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世家

輾轉了一夜,可是,最終還是抵不過周公的召喚,不知何時,我已沉沉的睡去,再次醒來,已是天明。

迫不及待的我,一把推開格子窗。

擡眼望去,窗外,春柳抽出抽出新芽,前方錯落有致的幾株櫻花樹上,花蕾初綻,不遠處的迎春花也正冒出了新鮮的嫩黃的花瓣,好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

看到這裡,我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

來了屋外,我大大的伸了一懶腰,好舒服,這裡的空氣,還真的很清新。

穿上擺放在門口的那雙木屐,我走下了光潔的木質長廊,小路兩邊,那一座座造型精巧假山,怪石,蜿蜒的小橋,淺淺的流溪,冒着新芽的樹上,幾隻嬌俏的黃鶯駐足其上,左顧右盼,拍扇着輕巧的翅膀,左顧右盼的小腦袋,不時的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

“沙羅小姐,你慢一點,慢點啊,等等老奴。”

循聲望去,一名年邁的女侍,正氣喘吁吁的追隨着前方正在提着衣襬奔跑的少女,之間那名被女侍喚作沙羅的美女,青絲飛揚,在這春日裡的金色的陽光下,那青絲,輕盈飛舞,隨着少女輕盈歡快的步伐在空中飛揚,不時的劃出一個個美麗的弧度,身後的長長的衣襬也隨風飄舞。

不一會,那名名叫沙羅的少女便停下了飛跑的腳步,轉過身,望向那名追着自己奔跑的仕女,那張嬌豔的小臉上還帶有剛剛奔跑而過的紅色雲霞,羽扇的睫毛下,一雙烏黑的眸子顧盼生輝,丹脣輕啓,嬌聲道:“阿蓮,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要總是跟着我,我不會有什麼事情的。”看神情,那名叫沙羅的少女似乎有些不悅,語畢,但見少女秀眉顰蹙,隨即又將目光轉向了眼前的櫻花樹。

“沙羅小姐,還是請隨老奴回房,教您研習和歌與古箏的老師,早就等候在書房內了。”那名叫做阿蓮的侍女低聲道。

被喚作沙羅的少女又不悅了,小嘴一撅,眉頭微蹙,嬌聲道:“我纔不要學什麼和歌古箏呢,我呀,現在要好好玩玩,你就別管我了。”

說完,那名叫做沙羅的少女徑自離去,只留下那名叫做阿蓮的侍女獨子搖頭嘆氣。

“沙羅,大清早的,你又在花園內幹嘛?一定是從書房裡偷跑出來的吧。”此時,一陣富有磁性的男聲從櫻花樹後飄來。

一名身着淺藍色的直衣,手裡握蝙蝠扇的男子從櫻花樹後緩緩走向沙羅,直衣男子身形俊朗,器宇不凡。

“保憲哥哥,今天你這麼早就起來了。”叫做沙羅的少女,看見朝着自己走來的直衣男子,便開始努嘴撒起嬌來,拽着直衣男子寬大的衣袖,來回晃盪,嬌俏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那名被沙羅喚作保憲的直衣男子也是一臉溺愛,低頭望向沙羅,一邊說,一邊以手親暱的揉了揉沙羅的頭髮:“怎麼又是一個人在花園,阿蓮呢,你不是應該去學習和歌和古箏了嗎?”

“哼,我早就厭煩去學習什麼和歌,什麼古箏了,人家要出來散步,整天悶在屋子裡,們都快把我悶死了。”

沙羅嬌嗔道,嬌俏的臉上露出了幾分不悅。

“呵呵,我說呢,原來是我們的小沙羅又開始偷懶了,哦,那好吧,就暫且在這裡散散步,不過,不許太久了,你的給我馬上回去書房,如若不然,待會父親大人責問起來,我可不想再幫你隱瞞了。”

說着,那名叫做保憲的男子用手中的蝙蝠扇輕輕的敲了一下沙羅的小腦袋。

“誒。我說,保憲哥哥,你是不是......”

說到這裡,叫做沙羅的女孩忽地轉身,竟然將視線轉向了我這邊。

此時,那名叫做保憲,俊雅的直衣男子也隨着沙羅的話音與視線一齊轉向了我。

我一驚,剛想轉身離開,卻聽見這樣一句:“保憲哥哥,你是不是又將女生帶回來約會了。”

將女生帶回家約會?

那名叫做沙羅的少女到底在說什麼?

轉身,我正要離去,不想趟這趟渾水。

“小姐,請留步。”

身後,傳來男子的聲音,略微遲疑的我,還是決定快步離去。

沒等我停下,只覺自己撞到了什麼,擡眼一看,竟然是那名叫做保憲的直衣男子,臉驀地一紅。

天哪,我臉紅什麼,不就是長得帥了點嗎?我至於這麼就臉紅嗎?我鄙視自己,超沒志氣。

“怎麼,難道是因爲適才令妹的一番話,讓這位可愛的女孩臉紅了嗎?”

看來,我臉上的紅暈還沒散去。

什麼嘛?

剛纔還覺得印象挺好的,可是這時,直衣男子的一番話卻讓我感到幾分略帶輕佻的意味。

姐姐我可不好欺負的。

“這位公子,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何來的不好意思,你也太高擡自己了。”

別以爲自己長得稍微帥一點,就可以這樣對待人。

“別動氣,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只是,不知道,你這樣一位年輕女子,爲何會出現這裡,這裡,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進來的,難道......”說到這裡,保憲頓了頓,打量了一番,又道:“難道說,你是我們府內新進的侍女,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也應該知道我是誰纔對。”

哼哼,看來你自信滿滿嘛。

“抱歉,這位自我感覺的良好的富家公子,小女子我,不,認,識你,還有,不要站在這裡擋住我,我要回屋去了,再見——”

說完,我繞開眼前的直衣男子,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間。

這裡,到底是哪裡,那名奇怪的直衣男子是這府邸內的大人的公子嗎?

不管,管他是誰,對於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人,還是不要太靠近爲好。

正當我推門進屋時,卻看見昨晚那名乖巧可人的綠意女子,正盈盈站立在移門後。

“姑娘,我們家大人說要見你。”

大人?

賀茂大人?

主人家書房

“賀茂大人,那位姑娘來了,就在門外。”將我領來的綠衣女子跪在拉門外,向門內道。

“帶進來。”拉門後傳來一陣低沉的男音。

“阿蘭你先下去。”

“是。”綠衣少女頷首退下。

眼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案几後,那雙望向我的雙眸,有幾分探究,幾分慈愛。

這就是阿蘭說的賀茂大人嗎?

賀茂大人,雖比想象的柔和,眉宇間卻有種說不出的威嚴。

“坐下吧。”

賀茂大人沉聲道。

我看了看眼前的賀茂大人,只好在地板上坐了下來,估摸是自己姿勢實在有些冒失,與這個年代女子該有的優雅搭不上邊,讓賀茂大人微微皺了皺眉。

“姑娘,家住何方?”

賀茂大人倒是開門見山。

“大唐。”

如果此時當真是平安時期的日本,那麼我說大唐,賀茂大人應該是能聽得懂。

果真,在聽見大唐二字時,賀茂大人微微皺起的雙眉慢慢舒展。

“爲何而來。”

賀茂大人問話,簡潔明瞭。

“緣分。”

找不出更好理由的我,竟然脫口二字,緣分。

緣分,還真是緣分吧,讓我來了,這一千多年前日本。

我應該覺得雀躍嗎?

“好一個緣分,只是,如今你一個女子,如何在此地生存,我們此地不比你們大唐,女子只能終生生活在垂簾後,而你,一個異國女子,要如何在我們此地生存?”

賀茂大人帶有幾分責問的意味。

也對,對於一名忽然出現,身份不明的女子,懷有警備心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還是一位在官場上沉浮多年的當朝大臣。

“賀茂大人,小女子非常感恩你的救命之恩,只是,至於之後我會如何在此地生活,我想是我自己應該去斟酌的事情,賀茂大人,我一個女子,也不方便在您府邸內多呆,一會,我便會自行離去。

即便如此,在我的心底,也是非常感謝這位大人的搭救之恩,也許,不是這位大人出手相救,此時的我還不一定會在何處,說不定,早就被野獸當做美餐了。

起身,我正要離去,身後一句話,叫我忽地停下了腳步。

“既然,姑娘你說是緣分,那麼就暫且留在府邸如何,也許,你我,也是一種緣分,就好比,你一個女子能後獨身來到此地,未嘗不是一種緣分。”

是嗎?

難道,我來到這裡,真的是緣分使然?

還是說,這並非是一場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