餘光瞥見任沉浮走來湖畔,趕緊沉下臉色。慕少艾憂心不掩道:“到了這種地步,金八珍還是不肯放出七彩雲霓,實在令人懊惱。”
“各人有各人的難處。金八珍與練雲人是摯友,有所顧慮也能諒解。只是時局丕變,道消魔漲,正道若再無強援,恐被各個擊破。”
貌似沉吟不決,談無慾彷彿心有決斷,道:“你與金八珍乃是熟識,強求七彩雲霓不免爲難。若是事不可違,便由談某代勞。”
“脣亡齒寒,此刻更不能寒了同伴之心,兩位稍安勿躁,切不能輕舉妄動。”
“此理吾與慕少艾又怎會不知?”
耳聞溫潤之聲,談無慾回身直視任沉浮,哀聲搖頭道:“不過,世間總有些事乃是不得不爲。爲了蒼生百姓,談某亦只能做一回惡人了。”
慕少艾目光驟變,忽而拒絕道:“不用了,還是由吾前往索取。”
“這……與其惡了同伴情誼,致使內部分裂。任沉浮斗膽建議,由吾再往一勸,兩位認爲如何?”
“嗯,這樣也好。”
裝模作樣地略作商討,兩人達成一致意見。而得到允准的任沉浮,內心深受鼓舞,心不在焉地搭了幾句話之後,便請辭而去。
慕少艾搖了搖頭,輕笑道:“真是一尾聽話的魚。”
談無慾輕笑一聲嘆道:“可惜,貓最愛吃魚喲。”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