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世間俗禮,夫妻間本該是親密無間的。可是因前事種種,沈碧寒此刻還沒準備好讓聶滄洛知道關於她的一切,卻又可以將一切放心的交由聶滄杭去爲之調查。
以前的時候,因爲她的緣故,藍毅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付出了全部。可是現在……一切真相依然在撲朔迷離之間,但她爲了不重蹈前事覆轍,想要好好保護好聶滄洛。
之餘這一點,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不過卻沒有絲毫動搖。
好戲一連演了兩場,在第二場落幕之後,老太太命沈碧寒賞了那些戲子名伶,然後便由幾個孫女兒攙扶着,向府裡最大的前廳而去。
聶府的前廳之外,炮竹聲聲,噼裡啪啦的聲響讓人禁不住伸手想要將耳朵掩住。擡眼看了看頭頂上的大紅燈籠,老太太面露歡喜之色的回頭看了看沈碧寒,而後與衆人簇擁着便進了前廳。
前廳之內甬道打敞,在甬道的盡頭有一張大在桌案,桌案之上擺放着各種水果和香味。在甬道的兩端,分列這幾長長桌,長桌之上所擺放的水果和香味與大桌案上的基本上都是一模一樣的。
“孫媳婦兒有心了,既然做的如此周到。”由老嬤嬤伺候着坐到大桌案前,老太太以手勢示意自己的兒孫一一落座,對沈碧寒和藹的笑了笑。
“妹妹與璇妹妹做到一起吧!”將唐雪晴安排在聶惜璇身邊,對老太太的讚歎只是淡然一笑,沈碧寒道:“操辦府中事物孫媳還不夠熟稔,凡事總有不周之處,奶奶您莫要責怪纔好。”
又對沈碧寒笑了笑,老太太對已然在下方落座的聶惜雪和聶惜超還有蕙歌說道:“你們幾個帶着孩子的都過來。”
“是!”齊齊的應了聲兒,被老太太點了名的幾個人,都帶着孩子出離了座位,來到大桌案前。
“孫女兒給奶奶拜年了!”因出閣較早,聶惜超和聶惜雪的孩子相對年歲也較大,扯着孩子對老太太磕了個頭,聶惜超笑容滿面的開口說道。
看着兩位姑娘先人一步帶着孩子與老太太拜年的樣子,蕙歌低頭看了看抱在懷中的聶恆,苦笑了一下,而後嚶嚀道:“恆兒還小,不會行跪拜之禮,還請奶奶見諒!”
笑容一直掛在臉上,老太太笑着擺了擺手,道:“沒礙的,無論恆兒會不會行跪拜之禮,今日太奶奶的紅包兒還是要給的。”說完話,老太太側目看了眼老嬤嬤。
“是!”輕輕頷首,老嬤嬤從袖袋裡取出三個早已用紅紙包好的紅包兒,而後分別上前揣進了幾個孩子手裡。
“孫媳代恆兒謝過奶奶了。”微微一笑,蕙歌抱着聶恆對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
笑着點了點頭,老太太讓她們幾個帶孩子的都重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
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口茶,老太太又向着兩邊的座位上四下張望着,似是要尋找誰一般。
“母親在找誰?”坐在右下方桌案上的四老爺見老太太看向自己,不禁開口詢問着。
視線落在四老爺身邊的少年身上,老太太對他擺了擺手,道:“滄陽我孫,你終年在外求學,奶奶好久沒見過了,快快過來與奶奶仔細看看。”
“快去!”推了推身邊的聶滄陽,孫姨娘輕聲催促道。
“是!”低頭應了聲,聶滄陽起身來到大桌案前,而後快步上前,繞道桌案後,跪在老太太身側:“奶奶,孫兒回來了,孫兒在這裡與奶奶您叩頭了。”
一邊說着話,聶滄陽一邊規規矩矩的對老太太磕了個頭。
“快起來,快起來!”讓老嬤嬤將聶滄陽扶起來,老太太道:“這個家裡你最小,紅包兒自然也是有的。”
顫巍巍的伸手從袖袋裡取出一塊玉佩,老太太將玉佩遞給聶滄陽:“這是你曾外祖父在當年我出嫁之時,送與我的嫁妝,奶奶今兒就給你了。”
聽老太太說是她的嫁妝,坐在下面的四太太和孫姨娘都是眼睛一亮。
尤其是孫姨娘,更是一臉的驚喜之色。
雖然有幾分猶豫,聶滄陽還是伸手接過了老太太手中的玉佩。對老太太拱了拱手,他道:“孫兒謝過奶奶了。”
待聶滄陽回座之後,老太太似有若無的嘆了嘆氣,而後對沈碧寒道:“碧寒你且過來。”
“是!”從座位上起身,沈碧寒緩步來到老太太身前與她福了福身子。
稍微停了停,老太太看向一邊的大太太。
接收到老太太的目光,大太太侯氏微微苦笑着從座位上起身,而後行至沈碧寒身邊也對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母親,兒媳有一事相求。”
聽到大太太侯氏的話,三太太和四太太表情各不相同。
暗道聲自己的大兒媳總算學會隱忍了,老太太點了點頭,道:“有何事你儘管說來。”
深深的吸了口氣,大太太侯氏道:“自恆兒出生之後,兒媳一直忙於照看他,因此疏忽了府裡的事物。眼下府中一切都由侄媳婦兒代勞,且皆都是井井有條之貌。兒媳斗膽,請奶奶收回兒媳身上的差事,將之交給侄媳婦兒一併讓她擔了吧。”
大太太此言一出,原本都在屏息以待的衆人霎那間似是炸開了鍋一般。
“安靜!”輕喝一聲,老太太看了看大太太,而後對沈碧寒輕聲問道:“孫媳婦兒對此事不知可有什麼意見麼?”
原本的時候老太太便將府中的事物分做了六部分。
其中廚房、浣衣房和傢俱擺設等三部分,她交給了自己的三個兒媳打點,而丫頭和下人們她交給了老嬤嬤,還有賞罰這一塊兒,她交給瞭望滿。之餘帳房……以前的時候,沈碧寒以爲帳房是先由聶惜璇掌管,而後由聶惜嬌接替了。不過現在看來,也不盡然。若是沈碧寒猜的沒錯,老太太該是在親自主帳的那個人。
在沈碧寒看來,老太太是向着自己的,老嬤嬤就更不用說了。還有望滿,只要老太太偏向她沈碧寒,望滿也一定會偏袒於她。
如此一來,再加上她現在本就掌管的廚房和浣衣房,如果大太太再將她手中的權利交給沈碧寒來做,那整個聶府便實打實的都歸置到沈碧寒手裡了。
心中思緒百轉千回,沈碧寒嘴角微彎:“孫媳婦兒聽奶奶的安排就是!”
老太太這是要做到她曾經的承諾要與她沈碧寒交權啊,雖然此刻接手聶家已然不是沈碧寒原來的初衷,不過面對眼前的情勢,她也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母親!”沒等老太太開口,四太太第一個便不答應了。從座位上起了身,她對老太太道:“侄媳婦兒除了是我們聶府的媳婦兒,還是白家的掌櫃。平日裡她處理府中事物和白家商號的事物,想必已然十分費心,怎可再與她加這些活路?”
眉梢一挑,老太太面色微慍:“你大嫂平日裡要照顧恆兒,按你說這活兒該交由誰去打理?難道要選你麼?一個連公私都不分的人,何來的這會兒子與我在這裡多嘴多舌。”
“我……”沒想到老太太本來好好的,卻突然翻臉,還對自己說出了這般無情之語。四太太咂了咂嘴,一時間張口結舌。
“坐下!”見自己妻子一臉委屈的樣子,四老爺不但未曾與她說好話,反倒將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拍,將之呵斥的跌坐在座位上。
視線掃過三太太的臉上,見她仍是一臉不溫不火的在喝着茶,老太太當着衆人的面道:“今日是年關,本該是個喜慶的日子,奈何有些事情我老婆子要這會兒子都說明白了。老大家的既然不想再管事兒,那合着她管的事兒便該交由她人去管。依着我看來,這個人非府裡的大少奶奶不可。”
視線雖不冰冷卻格外犀利,老太太的視線掃過鴉雀無聲的前廳之內,而後底氣十足的道:“今日在這裡,我將話說明白了,眼下雖說府裡的事物只有廚房、傢俱擺設和浣衣房三房在碧寒的手中,不過在三日之內,其他的府中事物也將交接到她的手中。這其中包括由望滿掌管的律罰堂,還有由嬌丫頭所管理的帳房。”
坐在做末端那張桌案前的孫姨娘和聶惜嬌都是身子輕輕一顫,礙於適才老太太和四老爺動了怒,她們娘倆兒只是緊緊的攥了攥衣角,卻誰也沒敢開口說話。
老太太這是在做什麼?
她明擺着是在將整個聶家都交到沈碧寒的手中啊!
她們想要去爭,卻也知道自己沒有爭的資本。
見前廳內沒有人再提出異議,老太太的臉上又有了笑容。
樂滋滋的看着面前的沈碧寒,她道:“我老婆子的這個安排,不知孫媳婦兒可有異議?”
有異議可以提麼?您老人家真的那麼民主麼?
心中微微苦笑,沈碧寒搖了搖頭,道:“孫媳謹遵奶奶今日之言,必定在三日之內接手聶家全部家務!”
笑着點了點頭,老太太道:“這事就這麼定了,眼下該上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