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雖說一直跟隨着大軍,卻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宜寧郡王,看着郡王竟然連一點架子都沒有。張溥見平安這樣對待一個邊關的守將,着實納罕了一下,可看着洪洛以及周圍侍衛的臉色,大約也能看出來平安一直是這樣率性的人,心中對平安的印象不由又好了一些。
大坯保住未失,這讓洪洛和張溥暗暗舒了一口,不過這只是開始而已,還有四座重鎮在匈狄人手中。而大坯周圍一些小的城鎮到現在沒有消息,大約也陷入了匈狄人的手中,這些都是要考慮的事情。洪洛和張溥略微商量了一下,便在安頓下來之後,立刻下令所有六品以上的武官到趙慧的守將衙門報道。這邊傳令官飛奔出去傳令,這邊洪洛和張溥便命人請來了剛剛包紮完傷口的趙慧議事。
趙慧經過了包紮,疲累的身體有點支撐不住,是被人擡了進來的。躺在擔架上的趙慧滿臉都是赧顏之色,看見洪洛和張溥還要支起身體,洪洛忙道:“躺着就好,不過是問幾個問題而已,要是把你真累出個好歹來,你侄女這張嘴怕是要把我這把老骨頭罵翻過來了。”說的屋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趙慧見主座上是空的,知道趙原所言不虛,這次宜寧郡王爲主帥不過是應個名而已,真正的指揮是這兩位副帥了,知道洪洛也不是那等造作之人,趙慧便告了罪說道:“那屬下便這樣了,倒是讓老都督和張將軍見笑。”
洪洛笑了一下,便沉聲問道:“這一次匈狄在春季大舉來犯有違常理,趙慧,你在大坯守城,可有什麼異樣之處嗎?”
趙慧略一思索說道:“老都督不問,屬下也要回稟的,前面四座關鎮就這麼被匈狄人攻佔,烽火臺??????”話還沒有說完,洪洛便擺擺手說道:“這事情,我們也都知道了,現如今說這些也是白說,朝廷自然要查清這件事,倒不用我等用心,你只管說出這匈狄人攻城之時的情況就可,旁的話不必多言。”
趙慧掃了洪洛一眼,忙道:“是,這麼多年來匈狄雖說年年要來的,倒是對這樣的大關鎮無可奈何,多的是拖延我等援救其它城鎮的時間而已,況且大坯是第五座關鎮,要說能和匈狄正面作戰,也是屈指可數的,所以我對匈狄人的熟悉情況比不上前面幾座關鎮的守將。不過就屬下看來,匈狄人這樣大舉攻城就已經是有悖常理,而且屬下看到了她們有大型的攻城器械,這在以前並沒有見過的。匈狄人這次攻城的策略井然有序,各部之間似乎協調的很好,以前她們之間並沒有這麼團結,讓人費解。”
見趙慧說完,洪洛點頭說道:“嗯,這些情況很重要,你先下去休息吧”等趙慧在趙原的照顧下被擡走,出去傳令的軍士回來稟報,說是武官已經在大堂等着兩位副帥了。洪洛和張溥便不耽擱,疾步走向大堂。
大堂裡所有六品以上的武官都已經到堂聽令,已按品次分列在大堂的兩側。這次西關之戰動用的主要戰力是懷山禁軍張溥部,作爲禁軍本身就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這次更是跟在了平安的後面沾了不少的光,即便是六品的品次的武官也都鎧甲鮮明,就是後來匯入的各地的援軍,平安也沒有厚此薄彼,皆都換上了基地最新的軍備。這些武官一個個威風凜凜地站在大堂上,眼角卻都乜斜着隊伍最後的那個身穿基地軍裝的男子。除了洪洛和張溥身邊的親信,一個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好像是個男人耶,相互認識的人知道在這大堂上不宜喧譁,都用目光互相詢問着,這是誰?不知道啊你知道嗎?也不太清楚。
燕赤霞當然知道自己現在成了衆目光的聚焦點,不過早先平安就已經說過了,總要經過了才能讓人接受,現在只是開始而已,行軍途中的議事燕赤霞只是做了洪洛,張溥和平安之間的傳聲筒,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剛纔的一場戰鬥,自己接到命令時就已經激動了,洪洛直接用的是自己去指揮基地的弓弩車,當時燕赤霞的手都有點抖,一直強作鎮靜着,還好沒有什麼大的紕漏,就是這樣燕赤霞還在心中反省了一下,找出了幾點不足。現在自己能站在了大堂參加武官點卯,燕赤霞內心是洶涌澎湃的,終於有這樣的一天了。正想着就聽見親兵大喝一聲:“升帳”洪洛和張溥聯袂而來,燕赤霞和衆位武官忙向上行軍禮:“參見副帥。”張溥擺了擺手:“免了吧”
這些武官大多數是張溥的手下,這當口便都拿眼睛看着張溥,張溥淡淡一笑對洪洛說道:“洪老都督,請”
洪洛一笑,開口說道:“今日和匈狄接了這一陣,想必各位心中對匈狄已經有了個瞭解,下面就是怎麼奪回我們陷落在匈狄人手中的關鎮,解救那些處在水生火熱之中的百姓了。”
這時從左邊走出一個武官,抱拳說道:“那匈狄不過是虛名而已,見到我大梁的援軍,便都望風而逃了,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老都督便派給我一支人馬,定叫那匈狄人見識我們大梁禁軍的厲害。”張溥見此人正是自己帳下的黃錦,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剛準備開口呵斥,卻聽見洪洛笑道:“好,好,果然有銳氣,我便派給你三千人馬去掃清大坯城周圍城鎮的匈狄人。”黃錦一聽喜形於色,看來這西關之戰的首功非自己莫屬了,忙上前在其她武官羨慕的目光中接了令箭,急忙下去點人馬急急地出城去了。
這邊又一個武官出列說道:“老都督,我軍肅清大坯周邊之後便要開拔往河磨鎮去,但是後方的糧草並未跟上,大型的攻城器械也沒有跟上。”
洪洛見是袁亮,便說道:“我已經派催糧官前去催糧了,前期我們攜帶的軍糧還有不少,這大坯城內也有存糧這倒不必着急,只是前去四道重關,皆都城高牆厚,請各位集思廣益,有什麼辦法既能奪取關鎮又不能讓城受到太大的損傷。”於是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確實是這樣,在洪洛看來奪取這些關鎮是必然的,但是奪取之後如果整個城都受到巨大的損傷,城牆要是被打得破破爛爛的了,那在匈狄的不斷侵擾下,這關鎮能不能修復?倒是讓人傷了腦筋。
洪洛擡頭看着衆武官臉上的變化,有的人在沉思,有的人乾脆什麼也沒想,不一會有一個武官便出列說道:“老都督,雖說匈狄善於遊騎戰法,對破城後的修復有一定的影響,但我大軍當前,想來並不是難事。”
洪洛見是齊暉,便淡淡一笑說道:“雖然如此,西關地處偏僻所用物資皆要遠運,怕是勞役過重。再者說來,匈狄現在已經有了大型攻城器械,大家進大坯城不知有沒有看到,已經是千瘡百孔,這樣的城池修補之後還能不能抵抗匈狄的攻城,有待商榷啊”齊暉聽得此言沉默不語,退回本列繼續想去了。洪洛一路往後看去,只見燕赤霞臉上若有所思的樣子,心中一動,便說道:“燕赤霞,你有什麼好主意,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
燕赤霞擡頭正遇上洪洛鼓勵的眼神,忙按壓住心中的忐忑,上前一步,對上抱拳說道:“老都督所顧慮的事情,在雍京之時,郡??????大將軍就已經想到,只等後面的基地的輜重一到,便可以解決。”
張溥雖也知道燕赤霞是平安身邊得用的人,但是畢竟對男人蔘與武官議事還心存顧慮,剛想要說話敲打一下燕赤霞,就聽旁邊一個女子皺着眉頭說道:“此處是議軍事的地方,你既是大將軍身邊伺候的人就當知進退,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更不是你能胡說八道的地方,還不退下?”
一句話把燕赤霞噎得滿臉通紅,期期艾艾便要退後。只聽得上面洪洛笑道:“誒,趙參將何出此言?燕赤霞不但是大將軍身邊得用的人,更是吏部行文的六品親翊校尉,說話做事自然有國法約束,不能說不當說的話自然是不會隨便亂說的,現在是我讓大家集思廣益,既然燕赤霞說大將軍臨行前已經想到了這些問題,燕赤霞我來問你,大將軍是怎麼準備的?”
燕赤霞感激地看了一眼洪洛,說道:“因開始就知道四座關鎮在匈狄手上,大將軍知道破城之後,關鎮必定受損,便準備了一干的用品,那是大將軍研製出來的叫混凝土,澆築之後大約兩天就能修復。”
張溥坐直了身體:“兩天?燕赤霞這裡可不能隨便亂說哦。”
燕赤霞抱拳說道:“我親眼所見,不過大將軍說這等混凝土會因溼度不同凝固的有快有慢,最多兩天。”
洪洛笑道:“大將軍不聲不響倒是爲我等解決了這等後顧之憂,既然大將軍說能用,那必是好的。”見燕赤霞要回歸本列,洪洛沉聲說道:“燕赤霞”
燕赤霞茫然地擡頭看着洪洛,洪洛略微一皺眉,提高了聲音說道:“燕赤霞聽令”燕赤霞慌忙躬身施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