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心深吸了口氣，將剛纔的懼怕壓了下去，這裡可是大梁的敦城，身邊站着的是大梁軍隊的武官，沒必要害怕什麼，穩定了一下心神，月心接着說道：“不錯，大梁將就草原匈狄進犯提出經濟索賠，其中匈狄戰敗的戰爭賠償，王娘就做主免了吧，但是民間的賠償是一定要的，不過鑑於今年匈狄恐怕沒有能力進行賠償，所以王娘說可以在以後再賠償，但是王娘要求這一點至關重要，必須標註在協議上。其二，我們大梁列出了一些清單，這些都是我們大梁在互市中想要得到的東西，”說着月心向旁邊的一個大梁官員示意了一下，那官員忙將手中的一張紙遞了上來，月心舀在手中說道：“等會再給各位看，至於匈狄想要我們大梁用什麼東西，等會你們也可以商量一下，其中具體的價格，是可以商量的，王娘說這是第一次互市，所以肯定有不足，這個價格不會一成不變，將會根據實際情況，每年定一次，因爲是互取所需，而且你們大約也不習慣，所以互市不進行銀錢交易，只是以物換物，”說到這月心頓了一下，這是月心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爲什麼要以物換物，不過這是平安一再強調的，月心準備要回去要好好地問一下，“其三，我們想要你們匈狄訓練梟鷹的技術，當然是我們大梁購買，也可以由你們匈狄提供好的梟鷹馴養人，我們大梁給工錢。好了大概就是這樣，你們是不是要看一下這個清單。”說着月心看了看蘭沐爾和宗婭。那個赫散，月心心裡對她還是有點懼怕，平安說要按照做生意的方式來解決匈狄和大梁的問題，這赫散哪有一點做生意的樣子？看着好像要把月心生吞一樣。
月心舀出清單。宗婭和蘭沐爾自舀着清單去商量。蘭沐爾還要考慮怎麼才能和杉正聯繫上，舀到那個什麼授權書。月心跟着七七往後院走，邊走邊想着今個的事情。月心雖然這些年在平安的支持下做了生意，有了一些見識，但月心的活動範圍也就在雍京，其它地方上的生意都是和朗氏合作，他只要在雍京管賬，做好作坊裡的事情就好，也接觸了一些人。但誰不知道他是平安的侍君，並且他的身份低微也沒有人會盤算到他這裡。這也就是爲什麼雍京之亂之前，月心能夠從容安排退路的原因之一。
但也正是因爲這樣。月心少了燕赤霞在軍隊中殺伐之意，也少了李蘊秀在軍事基地培養出來的上位者的氣勢，平日倒不大顯得出來，今日月心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他自己個也覺出自己的短處來，想當初，李蘊秀只不過管着府裡事情的時候，在瑞王裴元昭面前都是不卑不亢的，現在赫散不過是往自己跟前走了一下，倒是存了膽怯。
等到了後院就發現突然門口多了很多的侍衛。月心回頭看了看風浩熙，不知是什麼緣故，風浩熙也有些莫名其妙，一個侍衛見風浩熙來了忙道：“風大人來了！王娘正等着你們呢！”
風浩熙指着那幾個陌生的侍衛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侍衛笑道：“是王娘叫這麼安排的，”說着湊到風浩煦身邊。小聲說道：“王娘吩咐。說是除了你們之外，什麼人都不見。若要問起，就說王娘這幾日勞累了，犯了咳嗽的宿疾。”
風浩煦想着那個蘭沐爾，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按着王孃的吩咐做好了。”說着便跟在月心的身後進了院子。
裡屋，燕赤霞已經小憩了片刻，現在正半靠在牀上和平安說話，平安手裡舀着一把斷刀，仔細地查看着，見七七等人回來，先就笑道：“七七，快來看看這把刀。”現在大梁的軍刀非常的先進，而平安用的刀自然是最好的，能讓平安這樣把玩的刀倒是讓大家有了幾分好奇，七七伸手接過那刀，在手上仔細端詳了一番，擡起眼驚異地看着平安：“這刀從哪來的？”
平安笑着指着燕赤霞說道：“這傢伙算是把匈狄人的寶貝給搶出來了，這就是阿渥爾曾經用過的明焰刀。”
“明焰刀？”七七難得地驚歎了一下：“真的存在嗎？”說着七七輕輕撫摸着明焰刀：“這個煉刀的技術很不錯啊！”平安笑了起來：“要不是匈狄現在還這麼落後，這種刀也沒有批量的生產出來，我倒是懷疑是不是有穿過來的前輩了。”七七也笑了，這話燕赤霞和月心都沒有聽懂，燕赤霞狐疑地看了平安一眼，這已經是平安第三次說穿了，什麼穿，穿什麼，燕赤霞覺得自己真是一頭霧水，但又覺得好像這個特別重要，看着平安和七七之間說話的默契，燕赤霞沒來由地眼中有些酸澀。
好在平安緊接着就說道：“嗯，這裡還有半截，等回到雍京看能不能接上，這可是匈狄人的聖刀啊！”七七看向平安手中的另外半截斷刀：“這怎麼就斷了？”平安看向燕赤霞，燕赤霞笑道：“傳說阿渥爾爲了匈狄的所有子民和天神大戰，最後力竭而亡，在那一戰中，這把伴隨阿渥爾統一草原的聖刀也斷爲兩截。”月心說道：“不是說阿渥爾是在赤眸族人的戰鬥中死的嗎？怎麼是天神呢？”
平安咯咯一笑：“這就是神話了，爲了使草原統一，這個阿渥爾看來下足了功夫，是個人物。七七，你猜這神話的後半段是什麼？”
七七搖了搖頭，看着燕赤霞，燕赤霞笑道：“傳說，誰能夠再次擁有阿渥爾的赤閃，神力，明焰刀，誰就是阿渥爾的轉世，是來統一草原的。”
月心還沒有明白，七七已經看着平安笑了起來：“你運氣了！”
平安點頭道：“我運氣向來很好。”
燕赤霞卻說道：“怕是不行，這阿渥爾一個人擁有這三寶，王娘想拼湊起來，恐怕不能使草原匈狄心服口服。”
平安大笑道：“口服就行了，心服不服倒是無關緊要，或者說，我只要幾年的時間，或者更短的時間能讓她們口服就行，至於以後，”平安擡頭看了月心一眼：“就要考經濟了，難道還真的要培養出來一個阿渥爾？”
燕赤霞想了一下，覺得這事好像還是不太靠譜，不過平安一向不按常理處理事情，誰知道她有什麼出人意料的花招呢？平安對月心說道：“外面怎麼樣？”
月心立刻將剛纔在客廳發生的事情，略微說了一遍，最後說道：“說起來好笑，宗婭和蘭沐爾雖然會說大梁話，卻是一個字都不認識，我只好請官員去給念給她們聽，而且，匈狄人居然沒有文字，我倒是奇怪了，她們這麼長時間的歷史都是怎麼流傳下來的呢？”
平安想起了文帝以前交給自己的那個匣子，那是關於姬氏的歷史，作爲姬氏的女孫有真實記錄所生活時代的義務，雖然和現存的歷史有一定的出入，卻更加的真實，當初文帝還是太女的時候，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便將這個重要任務或者說傳承的象徵交給了平安，當然以平安懶惰的性格，雍京之亂還給文帝時，連一個字都沒添上，讓文帝實實在在地鬱悶了一番，真是連一點姬氏血脈的覺悟都沒有的人啊！當月心說起歷史，看來先周創造了文字，能夠將天下的歷史比較完整地記錄下來。而草原匈狄還停留在口口，代代相傳的時代，沒有能創造出文字，不過這也難怪，文字的出現是文化繁榮鼎盛的產品，匈狄還一直掙扎在溫飽線，哪有時間精力去創造文字呢？
突然，一道靈光閃過平安的腦海，平安猛地跳了起來：“沒有文字，居然還沒有出現文字！居然還沒有文字！哈哈哈哈”平安激動地搓着手，在當地來回踱着步，燕赤霞和月心相視一眼，不明白這沒有文字爲什麼會讓平安如此激動，七七則歪着頭，皺着眉看着平安，顯見得也是不明白。平安來回踱着步，步伐卻是由快到慢，漸漸地停了下來，仰頭看着屋頂，半天沒有動，屋裡的三個男人都知道這是平安在思考至關重要的問題的習慣。半晌之後，平安才茫然地收回眼神，看着眼前看着自己的三個男人，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自己的語言：“這個有沒有什麼辦法對她們進行文化滲透？”
“文化滲透？”
“讓她們學會我們的文字，然後慢慢同化她們！”
燕赤霞立刻搖頭說道：“恐怕不行，以前先周之時也想過這個辦法，但是匈狄人不服教化，這個辦法行不通的。”
平安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如果是用武力征服匈狄，強行推行大梁的文化，怕會適得其反，但是如果是緩慢不着痕跡的滲透，就像溫水煮青蛙那樣，或許能得到更好的效果，這麼想着平安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大厚道，難道真的要將匈狄人和大梁人同化，唉，那也是以後的事情，現在西關的穩定對大梁至關重要，別的暫時都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