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凡之前壓根兒就不知道這個周野是什麼人,在他看來,一個沒有聽說過的人,八成也不是什麼大人物。
無非就是一些在外面所謂混江湖的小混混而已,甚至根本就談不上什麼幫派的事情。
但是這種地頭蛇,還是有一定用處的。
畢竟這種地方,叫警察過來排查,人還沒有進來就已經打草驚蛇了,反倒是他們這些人在這裡調查,不會引起注意。
正是因爲這一點,丁凡才特意找了一下當地的地頭蛇,希望這些人能夠起到一點用處。
只是沒想到,最後找到這個地頭蛇的時候,才發現這個人竟然知道他的名聲,這一點道是有點 出乎意料之外。
不過這件事也不算是什麼壞事,要是這個名聲在這裡能有點用處,或許事情進展會更加的順利一點也說不定。
所以丁凡也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但這個周野的名字,他還是叫人查了一下的。
結果這一查才知道,周野這個人,以前也是警局的常客了,從小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小的時候就是少管所的常客,打架鬥毆那是經常事,十幾歲的時候就帶着一幫跟他差不多年紀的人,在外面稱王稱霸。
成年之後,更是無法無天,手下的人最多時期,幾乎有幾百人。
在整個燕京城也算是有點名聲的,甚至在當年也算是名動一時的,說起周野這個名字,在很多地方還是能頂上點用的。
當年一說起周野,幾乎人人都知道一點,尤其是這個小子打架不要命,甚至因爲這一點,他都上過報紙。
當年那個年輕人,對於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會覺得這是一件恥辱的事情,反倒是以此爲榮。
還有人因爲他在外面有點名聲,覺得他這樣的過日子也能有點安全的保障,那個年代追求他的人還不少。
也因此,周野早早的結了婚,但是他就沒有想到,國家清算他們這些人會來的這麼快,趁着當年丁凡在東北掀起的風浪,一次打黑行動,首先端掉的就是他們這些混跡社會上的小流*氓,在那一次嚴打之下,周野的同夥被第一波擊潰。
周野作爲團伙兒的領導人,當時可收拾的不輕,但是這小子在外面打歸打鬧歸鬧,做事還是比較有控制的,從來不會將事情做絕,殺人的事情他從來不幹,就算是動手跟人打架,也會盡量留手,不至於傷人太重。
至於說別的違法亂紀的事情,他雖然也做了一些,但是涉案也不是很嚴重,不過就是一些看場子的,中間鬧出點事情,打傷了人,或者威脅恐嚇這類的手段。
所以當時別人判的比較重一些,一般都是十年起步,反倒是他被判的最輕,也就是八年多一點就出來了。
可是從裡面出來的周野,這些年一直很想念家人,沒想到回到家裡之後,竟然看到的是一個空房子,整間房子裡面除了承重牆,啥都沒有留下,當年那個風光娶回來的老婆,也不知去向了。
當年他被抓的時候,他老婆還到監獄看過他,說是已經有了孩子,等他出來就能看到孩子一家團圓。
可他好不容易熬出來,這才發現一切都是騙人的,整個房子裡面什麼都沒有剩下,老婆孩子都不在了。
當時的周野好像瘋了一樣,召集了當年跟他一起打拼的兄弟們,到處去找,也沒有一點消息。
一個從裡面出來的人,身上這一生都有污點,他也沒有學歷,更加沒技術,什麼都不會,也就意味着沒有生活來源。
無奈之下,他也只能重操舊業,走上了原來的老路。
可他知道這些年在裡面都是過的什麼日子,所以他這一次重操舊業並沒有鬧得多大聲勢,而是帶着幾個手下,收了幾個小弟在外面佔了一塊偏僻的小地方,過一天算一天,一邊還在叫人打聽他的老婆孩子。
日子過了一年多,也算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被他找到了失蹤很久的老婆。
兩人再一次見面的時候,周野並沒有想象中的憤怒,也沒有對着那個女人大聲的嘶吼,或者抱頭痛哭,反倒是十分平靜的問了她這些年過的如何。
因爲他眼前的那個女人,看上去過的並不怎麼樣,身上並沒有穿着什麼綾羅綢緞,一副家庭婦女的模樣,挺着大肚子。
原來他當年的老婆,並不是嫌貧愛富,只是八年的時間,她一個女人實在扛不住生活的壓力了,無奈的選擇了改嫁,至於那個孩子,也沒有留住。
周野很清楚,像他這樣的人,就算是有孩子,也沒有辦法給他好的生活,甚至因爲他的污點,這孩子恐怕一輩子都別想擡起頭做人,沒有留下,也不能怪他前妻。
這對久別重逢的夫妻倆再一次見面,竟然只是安靜的坐在一起,相對無言的坐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隨後各奔東西在不打擾了。
丁凡到是沒有想到,這麼細緻的事情,警局竟然也有記錄,看來對於周野這個人,他們當初還是做了一些準備工作的,生怕他在出來之後,知道這些事情會在做出什麼危害社會的事情。
但事實證明,生活的打擊,有時候會毀掉一個人,同時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一個人成長。
從那以後,周野雖然在外面依舊沒有做什麼正經行業,但是他對於手下的管束卻嚴格了很多,直到他經營起這個馬連道城中村開始,對於他的消息掌握幾乎中斷了。
雖然不知道這些年,他在馬連道都做了些什麼,先但是從他之前做的事情上來分析,這個人還沒有爛到骨子裡,伸手拉他一把,興許還是有救的。
丁凡依舊坐在椅子上面,手裡的蘋果早就已經削好了,隨手將蘋果遞給周野,但卻沒有叫他從池子裡面出來。
對於丁凡充滿畏懼的周野,也真的沒敢從水裡出來,蹲在水裡已經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了,泡的身上皮膚都已經發白了。
這可是溫泉水,雖說沒事的時候泡一泡,對身體有好處,但是時間長了,依舊不是什麼好事,可丁凡不發話,他也不敢出來不是!
可他不出來,牛二卻從外面趕過來了,跑的一頭大汗,就連身上的皮草都沒穿,只是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就衝進來了。
看到周野蹲在水池裡面,丁凡就坐在一邊,手上還拿着刀,當時就急了,大吼一聲:“有事衝我來,別動我老大!”
一邊吼着,也不管那麼多,伸手就拿起一邊的裝飾花瓶,打算對丁凡動手。
周野被他這個動作嚇得急忙大叫了一聲,差點從水裡衝出來。
可丁凡一個冰冷的眼神,硬是將他壓下去了,手上的匕首揮出一道優美的圓弧,精準的紮在花瓶上面。
玻璃製成的花瓶,被這把匕首一紮之下,瞬間被扎的粉碎,而匕首卻沒有停下,去勢依舊,直奔牛二的身上刺了過去。
“嘶啦……”
這一刀,嚇得周野如墜冰窟,周身好像沒有泡在溫泉裡面,而是泡在了冰池裡面一樣,背後涼颼颼的冷汗已經下來了。
但更加害怕的人,其實還是牛二,因爲這一刀可是劃在了他的身上。
好在丁凡的沒有想要他的命,這一刀只是從他的領口劃過一直延伸到衣襟的位置。
那道聲音,也不是劃開皮膚的聲音,而是匕首劃開了他的衣服,最後刀尖頂在了他的小腹處停了下來。
“要想殺你,這一刀我應該在深半寸,保證你這會兒腸子都能從肚子裡面滑出來!”丁凡聲音冰冷的說道:“東西放下,到門口站着去!”
牛二之前沒有看到丁凡動手,還真的沒有看出這小白臉一樣的男人,有什麼本事。
但是這一刀之後,他明白了,人家這是沒想對自己下手,想宰了自己,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至於周野,似乎也沒有生命危險,要是丁凡真的想動手,來多少人都沒用。
“外面掛着粉色燈籠那幾家,背後是什麼人你們應該知道!”丁凡將手上的刀戳在桌上,咬了一口手裡的蘋果說道:“那個女人,涉及到一個案子裡面,把她給我找出來,安然無恙的帶過來,你今天得罪我的事情,就此了結!”
牛二還在一邊愣神,沒有從剛剛一刀反應過來,但是周野可聽明白了,牛二這個愣頭青惹誰不好,偏偏得罪了這個活閻王。
現在給了他機會,這是祖墳冒青煙了:“還愣着做什麼,馬上去呀,把那幾個粉頭兒都給我扣了,叫她們聯繫老闆就說我讓的,等那個女人來了,直接帶這兒來!”
牛二慌亂的點點頭,答應了一聲,轉身急忙往外面走去。
等他走了,站在一邊的女人,卻依舊擔心的看着丁凡。
可丁凡並沒有想要爲難他們的意思,往前拉了一下椅子對池子裡面泡着的周野說道:“知道爲什麼不讓你出來嗎?”
“你在外面做的事情,太過了!”
“賭場明天就關了,還有你在這裡做的所有違法的事情,全都給我關了!”丁凡一邊說着,順勢站起身來,伸手拉過一件浴袍放在池子邊上,繼續說道:“以後給我辦事吧,我託朋友給你找個正經生意做,你們這樣折騰恐怕也養活不了多少人,你這輩子難道就不想見光了?”
一邊說着,丁凡順勢看了一眼站在牆邊的女人,對周野說道:“今天罰也罰了,事情就此翻篇了,回頭生意給你安排好了,你要把手下的人都給我看緊了,有了正經的營生,你也應該給人家一個名分了!”
這一說,那個站在牆邊的女人馬上就想到了什麼,臉上羞紅一片,連忙低下頭去,甚至都不敢看丁凡。
而周野更不好意思,好像鴕鳥一樣,不斷的點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