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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視線昏暗,供暖的暖爐不時的升起嫋嫋之煙,高熱昏迷的聶滄杭已然被沈碧寒和幾個丫頭架到了牀榻上,而翠竹請來的小大夫也正在爲他用心把着脈。更新最快去眼快
“兜來兜去還是放不下……怎麼辦?”
低頭看着牀榻上小大夫正在爲之診治的聶滄杭,沈碧寒的腦海中迴響着聶滄杭昏厥之前對她耳語的話,不禁有些苦惱的伸手拍了拍自己光潔的額頭。
一個藍毅,一個聶滄洛,還有一個聶滄杭,她這輩子欠的的這情債還真是多的永遠都還不清了。
“大夫,他怎麼樣了?”見小大夫從凳子上起身收起腕墊,沈碧寒將心中的思緒放下,連忙起身問道。
這個小大夫是白府入主金陵之後專門聘請的駐府大夫,雖然年歲不大,不過平日裡凡事有個頭疼腦熱的他開個方子還是可以很快見效的。
“白掌櫃稍等!”面色有些凝重,.伸手阻了沈碧寒繼續詢問,示意她稍安勿躁,小大夫再次俯身上前將聶滄杭的腰帶卸下,掀開聶滄杭的外袍皺眉看了一眼,他又用力將聶滄杭的身子翻轉過來。讓聶滄杭趴在牀榻之上,大夫對翠竹道:“還請翠竹姑娘幫在下一把!”
“是!”上前兩步,翠竹問道:“我該怎麼做才能幫上忙?”
感激的看了翠竹一眼,大夫道:“等.下我將這位爺的身子搬起之時,有勞姑娘將他的衣裳褪到腰際便可。”
因爲是白府入主金陵後才請.來的大夫,所以他並不知聶滄杭在白府之中是什麼身份,只道他與白家掌櫃可能有些淵源。
“呃……好!”理解了大夫的意思,翠竹將身上厚重的棉衣.脫下,而後等着他將聶滄杭搬起。
“呵——”
大夫在費力的搬動着聶滄杭的身子後,翠竹依着.大夫的吩咐將聶滄杭身上的外袍悉數退至腰間,衣衫褪下,當沈碧寒看到聶滄杭後背上橫七豎八的猙獰刀口時,心中咯噔一聲,身子也跟着一顫。
刀傷!
清清楚楚的幾道長長傷口赫然交錯在聶滄杭.的背脊之上,那些傷口有的已然泛黑,有的變成了糯黃色,讓人看上去便知這傷口已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可是爲什麼這些傷口會出現聶滄杭的身上?過去的半年他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爲何如此潦倒的帶着一身的傷回來?
重重疑問充斥.在腦海之中,看着聶滄杭蒼白的臉色,視線又落在那幾道傷口上,沈碧寒的鼻息之間不禁微微泛酸。
聶滄杭幾時如此狼狽過?即使在那日延攬花廳內他也未曾如此,這樣的他,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唉……”仔細的檢查了聶滄杭的傷口和傷勢,深深的嘆了口氣,小大夫將聶滄杭的身子放下,而後轉身行至一邊的藥箱前,將藥箱背起,他對沈碧寒道:“恕我無能,這位爺的傷口太深了,而且還拖了有好長一段時日了,正因如此,他纔會高熱不退。”
小大夫這話即使不說沈碧寒心中也瞭然。
在適才看到聶滄杭背部的刀傷之時,她便曉得他是因爲傷口發炎所以纔會高燒不退,不過這個世界上的醫術還不夠發達,所以也沒有那麼多的專業術語。
“大夫,你適才說恕你無能,這話是什麼意思?”挑了挑秀氣的眉毛,沈碧寒輕聲問道。
面露無奈之色,小大夫對沈碧寒道:“若是他在受傷之初找我診治,在下可以保證治癒,不過眼下拖過了這些時日……”
聽的出小大夫話裡的推脫之意,沈碧寒神情轉冷:“你的意思是他沒救了?”
無論如何聶滄杭都得要活着。
因沈碧寒突來的冷臉而微微一怔,小大夫低頭思量片刻,爲難的道:“倒不是沒救了,只是在下救不了而已。”
心神微微穩了幾分,雙眼微眯,沈碧寒問道:“那你說誰能救得了?”
一臉的爲難之色,那大夫道:“雖然那人救得了,不過此人性格有點怪異,不知他願不願救!”
“就算不願救,他也得救!”冷冷的放了話,沈碧寒問道:“你直接說名字便是!”
大夫回道:“金陵神醫莫大夫!”
“莫大夫?”沈碧寒訝異的覦了大夫一眼:“你說的可是莫往生?”
沒想到沈碧寒知道莫往生其人,大夫連忙點頭“白掌櫃您也知道他?看來他的名字已然傳到南陵去了啊!”
“翠竹!”沒有再理會那小大夫,沈碧寒調轉視線看向一邊的翠竹。
若是她記得不錯,一年多年在沈園之內,爲她治療燙傷的便是這個莫往生莫大夫,記得那個時候她還好好的嘲笑了他一番。
知道沈碧寒要吩咐什麼,翠竹連忙點了點頭,對一邊的小大夫道:“你可知莫大夫現下在哪裡行醫?速速在前面帶路。”
一晃眼一年多快要兩年了,自從藍毅死後翠竹還從來未曾再見過莫往生莫大夫了。
“白掌櫃不去麼?”轉頭看了沈碧寒一眼,小大夫道:“翠竹姑娘你確定能請的動莫大夫?”他的意思是說翠竹的分量不夠。
“少廢話了,趕緊的帶我過去!”治不了病人還在這裡嚇磨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翠竹先他一步出了屋子。
莫往生當初和藍毅關係匪淺,正因爲如此,她跟他也是相當熟識的。只要她去,看在藍毅的面子上,這莫往生定會走上一遭的。
大約快到午時的時候,翠竹去而復返,當然她回來的時候確實請來了神醫莫往生。
進的內室,見沈碧寒坐在牀榻之間,莫往生神情一頓,眉頭皺了皺,隨時遲疑了片刻,他還是輕步來到牀榻前。
不動聲色的將藥箱放在牀榻前,莫往生伸手爲聶滄杭把了把脈,而後擡手將覆在他身上的被子掀開。皺眉打量着聶滄杭背脊上的刀傷,莫往生依然沒有說話,而後以掌爲尺仔細的量了量刀傷長度。
莫往生未曾說話,沈碧寒也沒有說話。
依然坐在牀榻前,她靜靜的看着莫往生從藥箱裡一塊白布,只見他在白布上浸上了一些液體,而後按在聶滄杭身上的刀口上,片刻之後,將白布取下,他又從藥箱裡取出了針線。
是麻醉散!
看到這裡,沈碧寒大概猜出那白布上的液體是什麼了。
將傷口仔細的一一縫合,又取出了一瓶白色的藥粉,莫往生嘆了口氣,將藥粉灑在聶滄杭的傷口上。
“那個……只用那個白色藥粉就可以了?”見莫往生在聶滄杭的傷口上灑上藥粉之後便用繃帶將傷口包好,沈碧寒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擡眸看了沈碧寒一眼,莫往生蹙眉問道:“重傷不一定要用複雜的方法才能治好,白掌櫃放心,我不會砸了自兒個的招牌的。”
仔細想了想,沈碧寒點了點頭,而後便不再說話。待到莫往生將聶滄杭的傷口包好,她小心翼翼的爲聶滄杭蓋上被子。
見沈碧寒對聶滄杭照顧頗爲細心,莫往生一邊在桌前開着藥方子,一邊語速輕緩的道:“可有人說過白掌櫃與一年多以前相比變了許多?”
擡頭看了莫往生一眼,沈碧寒從牀榻前起身:“莫大夫此話何意?”
一年多以前在沈園的時候,沈碧寒與莫往生之間還鬧過不愉快,他還記得她這很平常,不過沈碧寒卻並不認爲他該知道她真實的身份。但是他既然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爲何這會兒子卻說她變了許多呢?
將手中的嗥筆放下,將方子交由翠竹去取藥,莫往生難得對沈碧寒笑了笑,“一年多以前在沈園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白掌櫃,印象之中那時候的您並不似現在這般會關心別人。”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啊!
心中的疑惑解開,沈碧寒笑道:“莫大夫與一年多以前相比不是也變了許多麼?”
眉頭擰起,莫往生等着沈碧寒繼續說下去。
“一年多以前的莫大夫遇到我不是會鼻孔冒煙兒麼?現下您再看到我,反應不是沉穩多了麼?”淺笑之間,沈碧寒已然來到桌前。
贊同的點了點頭,莫往生開始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收拾到一半的時候,他再次擡頭捋着鬍子看向沈碧寒。
微微一笑,沈碧寒問道:“莫大夫還有話要說?”
轉身看了眼牀榻上的聶滄杭,莫往生沉思片刻,終是忍不住開口道:“對人好是好事兒,不過白掌櫃可曾想過,在某些時候,當斷不斷會反受其亂!”
聞言,沈碧寒心頭一緊。
伸手阻了莫往生的去路,沈碧寒疑惑的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莫往生所指的是她與聶滄杭之間的感情麼?
可是他是從何得知的?
“藍毅!”目光堅定的注視着沈碧寒,莫往生道:“一個藍毅,一個聶家大少,這兩個男人現下都因爲白掌櫃而得不到幸福,試問白掌櫃,您現下打算怎麼對待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想要的恐怕白掌櫃給不起吧!”
從莫往生的口中聽到藍毅兩字,沈碧寒心神微漾,不禁苦笑出聲:“我的問題我自會解決,無需莫大夫操心。”
爲何小大夫口中所說的莫往生那般難請,而翠竹去了便請來了?若是她猜的不錯,藍毅同莫往生之間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的真實身份他也是該知道的。他是在提醒她,因爲她的存在兩個男人死的死、變的變,若是繼續下去,聶滄杭也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看着沈碧寒一臉苦笑的樣子,沒有再多說什麼,莫往生揹着藥箱向外走去。
“莫大夫!”在莫往生即將跨出門檻兒的時候,沈碧寒復又出聲:“謝了!”
“白掌櫃客氣了!”嘴角微彎,莫往生沒有回頭,由門外的小丫頭引着一路出了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