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溥心中的計劃很好,不過這並不是說張溥就是畏懼了千越之地的人,作爲在和匈狄人戰爭之中很有建樹的將領,張溥正是雌心勃勃的時候。自從大梁軍隊有了強大的軍械支持之後,還沒有打過敗仗,所以張溥雖然謹慎卻有着必勝的信心。
大梁軍隊一路向西南,接連不斷地派出探馬,但所有的探馬都沒有觀察到敵情,這讓張溥有點迷惑不解,和副將柳斌雷方等人商議之後,還是按照原定的計劃向西南方推進。穿過廣節鎮往南,地勢不再是平坦,漸漸地開始有山巒起伏,西南多山,這在大梁有限的情報裡是有記載的。因爲山路難行,軍隊整體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很多的輜重比如像是車弩這樣大型的武器就不能再前進,被放在了廣節。從廣節鎮出發,已經能遙遙看見千越山脈上籠罩的煙雲霧氣,不過據當地的人說,就算能看見要是走到的話,至少還得五六天的路程。望着那雲霧繚繞的山脈,張溥心中始終有一種抹不去的不安,覺得好像這樣是不對的,但是究竟不對在哪裡,卻是說不出來。
由於心中有了疑慮,張溥愈發的小心,每天奔忙在前方和中軍之間探馬川流不息,可惜卻是沒有一點不妥,倒讓張溥開始懷疑起自己,會不會是因爲第一次單獨帶軍纔會有了這樣的疑懼。直到大軍離開廣節鎮的第三天,大軍駐紮在一個磨盤口的地方,這地方前面只有一條狹長的小道。見天色已晚,這時候過磨盤口,張溥怕有埋伏,索性在這裡住一晚,先命探馬前去哨探,這樣可以保證明天一早大軍好過去。而磨盤口前很是寬敞,視野開闊,水源清澈,正是駐軍的好地方。
於是大軍就地宿營,埋鍋造飯,安排警戒。誰知睡到半夜,張溥就覺得腹痛難忍,急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親兵也都是腹瀉不止,張溥心知不好,正要下令全軍戒備,就聽見軍營的四面突然發出了陣陣喊殺聲,張溥急掀帳簾出去一看,只見在大軍的前面掩殺來了一支軍隊,張溥一邊在親兵的協助下穿上戰甲,一邊發佈着一個個命令,雖然這時候大軍上下都是腹痛不止,不過大梁的軍士現在的戰鬥力也是驚人,面對着偷襲的千越人沒有退縮,很快就在張溥的指揮下,堅守住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還是超出了張溥的認知,那些千越人顯然是受過良好的訓練,先是羽箭,然後是衝殺,三人一組,有槍有盾有刀,就算是這樣原本大梁軍也是能抵擋住的,只是後面就有一羣在衆人保護下的人,往大梁軍前一衝,擋在前面的大梁軍士立刻就是頭疼到地,立刻被千越人收割了頭顱,很快就衝破了大梁的防線。接着就是三人組發出了強大的戰力,一人持鉤鐮槍將人勾倒,一人持盾上去就割下頭顱,若是有人衝到跟前就會被雙刀架住,持盾的人立刻就是揮刀割掉頭顱。這樣的戰術組合是根據山區地形發展起來的,非常的行之有效,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要說現在的大梁軍集體中了毒,就算是沒有中毒,以騎步兵結合的戰鬥組合也不會是這樣的戰術組合的對手,雙方一交手,大梁軍立刻潰敗。
張溥一邊極力穩住陣腳,一邊命令撤退,可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後路也被截斷,有一支千越人已經擋住了後退的道路。廝殺,不,只是單方面的屠殺,張溥明白若是不能殺出去,這三萬人就得全部葬送在這裡,她身先士卒,縱馬拼死帶着大梁軍士往回路上廝殺過去。或許是張溥的視死如歸讓千越人也感到膽寒,居然被張溥殺出了一條血路。張溥帶着人倉皇逃出,千越人放過前面,卻跟在大梁軍後面一路掩殺,可憐這些大梁軍士腹痛不已,有很多是最後走不動路被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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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溥在親兵的護持下一路狂奔,等後面沒有追兵漸漸收攏軍士,才發現三萬軍馬居然損失半數以上,副將雷方戰死。這是大梁自與霍國開戰以來,唯一的一場敗仗,當時張溥就要揮刀自刎,被副將柳斌以及親兵死死抱住,從張溥手中奪下了軍刀。張溥自問實在是無顏見三軍將士,一心只想求死,柳斌只得命張溥的親兵將張溥看住,一面下令全軍退往廣節鎮,一面命人帶着自己的親手寫的戰報前往雍京請求援軍??????
聽完這兩個軍士的話,文帝皺緊了眉頭,居然敗的這麼慘,實在是出乎意料,基本是根本沒有和敵人對上就敗了。見所有人都是震驚不語,平安只好問道:“那現在是柳將軍主持大局了?”
那軍士欠着身子說道:“不錯。”
平安接着問道:“那全軍的腹痛情況怎麼樣了?”
“啓稟太妹殿下,”那軍士恭敬地說道,平安立刻皺了皺眉頭,還有敢這麼稱呼自己的呢。那軍士卻是不知,自顧自地說道:“到了廣節鎮,有大夫讓咱們大量地喝水,我們出廣節鎮的時候,大部分姐妹都好了,只有一小部分必須要臥牀休息。”
平安心中盤算着,這算是自己穿越到這世上以來,第一次遇到的生化戰了,這些千越人不簡單,差點讓大梁的軍士集體喪失戰鬥能力,要是這麼說來張溥敗的真有點冤枉,大梁目前爲止根本沒有經歷過集體中毒這樣的事情,也幸好是流動的水源,這要是一個池塘,估計就得全軍覆沒了。想了一下,平安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便問道:“這戰報上說,能讓防線崩潰,是怎麼崩潰的?“
那軍士臉上浮現出一種心有餘悸的表情:“這件事就算太妹殿下不問,小的也奉了柳將軍之命要向陛下仔細說清楚的。”那軍士吞了一口口水,說道:“那些人,那些人的眼睛,”軍士比劃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眼睛是紅色的???”
“什麼?”文帝和平安都是大喊了出來,文帝扳着桌子差點站起來,卻又一下子坐了下去,玉秀嚇得忙扶住文帝,平安瞪大了雙眼,很快地和文帝對視一眼,心中都是閃現出一個名字“赤眸族”。
那軍士被文帝和平安嚇了一跳:“小的沒有撒謊,真的是紅色的,她們看到哪裡,哪裡的人就倒下了,柳將軍讓我稟告陛下,她看見倒下的軍士都是抱着頭,有的甚至眼睛都流了血出來,她說此事甚是怪異。”明議殿裡的朝臣們頓時議論紛紛,眼睛流血,這是什麼招法,難道是什麼妖孽不成?
蕭遠程只覺得手腳冰冷,如果說剛纔她還沒有想打,那麼現在她已經知道大梁面臨着怎樣的敵人了,目光殺人,赤眸族,難道真是赤眸族的餘孽嗎?她向上看去,只看見文帝和平安互視着,顯然在交流着什麼,文帝的眉頭緊皺,平安輕輕地搖頭,文帝閉上了眼睛,不置一詞。
那軍士舔了舔自己的嘴脣,看着平安說道:“柳將軍說,柳將軍說,此事並不是妖言惑衆,實在是真實情景,柳將軍在東門上看到太妹殿下力戰嚴碩,對太妹殿下崇仰的緊,這次主動請命,就是要效仿太妹殿下,但是此事確實詭異,請太妹殿下早作決斷。”
平安點點頭,柳斌一個東門的守將,因爲在雍京之亂的時候守城門有功,又幫助過自己,雖然此前有幫助盧氏的嫌疑,但是平安素來大度沒有追究她,甚至升了她的官,現在說這個顯然是知道這番話有動搖軍心之嫌,只是這實話又不得不說,纔對這軍士交代了這樣的一番話。掃視了一下大殿上,滿是惶惑的朝臣們的臉,平安沉聲說道:“傳言赤眸族能以目光殺人,可令人七竅流血,大家驚懼在所難免,不過我要說的是,”說到這,平安略一停頓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她站直了身子,環視全殿,聲音陡然提高:“赤眸族,她再強悍也是被我姬氏先祖所滅。”此話一出,全殿的人都感覺到平安渾身氣勢放出,霸氣四溢,不錯,赤眸族再厲害,還不是被姬氏滅了嗎?
平安接着大聲說道:“現在不過是苟延殘喘下來的一羣赤眸族人,難道我們姬氏的後代,先周的血脈會怕她們不曾,皇姐,”說着,平安轉身對文帝躬身一揖:“臣妹願前往西南平定赤眸之亂,好叫天下人知道,姬氏血脈未斷,還輪不到別人囂張。”
剛纔平安那一下子,讓文帝都有些失神,先周的祖先是不是也有這樣的霸氣,才能夠將赤眸族滅了,奪了這天下呢?現在見平安向自己請命,文帝便有些猶豫,赤眸畢竟不是匈狄,傳言赤眸族能用目光殺人,那平安的安全就成了個大問題。
文帝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讓平安前去,就聽澹臺德操向前一步說道:“臣以爲王娘萬萬不可身入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