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寒本欲要言。追書必備可是在聽到說楚姨娘來了之後,她只是靜靜的看着聶滄洛。片刻之後,張開的嘴復又合上,沈碧寒對門外說道:“這裡是聶府,我們來者是客,讓楚姨娘進來吧!”
與沈碧寒四目相對,聽沈碧寒說要楚姨娘進來之後,聶滄洛微微蹙了蹙眉頭,而後有些無奈的將手中的藥包收入袖袋之中。
注意到他的這個動作,沈碧寒不禁也微微蹙起眉頭。
過了片刻,楚姨娘帶着望蘭緩緩而入。擡眼看了眼沈碧寒,又看了看與沈碧寒相隔一米開外站着的聶滄洛,楚姨娘輕笑了笑,而後上前對着沈碧寒福身行禮:“奴婢參見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淡淡的睨了楚姨娘一眼,沈碧寒秀眉依舊輕挑着:“免禮吧!”
“謝公主殿下!”低頭又將身子福了一下,楚姨娘便直接起了身。
“你這會兒過來作甚?”雙手揹負於身後,聶滄洛與楚姨娘問道。
擡眼瞧了眼沈碧寒,楚姨娘對聶滄洛輕聲笑道:“奴婢聽聞爺昨兒三更過後才歇了,今兒也沒見用膳,故便吩咐廚房與爺燉了蔘湯。此刻便送了過來!”一邊說着話,楚姨娘一邊轉身從身後望蘭的手中端過一盅蔘湯,而後將之遞到聶滄洛面前:“蔘湯還熱着呢,爺趕緊兒的喝了吧!”
聶滄洛啊聶滄洛,你道是流水無情,看來這落花未必無意啊!
看着楚姨娘手中端着的的蔘湯,沈碧寒的嘴角不禁微微彎起,忍不住低頭輕搖了下頭。
聶滄洛並未去接過楚姨娘手中的蔘湯,擡眼看到沈碧寒正低頭輕搖着頭,他擰眉對楚姨娘道:“我的膳食,自有聶生張羅着,無需你過多掛心。此刻我纔剛起,還未曾洗漱,你且將蔘湯先放到一邊兒吧!”
“是!”輕點了點頭,並未因聶滄洛的拒絕有絲毫不悅,楚姨娘將蔘湯遞給一邊的望蘭,而後轉身越過屏風走到牀前。看着牀榻上擺放着的是聶滄洛昨日還穿着的衣裳,她沒有回頭,而後兀自走到一邊的衣櫃前將櫃門打開。青蔥玉手一一劃過衣櫃內的錦服華衫,楚姨娘轉身看着聶滄洛問道:“今兒一早兒的時候外頭落了雨,爺要穿那件衣裳?奴婢這就給您取來。”
又是一蹙眉,心中募然鬆暇了不少,沈碧寒嗤笑暗自嗤笑一聲,而後看向聶滄洛訕訕道:“事情我已然說過了,你再次進宮的時候且記得要與母后提到,就說她的意思我省的了,自會照做就是。眼下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沈園去了。”
不管聶滄洛是不是心甘情願的,不過此刻楚姨娘對他可是伺候的細心周到的。這又是燉蔘湯,又是給找衣裳的,讓沈碧寒這個休了人家的高傲公主都險些無地自容了。
如此情形,她不走作甚?
在說完話之後,未等聶滄洛開口說話,沈碧寒便轉身出了寢室的房門,與紅衣一併向着錦翰院大門的方向而去。
與聶滄洛成親多年,沈碧寒一直都覺得自己做的很好,但是此刻見到楚姨娘一副賢妻的樣子,她忽然覺得她過去好似並未爲聶滄洛做過什麼。在這個世界上愛着她的人比前世要多。
雖然沒有見過自己的生母,不過她知道她一定非常愛她。還有她的養父母,即使知道自己不是他們的女兒,他們卻還是視她如己出……還有老太太和聶滄杭,他們一個個的都離開了這個世界,帶着對她的愛……
眼下,她身邊剩下的人不多了,皇上雖然是她的生父,但是說白了,她對他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倒是太子唐季雲。她希望他過的好……還有聶滄洛和藍毅,也許今生遇到她,是他們在這個世上的劫吧,她希望他們都能好好的活着。
出了錦翰院之後,沈碧寒並未與紅衣一起離開聶府。一走就是數十天,站在錦翰院的大門前,看着面前高聳而筆直的秀竹,好似被某種力量牽引着,沈碧寒不由自主的順着以前所走的那條通往軒園的小路,慢慢向着竹林深處走去。
“不是要回沈園麼?殿下這是要去哪裡?”雖然以前曾經與沈碧寒一同在竹林中見過聶滄洛,不過紅衣並不知道這裡有小路可以通往軒園。
輕笑了一聲,沈碧寒看了眼身邊的紅衣,而後嘆道:“反正也回來了,何不在這裡見見那些讓我放心不下的人再走?”
眉梢挑了挑,紅衣未曾再多做言語。
跟在沈碧寒身邊沒多久,紅衣對這位公主的認知只有要保護好她,要對她忠誠。至於沈碧寒所說讓她放心不下的人,她還真不知她說的是誰。
在竹林裡行走了稍許時間,沈碧寒與紅衣又穿過一道拱門,而後走了兩個庭院,最終來到了軒園的門前。看着遠處月亮拱門上所書的軒園二字,紅衣瞭然的點了點頭:“原來這條路是通往這裡的!”
不走上一遭,她還真是不知道呢!
“走吧!”輕輕甩動着衣袖,沈碧寒對紅衣襬了擺手道:“既然都來了,就進去看看吧,你們公主我,可是在這裡生活了數年光景兒呢!”
“是!”前面沈碧寒已然行至拱門前進了園子,紅衣這才連忙跟了上去。
軒園的地理位置本就不佳,以前沈碧寒之所以在這裡住着。那是因爲她在這裡住久了,已然有了感情。但是自從她休了聶滄洛,搬出聶府之後,雖然望柳和幾個小丫頭依舊在軒園裡住着,可是俗話說的好,人走茶涼,沈碧寒走了,軒園便再也沒有以前熱絡了。
當沈碧寒進入軒園之中的時候,軒園的前院兒裡是沒有人影的。沈碧寒柳眉輕蹙,一路與紅衣順着跟前的青石小路走到了前廳門前,這個時候廳內纔有人聲傳來……
“望柳姐姐,我怎麼聽着門外有動靜兒啊?是不是有人來了?”說話的這個丫頭沈碧寒認得,這是在軒園以前負責與她擺膳的小丫頭夏英。
“自從大少奶奶走了之後,我們軒園都落寂成什麼樣兒了?平日裡也就凝霜姐姐過來看看,不過她都是午時過後纔來,此刻時辰還沒到,哪裡來的什麼人哪?”這聲音沈碧寒熟悉着呢,此刻說話的人是望柳。
望柳雖然嘴上說外面沒人,不過還是拿着手中繡了一半兒的手帕來到了門前。透着門前的珠簾往外望去,她有些不相信的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大少奶奶……公主殿下!”
隨着她這一嗓子,原本在前廳內坐着刺繡的幾個小丫頭轟隆隆的都湊了過來。
“看到我至於這麼驚訝麼?”輕笑了一聲,沈碧寒看了紅衣一眼,見紅衣因爲望柳等人的誇張表情。有些忍俊不禁的樣子,沈碧寒只是搖了搖頭,便上前幾步登上臺階,繼而進到了前廳之內。
“奴婢參見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
隨着沈碧寒的入內,屋子裡的丫頭們以望柳爲中心併成一排,紛紛對着沈碧寒福身行禮。
“且都免禮吧!”對衆人笑了笑,沈碧寒好奇的問道:“這大熱天兒的,你們都在做些什麼?”
“回公主殿下的話兒,奴婢們閒來無事,正在做女紅呢!”說話間望柳將手中繡了一半的帕子遞到沈碧寒面前。讓她看了看。
低眉斂目的看着手裡的帕子,沈碧寒輕笑着點了點頭,而後轉而問道:“我適才在外面聽說每日午時的時候凝霜便會過來軒園,此事可當真?”
“當真!”輕點了點頭,望柳有些興奮的說道:“公主殿下要尋凝霜姐姐麼?奴婢這就將她傳來不就好了?”
輕笑了一聲,沈碧寒搖頭道:“聶府的事情多,我這會兒在軒園,別人該都是還不知道的,你也不必去傳凝霜……這樣吧,眼看快到午膳時候了,你們且去廚房將膳食端來,我與你們在一起一邊兒用膳,一邊兒等着凝霜。”
神情都是一愕,望柳看了看身邊的小丫頭,而後有些不相信的指着自己對沈碧寒問道:“公主殿下是要與奴婢們一同用膳麼?”
點了點頭,沈碧寒道:“當然!”
以前的時候,她被冷落在軒園之內。那個時候軒園的伙食並不好,雖然那個時候菜色單調,每日就那麼幾道,不過在她用過膳之後,望柳、望春和凝霜等幾個丫頭就會吃她剩下的飯菜。
眼下幾年已過,她的身份已然變了,物是人非,她還真有些想念那種平平淡淡的日子。
說好了要與望柳等人用膳,沈碧寒看着她們一個個兒欣喜的樣子,心情也沒來由的好了許多。吩咐那幾個丫頭去廚房的時候不得說是她要吃的,只是去端來平日裡她們所吃的膳食就可,待到幾個小丫頭去取膳了,沈碧寒與紅衣便在前廳內等着那幾個丫頭將膳食取來。
過了沒多久,望柳和幾個小丫頭將膳食取來了。丫頭們吃的午膳,自然比不得沈碧寒所吃的精細,她們所端來的膳食,只有每人一碗米飯,每碗米飯配着一份葷菜和一道素湯。雖然不夠豐盛,將午膳取來之後,幾個小丫頭還是小心翼翼的將膳食擺好,然後靜等着沈碧寒入座兒。
待到沈碧寒落座之後。在她今日無大小的要求下,紅衣雖然有些拘謹,但是也破例坐在了她的身側。紅衣落了座,望柳和其她的小丫頭也有樣學樣兒的便圍着桌子坐了下來。
此刻在沈碧寒面前的,除了望柳是一開始就伺候她的,其他的丫頭都是在她出了軒園之後,又被老太太指派過來的。相處的時間久了,大家自然也就熟悉了,又與她們說笑了幾句,感覺心情果真輕鬆了不少,沈碧寒便低頭開始吃起了面前丫頭們平日裡所吃的午膳。看着沈碧寒在吃,那些小丫頭也都嚥了咽口水,然後跟着吃了起來。
雖說是沈碧寒要她們一起吃的,不過怎麼說她的身份不同。好在沈碧寒的心情輕鬆,雖然眼前的食物沒有多少,不過她還是不停的催促着她們快些多吃。對沈碧寒而言,這是一頓吃的心情舒暢的午膳,但是對幾個丫頭而言,在這個世界上,身爲奴婢可以與當朝公主一同用膳,這是對她們最大的賞賜。
從開始的拘謹,到後來的放鬆,慢慢的她們之中漸漸的有了笑聲,在凝霜來到軒園的時候,還未曾進入廳內,便站在院子裡因裡面傳來的笑聲而微微面露訝異之色。
柳眉微蹙,進到前廳之內,而後又掀起偏廳的珠簾向裡望去,看着坐在幾個丫頭中間的沈碧寒,凝霜一臉驚訝之色的愣在原地:“少、少奶奶!”
“凝霜來了!”擡眸對凝霜笑了笑,沈碧寒問道:“賬房的事兒都忙完了麼?可用過午膳了?”
“是!”輕點了點頭,凝霜來到沈碧寒身邊,剛想對她行禮,便被沈碧寒阻了:“適才我與這些丫頭們說了,今兒個在軒園不分大小,既然你用過午膳了,那此刻便與我一同到後院兒走走吧!”
“是!”又應了一聲兒,等到沈碧寒盈盈起身,凝霜便跟着她出了偏廳。
今日的天氣陰沉沉的,沒有一絲陽光,因爲一早兒落了雨,所以即便是盛夏,在沒有陽光的晌午,溫度也還算適宜。跟在沈碧寒的身側,凝霜與沈碧寒一同跨出前廳的側門,而後順着廊子一路向着後院兒走去。
緩緩的行走在長廊之中,沈碧寒對身邊的凝霜笑問道:“最近一段時日,我不在府裡,府裡的大事兒小事兒大太太處理的可妥貼麼?”
回到軒園之後,通過適才與那些丫頭們一同用膳,沈碧寒因越王妃一事而不算好的心情,此刻變得出奇安靜。看着身邊的數日不見的凝霜,她嘴角的笑容一直都掛在臉上。
“回……大少奶奶的話兒,自從您離了府之後,大太太便接手了府裡的事物,有奴婢和二少奶奶的幫襯,府裡的賬房一切都好,就是……”沈碧寒已然休了聶滄洛,凝霜不知該如何稱呼她,不過想了想,她還是喚她做大少奶奶。
看着凝霜欲言又止的樣子,沈碧寒蹙眉問道:“就是什麼?”
低頭想了想,凝霜一五一十的道:“就是大太太最近一段時日一直不待見楚姨娘,時不時的便聽說她對北苑怎麼怎麼着了。”
這個情況在意料之中,輕點了點頭,沈碧寒問道:“那楚姨娘有什麼反應?”
凝霜回道:“楚姨娘雖然仗着有大少爺在府裡一直得寵,不過通過這些日子看來,她並不是恃寵而驕的性子,每每大太太找她晦氣,她總是會隱忍着過去。”擡眼看着沈碧寒,凝霜又道:“這楚姨娘還真是像極了過去的您呢!”
暗道一聲這楚姨娘果然是聰明之人,沈碧寒沒有繼續在她的身上浪費口舌,而是轉而問道:“最近璇姑娘可到府裡來過?”
楚姨娘適才她已然見過了,雖然她是自己的一個替身,不過從她的作爲之中,沈碧寒不難猜到,她並不甘願一直做個替身。在這個世界上,女子的地位是十分卑微的,對於她,沈碧寒不想多說什麼,當然也不想對她如何。
路她可以讓給她,不過以後她走的直不直,順不順,那還要看她的本事了。
提起聶惜璇,輕笑了一聲,凝霜說道:“這姑娘出閣了,哪裡有總是歸省的?自從璇姑娘出閣之後,除了那次與姑爺回門,便只來過一次了。”
看着凝霜的神情,沈碧寒笑道:“看你的樣子,便該知道,汪裴琪對璇丫頭該是好的沒話說的吧?”
“是!”肯定的點了點頭,凝霜依舊臉上帶笑。伸手撤下腰間繫着的帕子,凝霜彎腰將走廊邊兒上的美人靠給沈碧寒擦了擦:“除了這個,奴婢還聽說璇姑娘在汪家眼下可是十分得寵的,不僅僅是姑爺,連汪家老爺和太太對她都是寵愛有佳呢!”
“如是甚好!”輕笑着點了點頭,沈碧寒扶着一邊的廊柱,在美人靠裡落了座:“生活順妥了,她日後便可以真心的笑了。”
只是微微笑着,凝霜站在沈碧寒的身邊,卻不曾落座。沉吟了片刻,她有些忸怩輕聲問道:“少奶奶您今兒過來,可曾見過大少爺了?”
“當然見過了。”微微一笑,沈碧寒蹙眉問着凝霜:“眼下在府裡楚姨娘得寵,你可有什麼不甘?”
苦笑着搖了搖頭,凝霜說道:“奴婢的心思,少奶奶您心中明瞭。此刻您已然離了聶府,而奴婢留下來只是想要爲大少爺分憂而已,奴婢只希望他好,希望您好,哪裡會有什麼不甘?”
“是嗎?”說話的聲音有些飄渺,沈碧寒擡頭看着凝霜身後的人,抿嘴苦笑。
感覺了沈碧寒眼神中的異樣,凝霜順着她的視線轉身看向身後,見已然換上一身黑衫的聶滄洛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身後,凝霜連忙福下身來:“奴婢見過大少爺!”
“免禮吧!”輕擡了擡手中的扇子,聶滄洛對凝霜溫和的笑了笑,道:“我有些話要與公主談,你且先退下吧!”
“是!”表情平靜,凝霜並未多問什麼。她只是轉身看了看沈碧寒,而後對她笑着福了福身便順着長廊到前院兒去了。凝霜這麼一走,在後院兒之中,便只留下沈碧寒與聶滄洛兩人了。
待到凝霜走後,聶滄洛並未如他所說的要與沈碧寒談些什麼,他只是靜靜的而又近乎貪婪的看着沈碧寒,好似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一般。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沒有迴避聶滄洛的視線,沈碧寒淡笑着率先開了口。
不知爲何,適才在經過了在錦翰院見到楚姨娘和聶滄洛之後,沈碧寒的心事好像在一瞬間瀉開了。經過了適才好似回到從前的一頓午膳,她心裡總算陽光起來了。
以前在面對聶滄洛的時候,她心中有過憤怒,有過怨懟,也有過不安和悸動。在感情的洪流之中,她曾經也感覺到絕望和刻骨銘心。但是此刻,她終於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了。
對沈碧寒展顏一笑,聶滄洛的聲音極爲溫和:“你以前決定不會再回聶府,但是此刻去過來了,依着我對你的瞭解,你一定會回來軒園看看的。”
對聶滄洛也笑了笑,沈碧寒低頭把玩着手裡的紗巾:“我就這麼容易讓人瞭解麼?”
藍毅瞭解她,他知道她想要什麼,心中在想什麼。此刻聶滄洛居然也瞭解她,沈碧寒忽然覺得,在他們的眼裡,她好似是透明的一般。
不過……這樣又如何?就算被他們看透了,她依舊還是她啊!
“你瘦了!這個世界可是不流行減肥的!”沉靜半晌兒,並未回答沈碧寒的問題,聶滄洛輕聲說出了這句話。
心中劃過道道暖流,沈碧寒擡眼對上他的眸子,而後也是輕聲道:“你也瘦了!難道是減肥的效果麼?”
聞言,聶滄洛與沈碧寒相視一笑。
從美人靠裡起身,轉身看着軒園後院熟悉的景色,沈碧寒輕輕嘆道:“這麼多年了,這裡什麼都沒變,只是我們這些人變了。”
在這個院子裡,有聶滄洛的回憶,也有聶滄杭的回憶。眼下幾年已過,聶滄洛雖然近在身側,可是沈碧寒卻覺得她和他的心變遠了。而聶滄杭呢?他們的心近了,但是距離卻遠了。
看着沈碧寒削瘦的背影,聶滄洛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的喟嘆了一聲。
“能抱抱我麼?”雙眼望着院子裡的櫻花樹,沈碧寒輕聲呢喃道。
櫻花樹的花語是命運的輪迴,就像她與他的命運一般!
沈碧寒此刻說要聶滄洛抱她,她的聲音很輕,若是不仔細聽,可能不知她在說些什麼,但是聶滄洛卻聽清楚了。
傾身上前,從背後將沈碧寒圈入懷中,聶滄洛雙眸微閉,輕嗅着沈碧寒髮際的清香之氣,心中卻泛着一種濃濃的酸澀之感。
時間好似在這一秒鐘停止了,站在走廊裡的兩個人都看着院子裡的櫻花樹,卻不曾說話。久久之後,聶滄洛開口道:“你在心裡還恨我麼?這份恨要多久纔可以消弭?”
他所指的是關於他用孩子爲沈碧寒解毒一事。
“你說擁抱是不是很奇妙?”嘴角泛着微微的苦笑,沈碧寒轉身擡頭看着聶滄洛說道:“明明我就在你懷裡,可是爲何我的心卻覺得你距離我那麼遙遠呢?”
低頭看着沈碧寒,聶滄洛只是輕撫着她的肩膀道:“世上有太多太多的無奈了……”
苦笑依舊掛在嘴角,沈碧寒後退一步,離開了聶滄洛的懷抱:“你問我心裡可還恨着你,這份恨又要持續多久?”
聶滄洛點頭:“對!”
輕笑了笑頭,沈碧寒道:“我腹中的孩兒,是我的骨肉,也是你的骨肉。世上沒有哪個人捨得自己的孩子死掉,我相信你也是這樣的。眼下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聶滄洛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沈碧寒相信,這從他對自己的感情便不難看出,但是關於她腹中的胎兒,她真的還有一個問題要當面問問他,這也是她要問他的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蹙眉看着沈碧寒,聶滄洛等着回答她的問題。
記得第一次在書房內對她感興趣的時候,她是那般的淡然和倔強,但是此刻的她,在經歷了風風雨雨之後,好似是一碰就要碎的玻璃娃娃一般,讓他不忍心,也不敢再去碰觸。
直直的注視着聶滄洛,沈碧寒朱脣輕顫:“以前你曾經說過,你不喜歡孩子,可是爲何卻又決定與我要這個孩子?是不是那個時候,你便打着要犧牲掉這個孩子的主意?”
問完這個問題,沈碧寒已然覺得心跳如鼓聲一般。
雙瞳一抽,握着沈碧寒肩膀的手一緊,聶滄洛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戀陽,原諒我,也原諒你自己吧!”
聶滄洛的聲音雖低,但還是一字不落的傳入了沈碧寒的耳中。沈碧寒的嘴脣不住輕顫着,說道:“果然還是這樣麼?”
“……”
聶滄洛沒有說話。
深深嘆了口氣,沈碧寒低頭沉思了片刻,終是擡頭看向聶滄洛道:“我不恨你了!”
聶滄洛眉頭一皺!
看着沈碧寒此刻的神情,他確實在她的眼裡找不到恨。
“有一種緣,放手後會成爲風景!”伸手撫摸着聶滄洛的俊臉,沈碧寒呢喃道:“世上之事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完美的,就像你我和這個孩子一樣……我已然決定了,待到日後楚後得懲,便與藍毅一同離開。”
轉身看向身後的軒園後院,沈碧寒低聲道:“世上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抵得過可以豁出性命的愛,今日在軒園之內,與外面的那些丫頭共食,我感觸很多很多。說一千道一萬,無論是沈家、聶家還是白家,亦或是皇家,對我來說,出關牧羊,草原馳騁……平平淡淡纔是福!”
聽到沈碧寒的話,聶滄洛心中一沉,但只是片刻之後,便對沈碧寒揚起一抹真誠的笑容:“平平淡淡纔是福,這樣的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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