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名叫張大頭,一個人在這裡住了有將近二十年的時間了。
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他的名聲,可從來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就好像他是突然從石頭縫裡面蹦出來的一樣。
但是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這個張大頭有一手好本事,從他手上出來的鐮刀菜刀,能用上很多年都不會壞也不會捲刃。
所以張大頭雖然住的比較偏僻,但是上門來找他的人還真不少,都是奔着他的手藝來的。
而張大頭這個人,平時似乎除了打鐵之外,就在沒有別的愛好了,整天躲在院子裡面,乒乒乓乓的不停的鍛造,很少會跟外面的人有所接觸。
過來找他打造農具,一般也是將東西放在他家門前,留下紙條留下錢,三五天之後在過來拿,東西打好了基本上就丟在門外。
雖然有些村裡的無賴懶漢,有時候會想着過去偷點鐵,隨後找地方換酒喝,可路過他門口的時候,這幫人從來不敢伸手動他家門前的東西。
畢竟張大頭那個身高就有將近兩米,常年赤*裸着上身,打鐵都是手工,擊打出來的鐵屑滾燙的粘在皮膚上,幾乎就鑲嵌在他身上了,打遠看去,簡直就是一隻直立起來的金錢豹,兩隻好像銅鑄的手臂,看上去就好像兩根門柱一樣,威懾力十足,這幫村裡的閒漢根本就不敢得罪他。
聽說早年的時候,張大頭練過拳腳,因爲打架還進去過,這幫無賴就更加不敢得罪他了。
這麼多年來相安無事,卻很少有人去他家院子裡,只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他可不是一般的鐵匠,他手上打造出來的東西,都是現在十分少見的東西了。
刀劍長矛,飛刀匕首,彎弓手 弩,甚至還有一些奇門兵器也在其中,而購買這些東西的人,還能是什麼好人嗎?
想想也知道,購買這些東西的人,恐怕不單單只是爲了擺在家裡欣賞那麼簡單。
不然也不用跑到這麼偏偏的小地方找他來打造了,這些東西可都是殺人利器。
之前他打造的手 弩,就已經沾過人命了,當時來過人專程做了調查,可最後的結果如何?
他雖然因爲製造倒賣這些東西,被依法逮捕,甚至勞教了一段時間,可出來之後,他依舊在做着老本行,因爲他秉持着自己的信念,他一直覺得打造出來的兵器,本身無罪,他這個匠人也沒有過錯,真正錯的還是使用這些東西的人。
這種人在現在確實比較少見了,不過丁凡能理解他的這種想法,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所以今天才上門來找他。
張大頭站起身來,身高有近兩米左右,身材高大威武,丁凡跟他一比,到是顯得瘦弱了不少,看上去跟伊萬到是有幾分相似。
只是眼神中,缺少了一點一往無前的氣勢,在他的眼中還存在着很多的顧及。
眼看着他站起身來,雙拳緊緊攥着,可身上的氣勢卻一點沒有攀升,反倒是比之前更加衰弱了不少。
“你打算動手嗎?”丁凡冷笑了一聲,伸手從後腰掏出手銬,一頭連在自己的手腕上,領另外一邊就懸掛在半空中,眼神挑釁的說道:“要不要先找一件適合你的兵器,你雖然練了一身銅皮鐵骨,但手上沒有適合兵器,你的氣勢根本就發揮不出來。”
“現在跟你動手,算是我欺負你!”
“不是我誇口,你現在就連我一招都接不下來,還是找一件趁手的兵器,不然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張大頭自然知道,自己的實力恐怕根本就不是對手,這一點從丁凡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來了。
尤其是剛剛丁凡出手狠辣的一刀,不管是角度還是力度,還有時機的掌控,無不精妙到毫釐不差。
最讓他提不起戰意的一點,就是當時丁凡那冰冷而自信的眼神。
這種眼神,他雖然只是見過一次,但他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思來想去,從牆邊的草垛上伸手拔出一把刀身五尺的長刀。
長刀看上去有點類似東倭人擅長使用的倭刀,可細看之下,似乎又有點不像!
百鍊金剛打造的刀身,精鋼爲刃,刀身成弧線形狀,細而狹長,看上去還有點苗 刀的意思。
“戚家刀!”丁凡不由的眯起了眼睛,這東西現在很少見到了,聽說會用這刀的人都沒有幾個了。
還真是沒有想到,今天竟然能有幸得見!
不過越是見到這東西,他就越是覺得興奮,這種興奮的源頭,正是一個拳師面對高手對決之前的興奮。
“這刀我打造了有七年的時間,鍛造完成之後,我就從沒有用過!”張大頭一臉珍惜的將大刀捧在手心,用脖子上的毛巾細細的擦拭着,移步走到丁凡的面前說道:“今日生死有命,你若是贏了,刀歸你,若是我僥倖斬了你的頭下來,我會把命賠給你!”
丁凡搖了搖頭,看着他手上大長刀,說實在的他很喜歡,但是對於這個賭局,他還是覺得有點不妥!
“刀我要定了,但我還想知道那個人的下落,我想你會告訴我的!”丁凡身上的氣勢節節攀升,雙眼中包含着戰意,幽幽說道:“你若能斬下我的頭,命就給你,我不要了!”
短短几句話,丁凡身上的戰意已經達到了頂點,多說任何一句話都是多餘的。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丁凡身上的其實已經攀升到了頂點,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全力出手,跟一個高手過招了。
雖說眼前這個人,在實力上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麼高手,可他手上拿着的戚家刀。
這把戚家刀,可不是一般的武器能比的,這戚家刀完全就是爲了殺人而存在的,從被造出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人用他作爲禮器,更加不會有人揮動戚家刀做什麼刀舞,出刀必殺十蕩十決,毋庸置疑的殺伐利器。
軍隊中的殺伐手段,可沒有太多的要求,只要有一身力氣,這刀法人人都能掌握。
隱藏了多年的戚家刀,丁凡也是早就想要看看了。
而這把刀,張大頭已經練了很多年,只是他從來沒有使用過,畢竟也是知道這東西一旦交手,完全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還做不到丁凡那種收發自如,所以手上雖然拿着這件絕殺的兵器,可他最後的心中卻依舊帶着遲疑。
“有拿刀的膽量,最後卻沒有出刀的勇氣嗎?”丁凡明顯已經等不及了,眼神中殺氣閃現,甩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銬,腳下猛然一蹬,身體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身體直奔張大頭衝了過去。
張大頭這才反應過來,大吼了一聲“殺”,揮動手上的五尺長的大刀,攜風帶雨就砍了過去。
這一刀氣勢逼人,果然帶着一種沙場上的殺氣。
這正是丁凡想要的,面對這一刀不閃不避,直衝而上。
這戚家刀,本身刀身就要比一般的刀身更長,殺傷半徑也更加寬廣,而丁凡的手上沒有武器,更加沒有辦法硬抗,唯一取勝的方式,現在也就只有一種,那就是趁着這一刀沒有達到殺傷頂點之前,搶近身前,短兵相接。
可這一次丁凡並沒有這樣做,臨近刀刃即將貼近皮膚的一刻,險而又險的躲閃開這一刀。
雖然這一刀看上去十分驚險,但丁凡的臉上卻帶着笑容,因爲他不是第一天想看着一刀了,等了這麼多年的時間,今天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這戚家刀,你得了真傳!”閃過這一刀,下一刀,丁凡確認自己躲不過去,這就是沙場戰將磨鍊多年所創的真功夫,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爲了殺人而存在的,樸實無華,卻殺意凜然。
可惜了,張大頭空有一身蠻力,心中少了幾分沙場磨練出來的殺意。
既無殺意,這刀就註定了要弱上幾分。
雖然出刀走勢絲毫不差,可惜終究要比當年真正的戚家刀少了幾分一往無前。
“可惜了,這刀缺了神!”丁凡緩緩擡起自己的右手,手腕上的手銬看上去冰冷閃爍着寒光,冷聲說着:“殺了你,戚家刀失傳了,這手藝毀了樂西,所以今天我不會殺了你,但你今後不能在用刀,找個人,將刀法傳下去!”
張大頭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手上的長刀,這是他一生中摯愛的東西,他寧願死,也不願意放下他的刀!
“我知道,我贏不了你!”張大頭擡起手上的刀,珍惜的用手在上面擦了一下,一隻手緊緊攥在刀刃上,另一隻手握緊刀刃,成一種拔刀起手式,眼神中散發着剛剛所沒有的殺氣!
“我學藝不精,先生也說過,我只得其型,終究得不到這一刀的魂!”
丁凡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死死攥着手上的手銬,微微眯起了眼睛,漸漸的壓低身體,微微弓起了背小聲的說道:“拔刀術,戚家刀的精髓,看你有幾分能耐了,我這一招足夠要你命!”
丁凡身上的氣勢頓時爆發而出,緩緩邁出一步‘嘭’的一聲踏在地上。
張大頭緊張的嚥下口水,手心緊緊的攥着刀柄,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邊緩緩滑下來。
丁凡一步步的走向他的面前逼近,可這一刀張大頭卻沒有辦法拔出來,刀身只是微微拔出一點,刀刃處帶着一抹鮮紅的血色,鮮血順着他的手掌,流的刀刃上一片血紅。
丁凡用身上的氣勢,活生生將張大頭壓在了原地,連動都動不了,手上的刀雖然已經蓄勢已久,可最後卻沒有辦法將刀拔出。
“我輸了,面對你,終究沒有辦法將刀拔出來!”張大頭最後還是放棄了,緩緩鬆開了刀刃上的手掌,看着手心橫流的鮮血,臉上卻只有苦澀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無魂的戚家刀,是我給戚家刀抹黑了,我不配用這刀,今後這把刀我不會在拿起來!”
丁凡淡然的站在他面前,伸手接過他手上的刀,順勢將手銬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也算是一個武癡,今天的戚家刀,確實叫我有點失望,但我依舊希望他能傳下去!”丁凡這話是由衷的,並不是在羞辱他,順手接過了他手上的長刀說道:“希望今後的戚家刀無魂,或許也不是一件壞事!”
鑄就一種刀法的魂,需要的可不只是拔出刀的決心,那需要無數的鮮血和生命卻填補,這戚家刀本就是爲了殺倭寇而生,一生都揹負着血腥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