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妮真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被人挾持。
指在自己腦袋上的槍有些涼,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面臨這種死生大事了,還是害怕的冷汗直冒。
她看着對面面無表情的葉青青同樣拿着槍指着她們,無聲喊話:喂,我們同行這麼久了,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呀。
葉青青都懶得睬她,她倒是想做,她能嗎?!
她長嘆一口氣,爲當下的這個事態而無語。
事情的起因是一泡尿。
葉青青和桑妮相處有一段時間了,可兩人都不是什麼活潑開朗、廣結好友的類型,所以兩人雖爲同性,又一起同行多日,但一直還是有幾條清晰的界限不可僭越。
第一,不會擅自過問對方以前的生活。
第二,不會擅自過問對方爲什麼要做某事,除非危及兩人安全。
第三,不能一起做洗澡拉屎撒尿這些太過親密隱私的事。
第三條桑妮是無所謂的,但是葉青青嚴格死守這條,所以慢慢兩人也就形成了這樣的條律。
也就是因爲這條律,葉青青去上小號,想着被聽到聲音實在太尷尬了,於是她稍微走的遠了一點,而桑妮坐在車內鎖上了門安靜待着,還留了把槍,有危險大叫不成可以開槍,足以抵擋一陣子了。
照理來說,這麼強的防禦,赤手空拳的人應該攻不破了吧。
可偏偏,葉青青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男人兇狠持槍挾桑妮妄想令她的這副畫面。
用的還是她留下來的那把。
她當即甩了個“沒有人比你更廢物了”的臉子給桑妮看,而對面的桑妮滿臉的“有種你來啊混蛋,我現在只是一個寶寶呀”。
“你想要什麼?”葉青青用的是Z國話,這樣男人就會讓桑妮給她翻譯了,再然後桑妮給她翻譯的時候倆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覺”……
她想得太美了。
男人一開口那不太標準的中文還是震驚了她,搞得她那些“密謀”的小心思全部被吹散了。
“你是Z國人?”
葉青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桑妮:“……你們M國懂中文的這麼多嗎?”
桑妮也被男人的Z國話給驚了一下:“啊,巧合……”
那個“吧”字還沒說完,槍貼着她的腦袋更緊了,她立馬收聲。
男人說道:“我沒有心思跟你們聊天,你把槍放下、車鑰匙給我,我就放了她。”
一大串,用的還是Z國話,口音很奇怪,葉青青聽了半天才理解了他在說啥。
她毫不客氣的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他。
這個男人個子在175左右,頭髮鬍鬚很長時間都沒整理了,又長又髒,她確認過頭皮屑,是個大油頭。
看五官很是粗獷,年齡應該在40歲上下浮動,身上衣着破爛,隱有血跡,應該也是在末世中吃了不少苦。
男人神色一直僞裝的很鎮定,但是呢,葉青青也是個末世老油條了,還是能看出來他非常緊張,且他現在的狀態和桑妮之前沒休息好的狀態很像,不耐煩,疲憊。
更有意思的是,他沒有武器。
葉青青就差繞身一週觀察了,沒有看到槍械、刀刃之類的武器。
他敢挾持桑妮,想來也不是喜歡龜縮的人。一個有膽子在末世闖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武器的重要性。
難道,他是變異人?他的武器即他本人?
不對不對,如果是這樣,那他應該一開始就跟她招呼上了,還用等到現在?
葉青青算了一下,只要拋去這男人是個變異人的因素,她對他,是有把握的。
不過她決定以誠待人,畢竟能說Z國話的外國人真不多,她還是很有好感的。
“那輛車是壞的。”葉青青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扔到男人腳邊:“它平常只是我們的帳篷。”
順手把槍放下,滑到他腳邊,她也不急,反正她乾坤袋裡還有一把。
男人聽了她話,有些半信半疑的威脅着桑妮和他一起下蹲撿起了鑰匙和槍,然後又慢慢站起來,往後退。
直到退到了駕駛座位,他坐了上去把桑妮往葉青青那兒一推,然後“啪”地一聲把門帶上,鑰匙插進去,準備啓動汽車。
扶住桑妮的葉青青就非常冷靜站在外邊看着男人做這些“無意義”的動作。
他看到男人的臉從一開始的剋制不住的開心,轉到啓動不了車的驚訝,並且使勁試了好幾次鑰匙,然後又變成狂怒,雙手狠狠的砸方向盤,最後陷入一片死灰般的沉寂。
他就坐在那裡,頭靠着方向盤,臉色灰白破敗,好像馬上就要死了一樣。
葉青青慢悠悠從乾坤袋裡取出兩根橡皮糖,一根遞給桑妮,一根自己啃,看着這齣戲。
等啃完了糖,她走上前輕輕敲了敲車窗,男人沒看她,似乎還陷在那種不可自拔的愁緒裡。
“兄弟,我們得談談。”
聽她聲音嚴肅冷淡,男人這才瞥了她一眼,打開了車門,沒說什麼好話,把槍還給了她。
“我們很快就都要死了。”
“不如你一槍殺了我吧。”
“死在你手上總比被他們殺好。”
葉青青挑了挑眉,接過槍:“你這是什麼意思?”
桑妮在一邊說道:“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惹了什麼仇家,你看他這狼狽的模樣。”
桑妮的語氣帶了點嘲諷的刺意,可男人渾不在意。
他聲音乾澀:“他們要來了。”
“誰?”兩臉懵逼。
“那羣perverts……”話沒說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抖着嘴脣終於支撐不過去的,暈了過去。
“哈?那羣什麼玩意?”葉青青沒聽懂那個男人最後那個單詞是個啥,看着昏在車座上的男人,準備把他拍醒。
然而,男人昏得還挺死,拍不醒。
桑妮靜默了一會兒,解釋道:“他說的是,變態。”
變態兩字一脫口,葉青青腦海裡瞬間閃出來前不久看到的那幾個血腥虐殺喪屍和活人的畫面。
“看來你也想到了。”桑妮語氣凝重:“那恐怕是個麻煩。”
“C,我感覺我到了末世以後就跟升級打怪一樣,剛出狼口,又入虎窩。”
“怎麼弄?”桑妮望她。
葉青青撓頭:“三十六計走爲上策,你媽跟你說過這句話嗎?”
桑妮小小的臉一板:“我讀過的Z國書比你吃過的飯還多。”
“哦,是嗎?我不信。”
兩人沒貧多長時間嘴,決定跑路,動作尤爲迅速。
桑妮呶嘴看了一眼那還昏死着的男人:“他怎麼辦?”
葉青青:“拖下來,車我還要呢。”
桑妮:“……餵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人來着的。”
葉青青:“我都說你弄錯了你偏不信。”
話是這麼說,葉青青還有些事想要問這個男人呢,不可能真把他拋下,最後還是她任勞任怨的運氣靈力,當了老黃牛,找了塊闆闆栓了根繩子,拖着他往前走。
桑妮則跟在一邊警惕四周。
這麼一直拖着走兩三個小時,板上的男人終於醒了。
他一睜眼,就看見一片湛藍天空,腦子還有點轉不過來。
見他醒了,桑妮叫停了葉青青:“葉青青他醒了,給他自己下來走吧。”
這時,男人才發現他雖然躺着,但身體一直在前進。
他急忙坐了起來,往旁邊一看,這不就是剛剛他拿槍抵着腦袋的小姑娘嗎?
那拖着他的是……
他心中一暖,沒想到末世之中還能碰到好人,這對母女還是姐妹,居然真的像他的Z國老師說的那樣以德報怨,哎——
下一秒,木板停了下來,冰涼的利刃就抵着他的後頸。
“……”
他額角冷汗隨着這緊張氣氛慢慢凝結。
“你說的變態是什麼意思?”葉青青手持斧頭,站在男人身後,聲音裡是不容反抗的殺意:“他們有多少人?有多少槍?有多強?”
男人吞了一口唾沫,不敢回頭,之前那種想起自殺的念頭在精神恢復了一些以後,不知道都被吹到哪裡去了。
他說道:“他們大概十人左右,6男3女,每人都有槍,最愛虐殺,是一羣精神變態。”
“還有呢?”
“他們中,好像有一個變異人。”
“握草!”葉青青一聽到變異人三個字,太陽穴跳了跳:“你知道那個變異人變異了什麼能力嗎?”
男人想起來曾經看到的那殘忍畫面,梗着口氣說道:“火,火焰。”
葉青青:……MD,異能是大白菜麼,怎麼隨處可見的樣子。
當然她沒說出來。
感覺那冰涼的物什離開了自己脖子的男人,慢慢的轉頭過去,就看到亞裔女人面色不佳的看着斧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你好,先前的事,實在對不住,我……我從他們手底下逃出來還沒兩天,我太害怕了。”
葉青青沒接受他的道歉,只皺着眉看他一眼:“他們在哪?”
男人朝後方指了指:“在BFL州。”
桑妮突然冷着個臉問道:“BFL離我們這兒很遠,你說你從他們手底下逃出來還沒兩天,你當我們SB嗎?”
男人看着小女孩嚴肅的質問,不安的看向葉青青,立馬解釋道:“我偷了他們摩托車,一路騎過來的。”
“哼,信你胡話,摩托車呢?”桑妮不依不饒。
“沒……沒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