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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色的月光灑滿一地。更新最快去眼快可說話的那個人卻隱身在軒園大門一旁的矮牆下。看着處於黑暗中的男子,即使聽聲音藍毅也知道他是何人。
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他語氣溫和的道:“她此刻如何,你進去看看她不就知道了麼?何來的問我?你……難道一定要這樣麼?”
都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此刻聶滄洛與沈碧寒便是當局者,而他藍毅……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然成爲一個無關緊要的旁觀者了。
如夜星般的眸子直盯着藍毅看了許久,那男子終是上前一步從陰暗處走了出來,這人不是聶滄洛又能是誰?
“雖然我不知你到底是做何打算的,但是此刻她因爲你的做法,而受到了傷害,這是不爭的事實。”聶滄洛一直未曾言語,藍毅卻還直接說道:“你可記得以前我說過的一句話,也許連你都不知她對你有多重要。進去吧,她睡下了,我知道你想要看看她。”
說完話,藍毅轉身返回軒園。
若是聶滄洛要見沈碧寒,那他此刻進去便該是要將翠竹支開吧!
原本藍毅打算在見到聶滄洛之後與他再打一場,然後怒聲指責他不該不顧沈碧寒的感受。但是當他看到月光下聶滄洛絲毫不掩情緒的模樣,不禁在心中放棄了原有的想法。
也許,在整件事情裡。受到委屈最大的便是這個男人了。
昏黃的燈光之下,牀榻上面色蠟黃的女子,正處於睡夢之中。看着她緊蹙的眉頭,聶滄洛知道她睡的並不安穩。她比他上次見她的時候更瘦了,看着她更加削瘦的臉龐,聶滄洛傾身向下,伸手想要去撫摸她的臉頰。
手,如斷了發條一般,停滯在了與她臉頰近在咫尺的地方。
他想要觸碰她,卻唯恐驚醒了本就睡的不甚塌實的她。
嘴角不自覺的彎了彎,收回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聶滄洛拉起落到一邊的錦被,而後動作輕盈的爲沈碧寒蓋好。
“戀陽……”
終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思念之情,口中呢喃着沈碧寒前世中的名字,聶滄洛閉上眼在她的額際印下一個輕之至極的吻,而後轉身下了鞋榻。
四周的人都被藍毅打發走了,出了寢室,見軒園的後院中沒人,聶滄洛縱身一躍,腳下一提躍到了屋頂之上。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在聶滄洛躍上房頂的一瞬間,早已等在了上面的藍毅便輕聲開口問道。
“替她報仇!”藉着銀白的月光凝睇着眼前俊朗的翩翩佳公子藍毅,聶滄洛道:“你曾經爲她做過的,我可以爲她去做。杭弟曾經爲她做過的,我也可以爲她去做。我所求不多,只要她能活着便好。”
“替她報仇?”在屋頂的瓦礫上輕盈的站起身來,藍毅一把扯住聶滄洛的手臂道:“她有她的主見,和報仇的方法。你我大可按照以前的計劃將三家商號的資產融合,給她最強有力的後盾便可,你此刻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
沒等聶滄洛回話,藍毅繼續道:“過去在她失蹤的那段時日,你爲他所做的事情,聶家的人都看在眼裡,她也看在眼裡。即使你不像我和聶滄杭一樣爲她赴死,她也一樣明白你對她的感情,你有何必……?”
說到最後,藍毅一臉的痛心疾首之色。
在他看來,自從愛上沈碧寒之後,聶滄洛便失去了原來雷厲風行的作風。因爲他在乎,所以他害怕失去,他會無聊的去對比自己付出的是不是比別人少。就像現在一樣,他說他曾經爲沈碧寒不顧一切的赴死,而聶滄杭也爲沈碧寒死了,那他的意思是隻有他也死了纔算公平麼?
可是他可曾想過,在感情的世界裡從來沒有配與不配,更沒有什麼公不公平!
嘴角微微一扯,聶滄洛溫潤的一笑後問道:“我們確實可以按照以前的方法去做,但是你可曾想過。若是依着以前的計劃去做,那到最後要與楚後面對面針鋒相對的是誰?”
聞言,藍毅緘默不語!
聶滄洛所問的意思他懂!若是依着沈碧寒的計劃,她一定會親自上陣與楚後去拼個你死我活,在這個過程中她還要顧及到她所在乎的人,比如說她要保護聶家……
面色一痛,聶滄洛道:“莫往生曾經說過她接觸的事情越少,便越安全。我不想真的如她想的那般,將仇報了,然後再將孩子生下來,最後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死掉。”
看着聶滄洛固執而堅定的眼神,藍毅心中也是一痛:“可是這就是她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啊!這……也是她想要的!”
點了點頭,聶滄洛道:“是她計劃好的,但是我不一定就要去執行。我要她活,一定要活,即使犧牲我所能擁有的全部,我也要她活着。”
對聶滄洛而言,聶家早已分家,他的妹妹聶惜璇,馬上就要嫁入汪家了。到那個時候,即便他犯了什麼事情,也不會禍及到她。還有她的***,真正的雪如郡主得到了公主名號,而她便是獨一無二的雪如郡主了,有這個身份在,有越王爺和越王妃在,他也不用擔心活連累到他。因爲聶家一連串的變故,他的父親遠足了,說是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一切的事情由他來做。即使到最後,他失去的無非就是自己的財勢與性命而已。
他要她活着,好好活着!
看着眼前的聶滄洛,即使心中有着千言萬語,可是藍毅卻不想再多勸他一句。
眼前的他,與自己當初有什麼區別?
當年的他爲了沈碧寒能活着,不惜以楚家家主皆歿,而自己一個奴僕去名不正言不順的掌管了聶家,揹負嗜主的罵名爲沈碧寒擋去一切的磨難。而眼前的聶滄洛,與他的當初的初衷,根本就是一樣的。
他想用自己的所有,去博沈碧寒的一線生機。
沈碧寒說的對,也許他們這麼做,並未考慮到她的感受,沒有問過她是不是願意如此的活着。但是這就是愛情,是他們愛她的方式,他們只是單純的希望她能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
僅此而已……
但是……
“你是不是忘了,她身上中了幽潭香之毒,即使你豁出性命爲她報仇,卻不一定就能讓她好好活着。”聶滄洛所說的一切都有道理,但是沈碧寒中的可是幽潭香之毒啊,這種毒連莫往生都說了無藥可解。
“我會讓她活着的。即使她會恨我!”側目看向藍毅,聶滄洛道:“若是以後我做錯了什麼,而她的身邊只有你在,那就請你好好待她,算上我與杭弟的那一份。”
聶滄洛說話的聲音極輕,低沉而嘶啞的聲音中蘊含着他對自己心愛女子的摯愛之情。
他說的這句話何其熟悉?
當初藍毅要對楚家下手的時候,不是也曾說過這樣的話麼?
以前的時候,他讓聶滄洛好好待她,將他的那一份也算上。但是現在呢?眼前的這個男人,要他好好照顧她,算上他與聶滄杭的那一份。
他說這話的意思是沈碧寒身上的毒有解麼?但是從他的無限悲傷的眼神中。藍毅不難看出,他所說爲沈碧寒解毒所付出的代價,一定是他和沈碧寒都所不能承受的。
那會是什麼呢?
答案呼之欲出,在這一瞬間,藍毅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種莫名的情緒。
他敬他,敬他是條漢子,是真心對沈碧寒。
對於要如何另行其事,聶滄洛不願與藍毅多說。只因他知道藍毅在沈碧寒面前向來聽話,他怕萬一他心軟將計劃透露給了沈碧寒,那他的大計將無法成行。
莫往生雖說沈碧寒的嘔吐之症無法治療,但是他開的方子還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在服藥兩日之後,沈碧寒的嘔吐之症終於好轉,在這兩日之中,藍毅一直守護在沈碧寒的身側,而聶滄洛也一直沒有在沈碧寒醒來的時候,來探望過她。
面對如此境地,沈碧寒在衆人面前倒是沒說什麼,但是身爲聶滄洛妹妹的聶惜璇,卻再也忍不住了。
這一日,她一早便來到了軒園之中。見沈碧寒面色蒼白,一臉憔悴的模樣,她心痛萬分的道:“嫂嫂身子可好些了麼?你且等着,我過會兒便去北苑將楚姨娘攆出府去。”
今日聶滄洛因公事不在,她正好可以到北苑去將楚姨娘趕出去。
對聶惜璇笑了笑,將手中喝了一半的湯藥遞給翠竹,沈碧寒低眉拿帕子擦着嘴巴:“你的嫁妝準備的如何了?”
見沈碧寒一副避談楚姨娘的模樣,聶惜璇道:“嫂嫂您不可以這樣,我聽說哥哥這些日子夜夜留宿在北苑,就算您回來了,他還是這般模樣,這如何了得?您可是當朝公主,怎受得了那區區楚姨娘搶走了你的位子?”
“我的位子?”挑了挑眉頭,又接過翠竹遞來的另外一碗藥汁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沈碧寒道:“你嫂嫂我可是天元王朝的公主,當朝天元皇帝的嫡親女兒,你以爲我的位子是誰想搶便搶的麼?妹妹放心吧,你也說她只是一個區區的姨娘而已。我還不怕,你這個即將嫁入汪家的姑娘在怕些什麼?”
“嫂嫂!”見沈碧寒讓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聶惜璇着急道:“那楚姨娘仗着哥哥寵愛本就在府裡有恃無恐,而且也有了身孕……”
“聶家多一個人開枝散葉難道不好麼?”低眉斂目的把玩着手裡的蜜餞,沈碧寒道:“他日她所生的孩兒也要稱呼你爲姑母呢?妹妹今日無事麼?若是有事趕緊的去處理府裡的事物,我這身子不好,你也不能把時間都耽擱在這裡啊!”
“呃?!”
聶惜璇一臉的愕然!
一直以來,沈碧寒對聶惜璇都是十分喜愛的。在過去的幾年之間裡,她從來不曾對聶惜璇顯示出絲毫的厭煩,但是此刻,她卻面無表情的對她下了逐客令。
聶惜璇走了,一臉鬱悶的走了。
看着她帶着望香遠遠的出了軒園的大門之後,凝霜方纔放回到沈碧寒的寢室內,對她說道:“璇姑娘走的時候,奴婢看她不太高興呢。”
淡淡的睨了凝霜一眼,沈碧寒道:“我是聶家的當家主母,她只是一個姑娘而已。她高不高興,也礙不着我去與她賠不是吧?”
“少奶奶……”
對沈碧寒冷漠的神情也是十分訝異,凝霜剛想問些什麼,卻見翠竹在對着自己暗暗搖頭。
聽人勸吃飽飯,她會意之後,便不再多問,而是對沈碧寒福了福身子便告退了。
“主子無需掛心,待到日後,璇姑娘和凝霜姐姐都會明白您的苦心的。”凝霜退下之後,見沈碧寒眉頭微蹙,面色依然不悅,翠竹忙上前拿起繡鞋,伺候她下牀洗漱。
“你這小蹄子倒是什麼都知道!”對翠竹苦笑了笑,沈碧寒洗了把臉,然後移步到了一邊的菱花銅鏡前坐了下來。
聶惜璇是與她親近的,也是爲了她好,這點沈碧寒怎會不知?但是楚姨娘是楚後的人啊,她與楚後之間的恩怨從一開始便沒想着要將聶惜璇牽扯進去,所以即使她對楚姨娘再有敵意,沈碧寒也只得訓斥她,讓她安於現狀。
當然,聶惜璇身爲聶府的天之嬌女,受不了她的語氣也是正常的。不過沈碧寒覺得,她此時不高興了,總比日後身陷險境來的好些。
總而言之,在聶府之中,可以對楚姨娘動手的人有,那個人卻只能是她自己,不做第二人想。
因連日進食不多,即使梳洗過後,沈碧寒的臉色也不甚好看。讓翠竹又爲自己多擦了些胭脂,看着被妝點出來的自己,沈碧寒嘴角苦澀的彎了彎,對翠竹吩咐道:“命望柳在竹林裡擺好桌椅和果盤兒,你讓紅衣到浩瀚樓將駙馬請到竹林來,就道我有事情要與他詳談。”
在沈碧寒看來,該是她與聶滄洛說說心裡話的時候了。
“是!”因爲最近一段時間,大少爺成了沈碧寒身體不好的導火索,所以只要一提到她翠竹便繃緊了神經:“主子您稍候,奴婢這就去吩咐。”
出去喚了凝霜出來伺候着沈碧寒,又命望柳到竹林裡擺好桌椅和果盤,翠竹沒有直接讓紅衣去請聶滄洛,而是去到了藍毅的居所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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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