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東阿縣府衙大堂內,于禁銳利的雙眼緊盯着眼前高坐於主位的人——曹操,似要看出此人有何過人之處,能讓如此之多的良將甘爲其所用。基於胸中的傲氣與骨氣,即使被綁了個結實,于禁也不曾露出半分乞憐之色,只是平靜的,與曹操對視着。
對視良久,還是于禁首先移開了眼神,曹操自信的神采和渾然天成的王霸之氣不斷的壓迫着于禁的傲氣,讓他呼吸不順,莫名的感到一絲懼意,不自禁的生出屈服效忠的念頭。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廳裡其他人等也緘默不語,大廳裡陷入了奇妙的靜默中,一切,盡在不言中!
即使沒有語言上的交流,但于禁從曹操的眼神中能夠清楚的看到欣賞招徠之意,在於禁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生逢亂世,能遇一知己明主,盡展所長,建功立業,揚名於天下,乃何等之幸事?我學武半生,飄零江湖,屈身於黃巾,不就是想找一個縱情發揮的舞臺嗎?今遇此英雄之主,平生之願可償矣!”
心念轉折,于禁已經深深爲曹操所折服,決定獻上自己的忠心與才智,謀闖大業!
再無猶疑,于禁單膝跪地,驕傲的頭顱也微微低垂,朗聲言道:“于禁願降明公!”
此言既出,所有在場之人都長出了一口氣,略顯凝重的廳堂也開始活泛起來,曹操更是臉泛喜色,離座親自爲于禁鬆綁,親切的拍着于禁的肩膀,朗聲大笑:“文則來投,乃我之幸事也!我敬將軍之才,渴慕之心已久啊!來人,擺上酒宴,慶祝破賊大捷,兼爲于禁將軍壓驚!”
是夜,曹操傳令犒賞三軍,大擺宴席慶祝此次大捷,中軍帳內衆人開懷痛飲慶功之酒,喝的好不暢快!
程昱端坐於曹操身邊,微笑着看着眼前衆將,包括曹操都已經微露醉容,醉態可掬了!由於不善飲酒,此時的他倒還清醒。遊目四顧,程昱恰巧看見了坐於諸將之末的于禁,也在用複雜的眼神凝注於自己。
淡然一笑,程昱滿斟了一杯酒,走到了于禁面前,親自爲于禁也斟上一杯,雙手捧在於禁眼前:“於將軍,過去各爲其主,若有衝突冒犯之處,程昱謹以此酒謝罪!”說完將酒一飲而盡,目光殷切的看着于禁。
心中暗歎,驕傲如於禁者也不禁爲程昱的氣度所心折,連忙端起酒杯,連連說道:“程將軍妙算,我遠遠不及,來日尚要向將軍請教,怎敢言罪?”說完將酒一口喝光,兩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
第二日,曹操在東阿縣升堂議事,于禁被曹操拜爲校尉,軍銜與夏侯敦同,隨軍聽用。
看到自己軍中又多一大將,曹操心情頗佳,微笑着對程昱說:“如今黃巾已敗,我兗州邊境已平定,下一步該如何做,先生可有計較?”
“主公,如今可做之事有二,一爲招納黃巾降軍,擴充軍力;二爲屯田,積聚兵馬錢糧!”程昱不慌不忙的侃侃而談,顯然早已胸有成竹,“黃巾農民軍雖然潰散,但亂世無以謀生,很快就會蟻聚作亂,只有爲之妥善安排,纔可安定民心,讓他們沒有造反的理由!
“恩,仲德此言甚是!黃巾軍人數衆多,若能將之收編,不失爲一重要兵源!”
“主公,于禁將軍在黃巾軍中頗有威信,若由他出面招募舊部,相信會有大批士卒追隨!另需主公張榜公告,言明前事不計,我想,沒有人願意當無依無靠的亂民的!”
“可若有不願從軍之人,爲之奈何?”站於一側的曹仁出聲問道。
從容的一笑,程昱和聲爲之解釋:“農民起兵反抗朝廷,蓋因兵荒馬亂,土地荒蕪,無力謀生而已,今我兗州數縣已平,正有大量農耕之地閒置,主公可實行屯田之法,將亂民捆綁在土地上耕種,農民有地可種,正是求之不得之事!”
“恩,仲德之言甚是,如此我軍則有穩定的兵源與糧草可供調用,大業可圖也!”拍板定下了程昱的提議,曹操忽的站起,面帶沉穩的發佈了自己的命令:“仲德,就由你負責招納安置流民之事,文則,你去儘量召集舊部以爲我用,另外負責協助仲德編練新兵,爲我訓練出一支精銳之師來!”
“是,是!”兩人連忙站出接令。
“傳我將令,明日收拾停當,即班師回兗州!”
“是!”帳內諸將一齊站起,抱拳領命。
能夠再度看到兗州寬厚的城牆,對於小志而言着實是一件喜事,歷經兩場大戰,犧牲掉了無數的人,而自己仍然活着,更爲此而犧牲掉了一個人的性命,種種神奇的經歷讓小志感觸良多,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
“其實沒有什麼好的變化吧。”小志苦笑着喃喃自語,“只不過是明白了在亂世中想要活下去,想要自己珍視的人活下去,就得不斷的殺人,殺掉最後一個與你爲敵的人,你才能夠活着!”
此時的小志對比初至三國的時候無疑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眼神裡失卻了許多天真與浪漫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冷漠與淡淡的疲憊,一絲若有若無的冰涼絕望的殺氣不斷的從體內散發出去,讓其整個人好像籠罩於迷霧之中,令人不敢親近。
“我現在這個樣子,如果讓老媽看到了,一定會當場嚇暈的吧?我,真的還能回去嗎?”默默的問自己,小志不覺又流下了眼淚,“如果此生再也無法見到母親,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樂趣呢?我拼命的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冰冷的問題,無解的現實,讓小志深深的陷入迷茫之中,思索,不停的思索。
我們姑且不要理會小志的迷惘,應該先用崇敬的目光去意淫一下我們的小志同學,因爲小志又升官了!
鑑於小志同志在對抗黃巾強敵的大戰中作戰勇猛,戰功彪炳,讓敵人聞風喪膽,特此下發公告,擢升小志同志爲——
當然,以上言語爲標準的官方語言,也是小志朝思暮想想要得到的待遇,但是現階段總司令曹操日理萬機,還沒有時間理會這個從小兵中冉冉升起的新星,於是只好委屈小志一下,任命儀式就不要搞了,也不用大張旗鼓的當衆授勳了,只是粗略的扔過來一套嶄新的將服,告訴小志,從今天起,你就是個都伯了!
三中5人爲一伍,設伍長,10人爲一什,設什長,再往上就是都伯了,下轄5什,也就是說,小志的部下,已經擴充到了50人,可喜可賀!
雖然是可喜可賀的大喜事,可是小志卻只是微微抱以苦笑,心裡痛苦的很,因爲這意味着今後將爲這50個人負責,他們的生命,他們的榮耀,甚至他們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自己的責任,或者說包袱了!
真的不知道那幫執掌千萬士兵的大大們怎麼想,反正看起來他們可不在乎手下兵卒的死傷,當然死多了也不行。可自己不行啊!在自己看來,那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既然託付給了自己那就應該爲了保護他們而奮鬥的,僅僅死了一個就已經讓自己痛不欲生了,那要是眼前這些傢伙多死幾個……自己還要不要活了?乾脆直接抹脖子痛快些!
可是不管怎麼說,看着列隊戰在自己面前的50個士兵們臉上露出的崇敬,畏懼,信任等種種神情,小志還是不禁心中暗爽,嘴角咧的大大的,呵呵的傻笑。
其實這誰也不能怪,只能怪小志在戰場上的表現實在太突出了!突出到雖然曹操等高級官僚還不認識自己,可是在基層士兵中,小志的大名已經是如雷貫耳,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了!
能夠歷經絕境而生還,即使有人還不承認小志的武力,可是對小志的運氣,那是真的沒話說了,看向小志的眼神中,除了尊重,有時候還夾雜着些許的曖昧,總令小志毛骨悚然。
總而言之一句話,小志算是在曹軍中打出了知名度,成爲曹軍基層將校中頗爲受人矚目的一位。
話說回來,小志當官的天賦還真不是蓋的,既然幹了就要幹到最好,本着精益求精的宗旨,小志對於手下的磨練日益瘋狂。
將自己倖存的兩位老部下提拔爲伍長,小志採取公開暗示或者暗地裡慫恿的方式,默許兩個當年飽受摧殘的部下采取更加嚴酷的方式報復於手下的新兵,三個人默默舉杯互勉,發出一連串陰沉的奸笑,50個人的悲慘命運就此註定。
於是,在每日正常的全軍訓練之餘,人們在小志的營帳周圍總能看見許許多多千奇百怪而又異常嚴酷的訓練方式。
比如說,小志的士兵總是雙手雙腳綁着各種布袋進行日常行動,這是小志模仿現代的沙袋,爲每個士兵量身定製的負重訓練,每個布袋裡裝着沙石泥土之類的東西,重量從20到50斤不等,視個人體格而定,在小志看來,這是磨練身體力量的好方法。
又比如說,小志營中私用的武器那也是一大景緻,那是由各種樹幹雕刻而成的木質長矛,重量統一爲40斤左右,作爲士兵對戰練習時的常備武器,只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足夠的臂力使喚這種長矛,那就對不起了,在你進步到能夠使用木質長矛之前,就空手參加對戰吧,被打的呼天搶地的可別怨我哦!在小志看來,如此訓練能夠極大程度上保證士兵的訓練熱情和訓練強度,何樂而不爲?尤其是讓他們知道他們所崇敬的偶像曾經就是這麼練出來的,那,拼勁就更足了!
還比如說,爲了鍛鍊士兵的體力,一項有着光榮傳統的訓練方式被沿用下來,那就是由小志,及其他兩位幫兇,不定期舉辦的格鬥大賽,搞個突然襲擊啦,尋釁生事打個架啦,舉行有獎挑戰活動啦,等等等等,小志樂此不疲!
如果有人提出異議,比如說認爲小志提出的訓練標準太過苛刻,那麼小志就會用自己千錘百煉的身體素質以身作則,告訴士兵們你行滴,要相信自己滴,達到我這個標準是不難滴,繼續努力吧!
種種聞所未聞的鬧劇在小志的營帳中不斷的上演,成爲其他各帳的笑話談資,只是沒有人敢在小志的面前表現出類似不屑,嘲笑之類的神情,因爲他們逐漸的發現,小志的士兵在軍中打羣架從來沒有輸過,每每大獲全勝,將袍澤打的鼻青臉腫之餘,然後帶着搜刮到的各種戰利品,哼着小曲返回營帳,於是人們看向小志的眼神中,畏懼之色越來越濃!
精兵,沒有人發現,小志已經漸漸的將自己的部曲訓練成了一支精兵,在不遠的將來,將大放異彩,成爲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