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章 軍心不穩
靈關基地市北灣區郊外。
偏東北方向十公里外農場區與原基地市第二防禦線交接處，便是第五集團軍的軍部駐地。
五層高的青灰色辦公大樓上到處猙獰着森森的防禦炮口，矗立在一幢幢軍營營房的環伺中，像是一頭兇猛蟄伏的野獸，沉默，不容侵犯。
早上。
初升的朝陽，將荒蕪的曠野和龐大的軍營披上了一層金紅色的衣裳。
會議室內，一片沉悶肅穆的氣氛。
今日凌晨，當北郊上空爆發激烈空戰的時候，第五集團軍卻只能眼睜睜看着那艘大型宇宙飛船，在己方有效控制區域的高空中，被擊落。原因是，在不佔據戰場訊息主導權，空天信息網絡被封鎖的狀況下，他們根本不敢動用集團軍有限的，目前僅夠起到威懾作用的導彈旅和戰機大隊參戰。
貿然開戰，必將會導致目前微妙的對峙態勢被打破。
一旦爆發全面戰爭，那麼對於第五集團軍來講，就只有一個覆滅的下場。
第五集團軍下轄九個全機械化步兵師、三個導彈旅、兩個戰機大隊，一個重裝甲旅，一個集團軍直屬機甲團，一個直屬特種大隊；另外，還有基地市發生政變時，原靈關軍區總司令耿天生帶來的兩個精銳的整編師。
目前，集團軍已經收縮回了曾經向北前出至磁場紊亂地段的兵力，將防線重點佈置在了東西兩側。而在集團軍軍部駐地附近，更是集結駐紮了兩個精銳的機械化師，一個導彈旅，一個戰機大隊，還有軍直屬機甲團、直屬特種大隊，可以說精銳盡在此地，防止突發的意外狀況。
然而即便有如此強大的兵力，但在靈關基地市，整體形勢對於第五集團軍來講，依然非常的嚴峻。
在東面，有第十五集團軍虎視眈眈；
西面，第十一集團軍重兵壓境。
北面，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可能會爆發獸潮，亦或是，有光明帝國的馭獸者駕馭獸軍突然出現。
第五集團軍能夠有效控制的區域，除了北郊大部之外，在靈關基地市內就只有北灣一個區。這還是得益於去年政變爆發後，曾經的靈關基地市原警察局局長沈麥忠對叛亂政府不滿，率領部分軍警及警察部隊在北灣區武裝割據，並在第一時間裡與第五集團軍取得聯繫並得到支持。
但現在的基地市內，北灣區看似自治，但事實上隨時都有可能被強大的新政府軍警部隊吞沒。
地盤狹小，沒有大範圍的戰略縱深防禦，兵力上嚴重不對等。
最嚴峻的是，第五集團軍沒有馭獸技術，沒有新型體能增持藥物的供應。此消彼長的情況下，第五集團軍的整體戰鬥力將會被敵人甩得越來越遠。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第五集團軍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也正因爲如此，第五集團軍的高層將領們，整日裡憂心忡忡。
未來希望渺茫，下層軍官士兵中，軍心動搖，甚至已經發生過多起叛逃事件。
短時間內，軍部還能以強勢及大義的說教來控制，但時間久了……大勢已去的情況下，一旦高層軍官甚至是將領生出了叛逃投降的念頭，到時候敵人重兵壓境，恐怕不需要多麼激烈的戰鬥，第五集團軍就會直接從內部崩潰瓦解。
“這艘宇宙飛船，應該是京都基地市派來的。”集團軍軍長曲友懷長嘆口氣，嘴裡叼着粗大的雪茄煙，狠狠地在桌子上捶了一拳。
目前依舊是靈關軍區司令員的耿天生道：“紙終究包不住火，不妨把事情告訴官兵們。我們可以說，雖然這艘支援我們的宇宙飛船空降失敗被擊落了，但有第一艘，必然有第二艘，我們一定會等來京都的支援。”
集團軍參謀長戴兼搖頭道：“可是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實在不行，我們就先發制人！”十三師師長鍾耀威劍眉一挑，凌然道：“早晚不過是個死，倒不如給予他們重創！”
“對！”特種大隊隊長，上校賴名揚咬牙道：“拖下去，將來敵人的戰鬥力會更強，到那時候我們恐怕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了！”
第九師師長王羣說道：“我有個想法，只是……”
見其欲言又止，曲友懷揮揮手道：“有話只管說，沒人會指斥你什麼。”
“好吧。”王羣面露出苦澀的笑容，道：“我們可以嘗試着和樑海東接觸、談判。他們現在和柳氏集團政府方面，相互間並不怎麼信任，而且都時刻提防着對方……我想，樑海東不會拒絕的。”
“放屁！”鍾耀威怒罵一聲，斥道：“你是想投降吧？”
“誰說投降了？”王羣被罵後也勃然大怒，道：“我只是說談判，爭取和其中一方達成和平共識，這樣可以減輕我們巨大的壓力！”
曲友懷皺眉道：“不行！”
耿天生也隨即沉聲道：“樑海東已經公開支持叛亂政府的獨立，並擔任了所謂的國防-部長職務，他和第十一，第十五集團軍，已經是叛國罪犯，如果我們和他進行談判，豈不是等於承認了靈關基地市的獨立嗎？”
這時候副軍長喬玉江說道：“我覺得，談判也是一個辦法，現狀如此，我們無力迴天，倒不如先將計就計，既不公開支持，也不反對，以此來爭取更多的和平時間，待將來我們有了機會和足夠的實力後，再公開聲討。如果保持這種對峙態勢，誰也不敢保證決戰會在什麼時候爆發，畢竟主動權不在我們手中啊。”
四師師長季海寶附和着點了點頭，道：“真打起來，損失的都是我靈關基地市的將士們，第五集團軍，第十一、第九、第十五集團軍，包括基地市內的軍警，相互間都有着扯不斷地親情關係。這幾個月來，每每想起將來爆發的大戰，我都無法沉靜下來，不能眼睜睜把數十萬將士們的性命，斷送在我們的手中啊。”
“笑話！這是我們挑起的戰爭嗎？”
“先問問樑海東和馮國連他們，有沒有考慮過這些吧！”
“所謂慈不掌兵！我覺得我們第五集團軍某些師長，已經不適合再擔重任了……”
“我們身爲靈關基地市的軍人，肩負着保衛靈關基地市民衆的安全生活，如果將來爆發大規模內戰，難免殃及基地市，到時候百姓塗炭，親人喪命，我們還有何顏面做軍人，如何去面對靈關基地市民衆？”
“爲了這些，就要叛國嗎？”
“這年頭，基地市和國家，有什麼區別？”
……
一時間，會議室內爭執聲四起。
耿天生、曲友懷兩位最高將領保持着沉默，神情嚴肅地看着相互間爭執得面紅耳赤的將領們。在座的這些師級將領們，都是他們多年的心腹手下，相互間可以說是非常的瞭解。然而形勢比人強，他們之中提出談判爭取和平解決事態，甚至甘願默許靈關基地市獨立的人，也並非就不愛這個國家，不愛靈關基地市。
也不是他們害怕戰爭。
只不過，誰也不願意去打一場骨肉相殘的戰爭。而且，還是一場註定會失敗的戰爭！
說到底，還是第五集團軍現在的處境，實力不足。
如果第五集團軍擁有馭獸技術，擁有大規模的獸軍，又有新型體能增持藥物充足的供應，士兵平均戰鬥力提升數個級別。耿天生和曲友懷相信，這些常年生活在戰爭狀態下的將領們，恐怕會毫不猶豫地支持向叛亂軍隊發動無情的進攻！
眼看着爭執的越來越激烈，耿天生向曲友懷交換了一下眼神。
“好了，大家先冷靜一下。”曲友懷擡手製止了辦公室內喧囂的爭吵聲，待衆人都安靜下來後，才神色嚴肅地說道：“以目前態勢來看，如果我們主動提出談判，樑海東或柳氏反-政府集團，必然會欣然接受，甚至會拉攏我們。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無論是哪一方，他們絕對不會接受我們第五集團軍繼續保持原有建制的條件下和平共處。也就是說，如果真的想要和平解決目前靈關基地市的對峙態勢，只有把我們手中的軍權，拱手相送，然後第五集團軍被徹底打散重新整編……”
一番話說完，各師師長全都皺眉沉思起來。
其實每個人都想到過這一點，而且心知肚明的是，真到了那一天，他們每個人都將再無法掌握軍權。
耿天生淡淡地說道：“大家要有信心，有耐心，京都基地市必然不會放任不管，想盡一切辦法也要給予我們支援。今天凌晨這艘巨型宇宙飛船的出現，恰好證明了這一點。也許下次，就會有大批的空降部隊抵達……”
這話，在座者沒有誰會相信。
誠然，每個人都希望有這一天。
當下國際局勢緊張，京都基地市哪兒能抽調出足夠的兵力不遠千里投送到靈關基地市作戰？如果不能夠抽調足夠的兵力和作戰力量，那麼連空降都無法完成，今天凌晨的空降失敗，就是例子。
就在這時，一名機要秘書忽然進入會議室，走到了第十三師師長鍾耀威身邊，俯身在其耳畔輕聲低語了兩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