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將身子略微移了一下,又擋住了七七的視線,青蓉見這兩個人做事古怪,不知道七七到底要幹什麼,便用手打着簾子看着。風浩熙等侍衛一見這情形,已經非常知趣地散了開去,七七打上門來了,嘖嘖,看來議政王有難了哦!
青蓉再看時就見七七伸手一下子推開了平安,舉步往馬車這邊走來,平安微微一愣,急忙追過來,一把拉住了七七,小聲地說着什麼,七七隻看着馬車,對平安的言語並不搭話。阿蘭看着莫名其妙,直覺上就感到那男孩子要對自家主子不利,又見着平安在那男孩面前伏小做低,心中不快。總覺得平安只能對自家主子才能這樣,對這麼不起眼的小男孩也這樣,倒好像把自家主子不放在眼裡似的,不免有些生氣,心中一衝動便一打簾子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青蓉正盯着七七出神,眼角見阿蘭一動,急忙伸手去拉,卻是沒拉住。阿蘭跳下馬車對着平安喊道:“王娘,您不是說要帶主子去基地玩耍嗎?天色已經不早了,怎麼還不走?”
七七見馬車跳下來一個男孩,再聽他說話,便回頭看着平安,平安發出一陣尷尬地笑聲,極爲難聽,風浩熙等人急忙都轉過頭去,耳朵卻極力地想伸長一些,能多見一些。青蓉見阿蘭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搭起簾子下了馬車,隻立在馬車邊看着七七不出聲。七七轉頭看着青蓉,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平安都能感到一陣強烈的電流在兩個眼神的交匯處爆發出來。平安狠狠地打了個冷戰。
一時之間,周遭的空氣似乎凝固住了,氣壓極低,風浩熙等侍衛本來抱着看熱鬧的心態。現在都不由得有點爲平安擔心起來。七七公子就說了。這個小男孩的本領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雖說不出什麼豐功偉績來,但是平安的身邊總有這道身影,在關鍵時候似乎這個男孩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卻偏讓人說不出那是什麼,而這青蓉公子,就大家這幾天的觀察,好像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說話做事極有分寸。讓人無形中就能對他產生好感,和李蘊秀都能拼上一拼,而平安對他的在意程度。就風浩熙等冷眼看來,恐怕不在七七公子之下,現在兩強相遇,風浩熙開始琢磨,自己要不要上前爲平安擋上一擋,嗯,這也算是自己這個侍衛爲主犧牲一回了吧!
就在風浩熙猶豫的時候,青蓉嘆了口氣,緩緩地蹲下身,向七七福了一福。行了一個禮,風浩熙頓時感到平安長舒了一口氣,自己也覺得喘氣都暢快了一些。七七一愣,也襝衽一禮,把平安的眼珠看得差點掉了下來。這孩子什麼時候這麼行禮了?不對。這兩個人這麼行禮的感覺,怎麼。怎麼有點像,像拳擊手較量之前的行禮啊?平安頓時滿腦袋的黑線。
青蓉帶着淡淡的笑容說道:“這位想必就是七七公子吧?”
七七冷聲說道:“不錯,青蓉?”平安翻了個白眼,完了,這孩子又這麼說話了。
青蓉點頭說道:“正是俾子,七七公子是來找王孃的嗎?不如請移步敝舍,我爲公子奉茶。”
七七略一偏頭:“不必,有事。”說着轉身對平安說道:“陛下找你!”說着拋下平安和愣在那裡的青蓉,頭也不回地走了。平安忙跟着追了幾步,想了想又轉回身,跑到青蓉面前說道:“不好意思,那個陛下找我有事,我先走了啊!”
青蓉笑道:“王娘,以國事爲重那是好的。”
平安撓了撓頭:“那我先送你回去。”
青蓉笑了起來:“不就兩步路的事情,王娘快去吧。”平安想了一下,到底是留下兩個侍衛送青蓉回小院,自己帶着風浩熙等人急忙趕往鳳鳴宮。
明議殿裡,文帝看着跑得滿頭大汗的平安,不由笑道:“你現在倒是難找了,滿宮找不到你,王府也不在。”平安邊拿着侍人遞上來的帕子抹汗,邊說道:“我出去走了走,不知道皇姐找我有什麼事情啊?”
文帝笑着說道:“我那御花園的花,都好看嗎?那青蓉公子喜不喜歡的?”平安抹汗的手頓時停住,帕子捂在臉上。文帝笑道:“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把臉捂着?”
平安發出一陣嘿嘿的乾笑,手拿了下來,將帕子扔給抿着嘴偷着樂的侍人:“哪有什麼見不得人?要多謝皇姐的那花,他收下了。”
文帝笑道:“何必這麼麻煩?要是喜歡,我下道旨意,親爲你向他求親就是。要鬧得滿城風雨?”
平安一聽急忙擺手:“啊,不,不,我要他心甘情願地跟了我,強迫他的事情,我是不做的。”
文帝嘴角牽起一絲嘲笑:“當初是誰指着李蘊秀的鼻子說,不準說不行的,現在倒是厚着臉皮說,強迫別人的事情是不做的了。”
平安難得的臉上一紅,想着以前和蘊秀的事情,接着又想到了月心,這幾日好像有點沒將他們放在心上,會不會有點過分呢?那蘊秀還懷着身孕,現在自己忙着泡青蓉,每天直到他那裡看一眼,話都說得少了很多。難怪七七今天會那麼生氣,一想起七七,平安的臉色有點難看,這回去怎麼交代呢?文帝見平安臉上陰晴不定,哪裡知道她是爲了家裡的那些男人們煩心,只當自己開她的玩笑讓她想起了什麼不快的事情,本來還想詢問關於榮佳俊到底是誰,這麼看來不問也罷。
文帝拿起一張奏則遞給平安:“看看吧!”
平安莫名其妙地打開一看,吃了一驚,那奏則竟然是御史彈劾自己的,說自己爲先帝守喪期間行爲不檢點。平安前前後後看了好幾遍,才站起身將那奏則奉與文帝,說道:“這個實在是我的不是,我不太懂這些,所以才這樣,請皇姐恕罪。”
文帝點點頭:“我知道你對母皇並不是特別有感情”平安心想這可不能這麼說,有的事情是不對要承認,這事可說的不太對,急忙要辯解,文帝擡了擡手:“不必說什麼,我都是知道的。”文帝的語氣說不出的落寞,揮了揮手,文帝命人全都退了下去,才接着說道:“這其實不是你的錯,不過這臉面上的事情還是要顧及的。”
平安連連點頭:“我知道了,我一定注意。”
文帝又拿出一封信交給平安,平安看了第一眼就站了起來:“真的,真的嗎?”文帝滿臉都是喜意:“不錯!”
平安邊看邊哈哈大笑:“燕赤霞就是好樣的,匈狄部竟然已經退卻,真是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燕赤霞就做到了,真好,真好”平安這人語言匱乏,只會說這幾個字表達自己的激動之情。
這是文帝登基以來的最大的勝仗,也扭轉了大梁對匈狄一直處於防守地位的態勢,文帝心中自然喜歡,看着平安欣喜若狂,便笑道:“平安,你的這個侍君不簡單啊!”
平安突然跪倒在地:“皇姐,既然他這般好,我想爲他向皇姐求個恩典。”
文帝笑道:“這麼大的功勞,想要什麼恩典呢?”
平安道:“他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想要當個將軍,皇姐可不可以封他做個將軍呢?”
文帝微眯起綠紫的眼睛:“將軍?他可是個男人啊,我朝未有先例,男人做將軍。就是他現在的職位也是常人不敢想的了,你還要讓他當將軍?”
平安點頭,肯定地說道:“所謂未有先烈,其實不過是阻擋自己腳步的一種藉口而已,我們大梁現在做了很多未有先例的事情,以後還要做更多未有先例的事情。皇姐還記得我以前草擬的那個地匈狄的章程嗎?”
文帝從桌上拿起一疊紙:“當然記得。”
平安笑道:“現在匈狄受到了重大的挫折,這個冬天她們將面臨巨大的困難,這正是我們將草原掌控在手中的最好的機會。這不也是未有先例嗎?”
文帝笑了起來:“說得好,說得好,這件事我便交給你了,”平安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趕緊說道:“不”文帝看着平安,頗有深意地說道:“這燕赤霞這麼大的功勞,你說要不要先封個參將什麼的啊?”
平安眼睛瞪得溜圓,看着文帝,只覺得這個傢伙太狡猾,太狡猾,真是太狡猾了,然後平安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說道:“那我去想想,看看能不能做得好?”
文帝大笑了起來,難怪以前母皇那麼喜歡逗平安,光看着平安掙扎妥協的面部表情,也夠讓高興的了。文帝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我教你一個乖,我聽聞?你帶回來的那個匈狄的降將,對你的那個義弟叫寶兒的很有好感,你可以從這裡着手,讓鐵利部完全站在我們大梁這邊。”
平安吃驚地說道:“真的嗎?我怎麼不知道?黎骨這個傢伙,居然想泡寶兒?”
文帝不知道泡是什麼意思,只笑道:“你最近忙着從我的御花園偷花,忙着那個青蓉,哪還有心情管這些個事情?”平安尷尬地嘿嘿乾笑着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