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忽閃忽閃的眼睛,像鬼上身一樣,呂建仁忍不住說道:“金庫好,還是金庫好!墓有啥好的,除了死人就是骨頭的。”
不知道是不是入口開了,突然就有一陣涼風吹過。
風吹動了李文越有點長的頭髮,他不禁往呂冬身邊湊了湊:“七叔,咱別說死人和骨頭行不行?”
呂建仁能在乎這個?說道:“怕個球,你忘了,小時候,你跟冬子從女郎山上撿回大腿骨來,跟張灣的人幹仗?”
這話說得,李文越在衣服上擦了擦右手:“那是豬骨頭好不好。”
呂冬打斷七叔的渾話:“行了,咱趕緊看看,三爺爺他們還在上面等消息。”
馬明說道:“也不一定是金庫,誰家金庫建這麼大,有多少金子可裝?”
呂建仁打頭往前走去,說道:“你們都跟好,我去哪你們就去哪,別分開啊,一分開,沒有我這身浩然正義,小心叫鬼娘娘抓去拜堂。”
李文越無奈了,這個七叔,能不能說句正話?
不成想,後面的呂濤當了叛徒:“都跟上,都跟上,沒看恐怖片裡演的嗎?都是誰落單誰完蛋,鬼怪的專門找落單的下手,咱們可不能學電影裡的腦殘。”
馬明照了頂棚,上面也是青石砌成,又找個刻花刻字的地方,看了下,小聲對呂冬說道:“我估計,可能是明末或者清初建造的。”
這話在理,呂冬個人覺得,年代太近的話,確切信息說不定能流傳下來,不至於連個口信都沒有。
他和馬明趕緊跟上去,不爲別的,怕七叔手癢癢,看見啥到處亂摸。
呂建仁來到右手邊的石門前,往裡照了一下,招呼道:“快過來!”
幾個人加快腳步。
呂建仁知道李文越害怕這些,偏偏就對他說:“文越,你快點,正好有個鬼媳婦跟你配對!”
跟着呂冬,李文越膽子還大一些,總算沒停下。
呂冬也到了門口,往裡一看,手電燈光下,能見到石屋一側有六口大缸,另一側堆着麻袋,但年代太久遠,麻袋之類的都破破爛爛了。
正對門口的牆邊,擺着一串木頭架子,架子分成三排,上面放着陶瓷罐子、盤子、飯碗等一類的東西。
呂建仁沒管兩邊,朝着對面走去,呂冬趕緊跟上,提醒道:“七叔,這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別亂動。”
“我是那種沒輕沒重的人嗎?”呂建仁啥時候都有理,來到木架子跟前,手輕輕碰了一下黑色的木頭:“還挺結實,不知道啥料子做的。”
他再看架子上的東西:“發了啊!青花!青花瓷!”
呂冬故意打擊他:“民窯的不值錢。”
呂建仁伸出手,想去拿碗,看碗底有沒有款,終究忍住了心裡的癢癢勁,問道:“馬明,青花值不值錢?”
馬明很認真的回答:“我沒研究過這個,不知道。”
除了盤子、飯碗一類的,最底層是些大瓷罐子,呂建仁碰碰呂冬:“冬子,咱打個賭,我猜裡面是醃鹹菜!”
呂濤跟過來,好奇問道:“爲啥?”
“你笨!”呂建仁頭頭是道的分析:“你看,那邊的大缸,明顯是裝水的。另一邊的麻袋,裝的應該是乾糧和糧食,這就存東西或者藏人用的,人在這裡面,光吃乾糧多難受?不得準備點鹹菜?讓你光啃窩窩頭,你能嚥下去?”
呂濤反駁:“說不定存的是酒,喝一口酒,啃一口窩窩頭。我聽人說,七叔你年輕時就幹過。”
後面那句話,呂建仁直接忽略了,就聽到前面的酒了,盯着大瓷罐子的泥封口,說道:“這要像馬明說的,明末的酒,到現在多少年了?”
呂濤搖頭:“我不知道。”
呂冬說道:“七叔,你別看我,我也不知道。”
“反正好幾百年是有了。”呂建仁心裡又癢癢了:“這要能喝一口……”
呂冬提醒:“有酒也跑沒了,就算有,到這也成毒藥了。”
呂建仁終究沒有去碰大瓷罐子。
馬明挨着看過一遍,說道:“七叔說的在理,這裡就是存水存乾糧的。”
他打着手電,率先去對面另一個屋。
呂建仁立即跟上,剛到那個門口,就說道:“寶箱!”
呂濤和李文越呼啦啦全跟了過去。
呂冬落在最後面,按下對講機,跟上面說了下情況,讓耐心等一會。
這個石頭屋裡,放着一張木製的簡易牀,上面還有些爛的看不出來的碎布,可能是被褥一類的。
牀造型簡單,木料撐起來的,有點像呂冬在老家時睡的牀。
牀尾還有一個爛掉的木桶,難道是馬桶?
相比之下,另一邊的那些黑色木頭箱子,倒是一副很結實的模樣。
幾個木頭箱子上面,還有雕花,馬明打着手電看了看,說道:“明晚期的風格。”
呂冬過去,仔細看了下,又用手拂去上面的灰,非專業人士,除了覺得箱子的木料很硬之外,也感覺不到別的。
“能打開看看?”呂濤問道。
箱子有透氣孔,不存在密封不密封的問題,本身也沒上鎖,馬明微微點頭,輕輕抓住銅製的扣環,緩緩打開箱蓋,露出滿滿一箱子……書。
呂濤忍不住失望。
李文越好奇的看着。
呂冬忍住拿起書看看的慾望。
七叔皺眉:“哎……”
馬明說道:“都別碰,這些書時間太久,一碰就可能成碎片。”
李文越認識封皮上的繁體字:“是賬本。”
馬明以最輕柔的動作,蓋上箱子。
接着又打開另一個箱子,是古代常見的四書五經一類的書籍。
幾個箱子裡面全是書。
最後一個扁平型的小箱子,裡面只有兩本書。
呂冬、呂濤和呂建仁懶得再去看,就馬明和李文越兩個人在那邊。
李文越有點興奮:“咱們呂家村的族譜!呂家和李家的都有!”
呂冬說道:“這還有點用。”
村裡人都知道,李家是後來搬來呂家村的,但具體哪一代搬過來的,就沒有明確的說法了。
呂建仁卻盯着放賬本的箱子,說道:“咱老祖宗真厲害,躲到下面來,都不忘了帶賬本下來,這是躲過戰亂,繼續收賬?”
對講機這時響,隱約還能聽到下口那裡有人說話,呂冬放到耳邊聽了聽,讓上面人沉住氣。
暫時沒說下面發現族譜的事,這要說了,轟隆隆下來一堆人,說不定全碎掉。
看完這個屋,去最後也是門最大的一個屋。
這次呂冬走在前面,到門口手電往裡面一照,還是牀、爛木桶跟箱子,牀跟之前的差不多,但木頭箱子更多了。
呂建仁一見,興致更低了:“不會是倆秀才藏的東西吧?”
他興致勃勃的打頭陣下來尋寶,找到的盡是些書,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去逮老街上的那個黃鼬。
呂冬進去,站在箱子邊,看向馬明,這種事還得專業人士來做。
馬明那是拿小刷子一粒一粒刷土練出來的輕柔慢動作。
跟前幾次一樣,緩緩打開箱子,呂濤和呂建仁已經沒了興致,反而在看石頭。
呂冬看得清楚,說道:“真是寶箱!全是錢!”
呂建仁和呂濤騰的竄了過來,伸出頭往裡看。
可不是,箱子裡全是錢,滿滿一箱子銅錢,看擺放的樣式,應該是拿繩子串好的,不過繩子已經爛沒了,銅錢上面多多少少生了銅鏽。
馬明再看第二箱,還是一箱子銅錢,其餘的幾個箱子,也大都是銅錢。
最後兩個箱子,終於有驚喜了。
終於見到金銀。
“這是銀元寶?”呂濤看着箱子裡碼放不多的東西:“是吧?”
馬明說道:“明朝的10兩船形銀,箱子裡好像都是統一制式的,上面還有濟南府的款……”
呂建仁數了數,大概六十多個,直搖頭:“看吧,我說的沒錯吧,咱呂家村祖上闊過!”
呂濤戳了戳他:“七叔,還一個呢!”
“對!最貴重的都放到最後!”呂建仁盯着最有一個箱子:“肯定是金子!”
李文越說道:“七叔,咱村又不是沒錢。”
呂建仁一臉正色說道:“這不是錢不錢的事!”
他大手一揮:“知道你七叔爲啥整天上躥下跳的折騰不?因爲享受的是探險尋寶的過程,而不是值不值錢!”
馬明都習慣七叔了,沒去管他,看眼呂冬,緩緩打開最後一個箱子。
衆人都屏住了呼吸。
呂建仁又一次說道:“咱祖上,真的闊過!”
箱子裡的東西,大半箱子,卻都是些金銀首飾,鐲子、簪子和擺件都有,其中最大的是個神獸造型,跟老骨灰堂屋脊上蹲着的那個很像。
不過個頭小太多了,只有大半個巴掌大。
有些手鐲簪子上,還鑲嵌着紅藍石頭。
暫時沒人動,都直愣愣的看着。
好半天,呂建仁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呂冬問道:“七叔,你又明白啥了?”
呂建仁說道:“咱祖上,絕對幹過沒本的買賣!”
他指了指放銀子的箱子:“有官銀,有銅錢,有金銀首飾,咱祖上又沒出過大富翁……”
別說,還有點道理。
“行了。”享受過尋寶的過程,七叔說道:“我上去彙報情況去。”
呂冬問馬明:“還再看看。”
馬明說道:“我再到處看看。”
呂建仁沒耐心了:“我們先上去了。”
馬明叮囑:“先別讓人下來。”
“曉得。”呂建仁擺擺手,和呂濤兩個去入口那邊。
呂冬和李文越,跟着馬明到處看了會。
馬明主要是看石頭上雕刻的紋路,還有刻字的地方,確定這就是明末時建造的。
呂冬想想也是,明末出了名的亂世,打成一鍋粥,正常的人家,誰不怕兵匪禍害?
說不定呂家村的人真幹過沒本的買賣。
畢竟呂家村一直屬於民風彪悍的類型,解放前還懟過青照第一大土匪王連仲。
看了一會,也沒啥新發現,三個人陸續出去。
外面的消息,暫時還在學校內,呂振林沒讓人出去亂說,因爲怎麼處理,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