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麻煩了!”郭嘉淡淡的吐出五個字,眼中精光閃爍。
“豈止是麻煩,若曹操稍微處理不當,恐怕這位一代豪雄,就要從此走向沒落了!”賈詡捻鬚微笑,曾經在曹操手下供職的經歷,使得他看得比別人都遠,“曹公善謀但多疑,如今身處三面圍攻之中,判斷難免出現偏頗,而曹公最擔憂的對象,恐怕就是主公了!若主公在此時引幽並得勝之兵南下,他曹操如何能擋?如此一來,曹操爲提防主公之兵,勢必要分散部分兵力以防萬一,如此一來,曹操安有足夠實力應付那三路勢力的夾攻?恐怕戰到最後,荊州得不到,他曹操的元氣卻要大傷了!”
“恩,趁人病,要人命!若要徹底覆滅曹操,如今的時機已經足夠好了!”小志斂首微笑。
“主公莫要忘記,我方跟曹操還有三年的停戰協約呢!”陳宮微微一笑,隱含戲謔的說道。
“額?那協約哪裡去了?典韋,不會被你拿去當廁紙了吧?”小志擠眉弄眼的笑道,惹得堂下衆文武齊聲爆笑!
收斂了笑意,郭嘉平和說道:“兄長,雖然主公跟曹操都不太可能將那協約當一回事,但天下百姓皆知這和平協約的存在,若我方主動挑起戰爭,那曹操就有足夠的藉口宣揚主公窮兵黷武,草菅人命,對於主公的聲望和民心極爲不利!”
“呵呵,而且主公有一點說錯了,如今,還不是徹底覆滅曹操的最好時機啊!”賈詡安坐不動,可是跟郭嘉無聲的交流着什麼,臉上滿是默契的微笑。
“哦?文和可細細說來!”
“原因有二。其一,我大軍剛剛從幽並兩州遠征回來,軍心疲憊,民意厭戰,而且戰略物資補給並不充足,譬如那軍糧器械,在遠征中消耗甚大,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夠補充回來的!如今秋收時節將至,若我等盡起大軍南下作戰,這秋收該如何進行?我大軍糧草又要以何爲繼?是以如今我軍並沒有足夠的實力介入那四方大戰!其二,經此一戰,劉備那勃勃野心,劉璋不甘困守西川之心已是昭然若揭,那江東雖與我軍有同盟之約,但孫策一心擴張,早晚也必與我軍起衝突!如今有曹操在前面擋着,正好爲我軍贏得緩衝良機,主公試想,曹公若滅,下一個承受天下羣雄圍攻的,只怕就是我等了!在眼下我軍元氣未完全恢復的時刻,貿然與天下爲敵,很不划算!”
賈詡一席話洋洋灑灑,卻蘊含深意。小志不住的斂首,示意領悟了賈詡的意思。如今自己雖據有天下三分之一,但確實還無力承受與各路諸侯爲敵的壓力!
“但是,如今天下激戰正酣,我方若不做點什麼,豈不是什麼好處都撈不到了?”許褚疑惑的問道。
“呵呵,做,當然要做!只不過不需要做得那麼明顯罷了!”郭嘉暢快一笑,自信之色盡顯。
“哦?莫非奉孝已有方略,可速速講來!”小志驚喜道。
郭嘉首先離席,對小志深施一禮,長揖不起。
“額?奉孝你這是何意啊?”
“郭嘉未及向主公請示,便擅自下令,還望主公恕罪!”
“哎,原來是這事啊!我早已言明,我統兵遠征期間許昌所有軍政大事你均可決斷,你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何來擅自一說,奉孝快快請起!”小志親自上前扶起了郭嘉,心中卻莫名的閃過一絲痠痛:自從位極人臣,大權在握之後,郭嘉對自己的禮數愈加周全,也愈加恭謹,可無形之間,掌權之前的無拘無束,天馬行空的交流卻幾乎絕跡,兄弟之間,再也不可能回到親密無間的從前了!
這大概就是身爲上位者的代價吧!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這樣的生活,真的就是幸福嗎?
郭嘉衝小志感激的一笑,收拾起激動的心神,沉聲說道:“主公恕罪,郭嘉已密令龐統返回荊州,圖謀大事!”
“什麼?”小志臉色一變,幾乎一瞬間就反應出此計的危險程度!
如今的荊州形勢堪稱險惡,曹操,孫策,劉璋,或許還應該加上荊州的本土勢力,各方之間鉤心鬥角,死戰連連,荊州各地戰火紛飛,堪稱是九死一生之險地!如今的龐統,就要親赴這樣的死亡之地?那可是小志親自從荊州帶回來的大才啊!倘若“鳳雛”有個閃失……小志現在幾乎就感覺到了內心的陣陣抽痛。
看到小志的臉色,郭嘉立即明白過來點什麼,但神情依然平淡,只對小志再施一禮:“請主公恕罪!”
小志深深的呼吸幾口,鎮壓下去心中的抽痛,拍了拍郭嘉的肩膀,微微一笑:“我說過,你的命令就相當於我的命令,你我兄弟,何分彼此?奉孝你太見外了!我相信奉孝此舉定然有其深意,還請奉孝爲我講明!”
郭嘉一貫平淡的表情中也閃過一絲激動,身軀微微一顫,但瞬間便恢復了冷靜:“渾水中,纔好摸魚啊!如今的荊州局勢雖亂,但未必沒有我方施展的空間!”
“妙!”賈詡淡淡一語,便站到了郭嘉的陣線中,他也是剛剛聽聞此事,但卻瞬間便反應出郭嘉的深意。
賈詡身後的陳宮也微微點了點頭,徐晃,郝昭露出一臉沉思的表情,許褚和典韋則是一如既往的茫然……
“哎,你們別在打啞謎了!此事關係士元的安危,誰來爲我解釋解釋?”小志急道。
賈詡微微一笑,代郭嘉解釋道:“如今我方雖不能明目張膽的出兵,但暗地裡搞一搞動作,卻誰也不能有何異議!而當今各州,最有我方施展空間的,反而是情勢最亂最險的荊州!主公須知,士元可是荊州龐族的一員,而龐族更是荊州本土勢力中的至強者!倘若士元能夠說服龐德公,整合荊州本土勢力以自保,則鏖戰中的曹操,孫策,劉璋等輩反而無暇顧及,正是發展勢力的最佳時機!屆時我方再從後加以助力,則各路諸侯打夠打累之後,荊州反而會爲我方所得!”
“奉孝此舉,等若是以荊州本土之力,代替我軍跟各路勢力周旋,倘若事成,荊州定然落入我軍之手,就算事敗,也足以將各路勢力元氣消耗大半,對我軍也是有利無害!”陳宮微微斂首嘆道,眼底精光閃爍,“妙,實在是妙計!”
郭嘉淡泊的笑着,對於兩位袍澤的衷心讚歎,並沒有過於激動的表現!
小志微微思索,也明白過來郭嘉的深意,可儘管如此,這一計也太過驚世駭俗了些!竟然想憑藉一人之力,便奪得一州大權?
“額,奉孝啊,士元帶多少人潛入荊州?”
“呵呵,除了鞠義隨身護衛之外,只帶了三名親信返回荊州!這是士元自己的意思!這小傢伙,膽識謀略都很不錯,日後堪爲我方之棟樑!”郭嘉比龐統大上五六歲,一臉理所當然的稱呼龐統爲“小傢伙”,好像自己已經七老八十了一般……
棟樑……棟樑個鬼!若是龐統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把郭嘉你也宰了,讓你們倆一起去地府做棟樑去!小志瞅着郭嘉,惡毒的想着。
“哎,如今木已成舟,我要阻止龐統去找死也做不到了!如今我們只能合計合計,如何幫着龐統活更長的時間吧!”小志無奈的嘆道。
“主公,士元此舉雖然危險,但以士元之膽識智計,驚濤駭浪之中也足可弄潮,況且又有鞠義將軍隨護,不必爲他擔心。我只擔心一人,此人不除,則士元大計恐怕難以實現!”賈詡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顯示出足夠的慎重!
“哦?何人?”
“法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