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局長,您今天一定看看啊,咱這可是新成立的部門呢……”崔林辦公室裡,劉德和高禮信科長一起給崔林好好的彙報着。
大要案中隊以前有這個編制,但一直閒着沒配人,現在丁凡他們弄案子越弄越多,加上現在又必須得給他安排個領導崗位,前段時間就研究通過了他任隊長的事,現在劉德拽着高禮信這個政工科長過來彙報,說什麼都得請崔林去看看。
在他心裡,丁凡這小子渾身是刺,明知道自己一直在暗中調查李大義他們幾個,他竟然自作主張給他捐款,還想給他弄烈士身份。
這小子總想着辦好事了吧,他想過自己是刑警大隊的人了嗎,出了事上面的板子還是要打在他劉德身上。
他剛從會議室出來時就發現崔林覺察出來丁凡耍心眼了,把一堆錢放在了他跟前,一下子弄成局領導支持和參與的事了,想必這傢伙現在抓隊伍管理也就是個混子,所以現在一定請崔林過去一趟,如果發現了問題,絕對不給他留面子,一定好好敲打敲打他。
得到崔林勉強同意後,劉德臉上馬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其實他嚴重忽略了個問題,丁凡剛從壞人隊裡出來,現在想什麼事絕對不會給別人留機會的。
他和高禮信科長一左一右陪着崔局長,前面還有個聞訊趕來的政工幹部,拿着相機拍照,從局長辦公室出發就去了大要案中隊辦公室。
他們進去的瞬間,任傑和劉大明正站在櫃子上清理東西,忙的不亦樂乎,那劉大明似乎是怕頭型弄亂了,戴着個報紙糊的帽子,正催着任傑快點弄利索呢。
“唉,你倆下來,先下來,怎麼還這麼忙乎上了,丁凡呢。”劉德本想陪着崔林進去檢查檢查呢,沒想到裡面忙成了這樣,就大聲的責怪起來了。
劉大明他倆站在凳子上,臉上有些狼狽,大明嘿嘿的示好道:“領導,領導,新單位新起色啊,我們能不好好幹嘛,丁隊長給我們明確分工了,叫千斤重擔人人挑,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開玩笑的說着,任傑跳了下來,給崔林一頓詳細的彙報,說來說去,聽的崔林暈暈乎乎的,他真就沒想到丁凡這小子權力不要,錢也不管,注意力都在合理分配和實戰上了,弄出來個人人是隊長,責任都是一樣的。
單憑他不貪戀權力這一點,已經讓崔林他們三個大吃一驚了,誰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這傢伙竟然一點看不上這麼重要的東西。
崔林還能說什麼呢,當聽說丁凡去縣政府找李副縣長感謝去了,他頓時又無名火起,暗道:“這傢伙到底是聰明啊還是擅長巴結領導啊,怎麼還越過局裡去找縣長了呢。”
這種事按說也是正常,但要是沒有局領導的同意,你一個小民警顛顛的跑去找領導,那就犯忌諱了。
他面無表情的走向自己辦公室時,聽着身後的劉德嘀咕着這小子不規矩,等到了馬龍飛辦公室門口時,輕輕的推開了他的房門,嗔怒的問:“老馬,丁凡去政府了?啊給你說了嗎?太不像話了,他什麼意思啊?”
崔林這是向馬龍飛施加壓力,同時也是看看丁凡這傢伙到底都做了什麼事,如果事多了,湊夠了,不行就對他直接有說法了,比方說找個機會直接撤職算了。
馬龍飛放下手裡的文件,往他氣憤的臉上看了看,似乎沒太懂他的意思,然後認真想了想,不動聲色的說:“去了吧,說是李縣長關注了他,咱縣局的民警不能不懂事,怎麼也得去說一聲。”
他表情平靜如水,說的隨意自然,讓人聽起來絕對的是那麼回事,崔林原本想他能和自己解釋什麼,沒想竟然是這樣,反倒把丁凡說的有情有義,還不世俗市儈。
“馬局,馬局,他,什麼意思啊?”劉德發現了崔林臉上有些難堪,趕緊插話提醒起來‘。
他這麼提醒是恐怕馬龍飛關於丁凡怎麼想的,有沒有對領導有想法的事說出來。
“他啊,檢討了幾個事,什麼去火場沒彙報啊什麼的,臨出門還說了,不行就回金山所接着幹民警,再不行局裡把民警撤了,給任命個副民警也行。”馬龍飛表情自然的站了起來,聲音如同和風細雨一般。
“這小子,能氣死人啊,哼……”劉德鼻子發出了一絲別人難以察覺的冷哼,心裡無名火氣,頓時感覺不舒服起來,接着想道:“主管縣長支持他的事,協調記者採訪,他去感謝,這要是把他收拾了,領導怎麼看我呢!”
何止他這麼這麼想,劉德心裡也是吃了癟一樣的難受:“這特麼的不是氣死人嘛,我們是下狠心考慮把你踢到下面所裡去,你竟然自己主動提出來了,這踢下去和主動要求的是兩碼事啊。”
還有高老科長,更是玩味的捻着下巴,一雙講原則的目光看着崔林,若有所思的說:“不管他是不是私自行動,但丁凡是成績突出局裡才提拔的,要是馬上再弄成反面典型,局裡的面子恐怕……”
崔林沖着馬龍飛點了點頭,想說的話很多,可竟然一句話沒說出來,轉身就走,差點碰到劉德時,沒好氣的說:“劉大,你們其他幾個隊的工作都好好抓抓,這一天就沒別的事幹了嗎!”
一個大局長能這麼說他,足以看出啊崔林大有上當受騙的感覺,但委屈還說不出來,只能指桑罵槐了。
再說丁凡去了李玲副縣長辦公室,她正和周平在喝茶談工作的事。
他倆現在已經是關係不錯的朋友了,這一點也不難理解,周大記者畢竟在地區工作,接觸的事物自然比呼鹿縣高了不少,人脈方面也有優勢,李玲平時還在自學文化知識,準備考研究生,學歷高了自然還能提拔,再提拔的話可能就要去地區了,呼鹿縣最多才四個正縣級領導崗位,這時候的她正需要有個在地區工作,而且還耳聰目明的朋友。
兩人的友誼是因爲丁凡引起的,但又共同喜歡這個聰明伶俐的小夥子,原因不用多說,周平把他看成少年老成的精英,李玲也沒少聽姐姐李敏說丁凡的事,一見了他自然就和顏悅色,喜上眉梢。
丁凡看出來他倆毫無罅隙,正聊的開心呢,說了自己當上隊長的事,就站在那裡不動地方了,李副縣長這點事還看不出來?就關心的問:“小丁啊,你當官了,提拔了不是好事嗎,怎麼還上火了呢?”
這會,周平也看出來了,他強打精神的笑臉上掛着淡淡的淚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縣長,周大哥,你們幫我出出主意吧,馬局讓我來的,說……”丁凡看着他們親切的說。
他先推出去了馬龍飛這個李玲的姐夫,然後從頭到尾講了李大義家的情況,至於他家裡多麼困難,還有他對着一子一婿遺像唉聲嘆氣的淒涼和無助場景娓娓道來,只說的自己淚眼朦朧,聲音哽咽。
他是低着頭說的,在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時,他纔打住了不說了。
是李玲。
“小丁啊,這家人也可憐了,嘖嘖,我下基層檢查看到過幾家人有生活有困難的,可也沒有這種的啊,那麼多事都都碰到一起了,現在這個老民警又死了,你說這不是塌天了嗎,他死了倒是不用受罪了,老伴、女兒和孩子呢?唉……”她眼眸裡放着慈祥的光芒,無比傷感的說。
周平在這方面更是個感性的人,心裡一直在靜靜的聽着,那種傷感那種震驚一直在心裡醞釀着,找了個機會插話說:“我見過這個老李啊,看着就是個老實巴交的人,怎麼可能幹壞事呢,我感覺不可能。”
就在他懷疑這件事時,丁凡贊成的說:“對唄,咱先不說他乾沒幹壞事,現在他死在了火場上,火場不就是搶救國家才財產的戰場嘛,
人死不能復生,誰也不能往死人身上栽贓不是……”說到這裡,他轉頭看着李玲,發現她低着頭,正用手絹擦着臉頰,知道她肯定是同情英子母三人呢,接着說道:
“這要是再追究起來沒完,這一家殘疾的殘疾,老的老,小的小,這日子可怎麼過啊,唉……”
他這句話又深深的刺痛的李玲善良同情的心,馬上擦了擦眼淚說:“那絕對不可能的,我就是負責全縣科教文衛和婦女工作的,這個事絕對不能不管,但是呢……”話雖然說出去了,她心裡也有計劃了,可一想到把這一家人給照顧起來,長年累月的花錢是少不了的。
這時候她也沒必要隱瞞實際情況了,要是單獨解決李大義的老伴還好,縣婦聯和殘聯去給做個鑑定,看看能夠的上幾級殘疾,然後申請正式列入殘疾人行列,政府每個月給發伸過補助就可以了,雖然每個月才十幾塊錢,但至少能吃上飯了。
剩下的問題就是英子和囡囡了,她們小的在上學,大的因爲有毒癮,就算是有錢有物,只怕她照顧不好自己的孩子,那樣的話事情還是不行。
“唉,領導也有犯愁的時候啊……”丁凡一直站在那裡,身體微微前傾,保持着一個謙虛的姿勢,心裡嘀咕着,真就有些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