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眼前佳人眉眼如絲,勾魂奪魄。藤原業成撫摸着她光滑細膩的肌膚,內心升騰出無比渴求的慾望來。
一連串的吻從下往上,一路吻到脖頸,美人烏黑的髮髻與潔白的肌膚交相輝映,業成伸出手來去摸她髮髻上那把金髮梳,想見她長髮如瀑布般散落的場景。
必然驚豔無比吧。
阿信的手卻突然抓住了業成的手腕。
“不要!”她堅定的說。
“我想見你披髮的樣子。”業成深情款款,手更加熱情的在她身上摸索。
阿信的呼吸急促起來,說話已經斷斷續續,卻堅持的阻止業成去碰那把髮梳,“不、不行!”
佳人在懷更爲重要,業成因此也就沒再介意,深深的吻住了那張紅脣……
藤原業成不知爲甚突然醒了過來。
已是深夜。
窗外月光森冷。
身旁的是空的,阿信未在身邊。
在幽暗的光線中,隔着帷幔,模模糊糊看見女子坐在梳妝檯前。
業成揉了揉眼睛,輕聲喚道,“阿信?”
對方沒有出聲。
業成隨即起身,走到阿信身後。
她正在一下一下的梳理長髮。
“怎麼了,夜裡睡不着嗎?”業成撫上她的肩膀。
阿信似無知覺般,依然繼續在梳頭。
一下一下。
用的是那隻不許業成碰的金髮梳。
業成忽然覺得手背上有什麼液體滴落。
狐疑地擡手湊近一看,是紅色粘稠的液體。
抹了一抹,血腥氣愈發濃烈起來。
“啊——是血、是血啊!”
他驚恐的叫聲,終於驚動了女子。
她轉過頭來,臉上已滿是鮮血,五官都被糊住。
鼻腔處因爲呼吸,鼓起一小串氣泡,然後又發出輕微的啪啪聲,破滅掉。
她手上動作不停,依然僵硬的繼續在梳頭,仔細看時,會發現那梳子已深入頭顱,每一下都帶出不少鮮血和肉沫。
她坐的地方和梳妝檯上,已流淌着一大片黑乎乎的血液。
“救、救我!”阿信露出哀求之色,“救救我。”
與她神情完全相反的詭異肢體的動作,讓面前的場景顯得更加可怕了。
業成腿腳發軟,慢慢後退,見女人居然起身,一步一步向他走來,驚恐到了極點。
一口氣沒喘上來,暈了過去。
……
“業成大人?業成大人?”女人溫柔的聲音在呼喚他。
藤原業成一驚而起。
“鬼啊!”他跳起來就望外跑。
“業成大人?”
燦爛的陽光照射入室內,極大的安撫了他受驚嚇的心。
他戰戰兢兢地向身後一看,阿信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
滿臉關切的問:“大人,怎麼了?是被夢魘了嗎?”
髮髻整整齊齊,插着那隻金髮梳,身上未見一點傷痕。
昨夜一切,恍然如夢。
“是、是啊。”業成側頭仔細回憶了一下,又打量着眼前的阿信。
與往昔所見,並未有什麼不同。
他走到梳妝檯前,地板上、臺上,也是乾乾淨淨,未見一絲血跡。
“是做了個噩夢吧。”他略略鬆了口氣。
“大人,您昨夜要我早點叫醒你,說今天帶我去逛買東西的。”阿信嬌嗔道。
“我今天有點身體不適,要回府休息,你自己去吧。”業成說,“對了,東西讓他們送到這邊來,傭人會付賬的。”
他定了定神,對阿信笑道。
“好吧!”阿信嘟着嘴的樣子,也很可愛,讓業成心中留戀不已。
可是昨夜的陰影實在太大了,讓他馬上斬斷了這股留戀之情,急匆匆的乘坐牛車回去了。
或許是昨夜沒休息好的緣故,藤原業成在晃悠悠的牛車中昏昏欲睡,以手支頤。
腦海中還在不斷回想昨夜的古怪噩夢。
就算只是夢,大概也是不詳的預兆吧,是不是該去寺裡做做法師,祛除晦氣?
他的視線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看向右手手背。
那種血液粘稠的觸感,太過真實了。
視線上移。
裡衣的袖子露了出來,有一點褐色的痕跡。
業成瞳孔收縮,慢慢的將衣袖捲了起來,內裡沾染的血痕展現在他眼前。
“調轉方向!去平原盛家裡!”
平原盛收到消息趕回宅邸中時,見到了全身如篩糠一般顫抖的藤原業成。
樹海坐在他對面。
“你向平原盛再說一遍吧。”
業成哭喪着臉,將昨夜發生的怪事向平原盛訴說。
“那個阿信,難道就是宮中失蹤的那名宮女?”
“很有可能。”
平原盛痛恨地向藤原業成說道,“你也是,什麼人都敢藏起來嗎?到底是怎麼遇到的?”
業成喏喏的說,“那夜,我正好輪到在清涼殿守夜,清晨出宮回京的時候,不知怎地牛車內就多了一個女人。”
“那你就滿心歡喜的將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收下了?”
“她說仰慕我已久,願意私奔跟着我,只要有處容身之所就行。”業成撓撓頭,“她長得那麼美,又癡情,我怎能不被她打動。”
“你就沒懷疑過,她可能是宮中的女人?就算不是鬼,莫非主上的女人你就隨意能帶走嗎?”
“說起來宮中的女官,名義上不也是主上的女人嘛,說得好像自己很清白一樣……”業成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你這傢伙!現在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嗎?”平原盛氣惱不已,“早晚有一天你要因女人而死的!”
“咳,”樹海中斷了他們之間的爭吵,打着圓場道,“若真是那個阿信,事涉妖鬼,或許藤原公子是中了對方的術,做出什麼事來都有可能的。”
“對、對,”藤原業成急忙道,“我可能就是中了對方的方術,才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來的。”
他轉向樹海,“大師,你幫我看看,我身體有沒有什麼異常啊?其實我現在心裡還想着她,總覺得她是無辜的,是不是被詛咒了?”
“若說中了咒,大概是中了對方名爲‘美色’咒吧。”樹海開玩笑道。
平原盛和樹海,都不好將此事牽涉到懷仁的那部分說出來,只含糊地告訴業成後宮有位宮女突然身亡,和妖鬼有關,另外她身邊的宮女阿信逃了出來,那個妖鬼可能附在逃跑的這位阿信身上。
業成害怕不已,問道:“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能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去嗎?”樹海問,“最好不要打草驚蛇,否則你的性命可能難保。”
業成哭喪着臉,“不行啊,我做不到。”
“你所在的宅邸還有幾名傭人,都是普通人,妖鬼若是突然暴起,不僅是你相好的女人,那些無辜的人可能會因你而死的,日後到了佛前也不好交待吧。”
“我好害怕呀……嗚嗚……”藤原業成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