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鄒所,龍教啊,我剛纔看了一會,你們看守所管理還是不錯的嘛,今天我也是見識了,對你倆提出表揚。”站在門口,陳鐵主任違心的說。
誰都知道他來這裡是要收拾人的,後來裡面雖然發生了很多事,連趙組長都趕來了,所以,全所上下都嚴陣以待,風聲鶴唳,只要是上班的民警一個個的都打起了精神,一眼看去走有走相,站着的身材筆挺,見他出來就啪啪的敬禮,倒是弄的陳鐵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或者是剛纔在會見室的時做的不是那麼光彩,現在表揚下人家算是給個交代吧,是不是有封口的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也奇怪,鄒大海這個憨人有些納悶的摸着後腦勺,很不習慣的說:“領導啊,您不批評就行了,表揚就不用了,真就沒什麼做的好的。”
“嗯?”陳鐵馬上停止不前了,費解的看着他。
還是龍飛教導員在機關待久了,馬上從鄒大海旁邊靠到前面去,補充說:“感謝領導表揚了,我們解決問題還行,那個馬亮那麼狡猾不是被咱們及時發現制止了嘛,要不還不得出大事啊。”
他這種圓場而不讓領導尷尬的機靈勁,贏得了陳鐵關注的目光,足足看了他好幾眼呢,看樣子以後要是有機會還得好好關照這個民警。
……
吉普車前,孟三正揹着丁凡往車裡走。
“盯了我們這麼長時間,到了看守所了還不收手,就這麼算完了?我呸……”看到車門了,丁凡不由的不甘心起來,心裡暗自想着。
他現在更加確定了早前自己的猜測,從武瘋子二賴子到局裡鬧事開始,到鎮東派出所裡孫明故意供出來馬亮的事,最後到看守所裡都是孟三做的手腳,他挖好了一個個的坑,環環相扣,等着丁凡他們往裡面跳。
好在丁凡早就調查好了這一切,一開始就弄了個帶着劉大明練膽的活動,目的就是別讓劉大明掉進去了,這樣好找機會反擊。
想到了這裡,他衝着旁邊的劉大明很誇張的瞪了半天眼睛,劉大明自然會意,但滿眼是問號樣子,那是問他怎麼辦呢。
怎麼辦?
丁凡着急的想着,當他看着孟三的鞋子時,頓時喜上眉梢,同樣着急的看了看劉大明。
孟三今天穿的是一雙繫帶的皮鞋,剛纔折騰了半天,現在鞋帶子早就散開了。
“慢點,慢點啊,丁子哥胃裡肯定不舒服啊,老孟你着什麼急啊。”劉大明好心的說。
說歸說,看着孟三都快走到車門口了,速度一點都沒減,好像和誰較勁似得,他猛的擡起胖乎乎的大腳丫往前面空地上猛的踩了下去。
他本來是要踩孟三鞋帶子的,一下子弄着急了,踩在了這傢伙的腳面子上,那孟三一下子馬失前蹄,噗嗤一下子就要摔倒在車門子上,任傑還在後面呢,一下子急了,心裡頓時閃過一絲擔憂:“不能摔着了丁子。”電光火時間,他猛的伸手,同時右腳往前邁出一個大大的弓步,長長的大手抓住了丁凡的肩膀。
第一個重重摔在半開的車門上的是孟三,緊接着丁凡也摔了下去,可他肩膀被拽着呢,一下子緩衝了不少,就是跟着往前倒在了孟三的肩膀上。
“丁隊,沒事吧?”任傑猛的走到跟前擔憂道。
丁凡根本就沒摔着,自然就不多說話,可他眼睛看到了一個新的機會:孟三的手掌正在車門縫隙處。
“都別吱聲,咱們都是男人,老孟,咱們談談啊。”丁凡小聲的說。
孟三這下子摔得不輕,半個身子搭在車門上,左手重重的揉着摔傷的胸口,疼的滿臉痛苦,可一聽丁凡說這個,馬上強打起精神,一字一句的說:“好,好,你個姓丁的,你說……”
自然的,丁凡說起這件事,讓他以後放下規矩點,什麼事都擺在明面上,和幾個正義民警玩損招是長久不了的。
孟三近距離的看着丁凡,發現他就是一個普通人,而且還是毫無根基的外地人,一想起自己家族勢力,還有衆多暗地裡的小弟們,心裡滿滿燃燒器一團憤怒之火,十分不屑的壓低聲音說:
“我再說一遍,這纔是開始,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在呼鹿縣這地方,有我沒你,有你沒我,陳主任怎樣?我不會就這一步棋的……”
“主任啊,丁隊長和孟老三說和解的事呢,您老人家先回避下啊。”劉大明面對着北面,開心的大聲說着。
他們和解還不是好事,陳鐵聽了後,包容大氣的衝這裡擺了擺手,站在那裡又和鄒大海他們聊天了。
這邊近距離較量還在繼續。
“老任,給他點顏色看看,這小子嘴夠硬的,心夠狠的……”丁凡面冷如鐵的說。
任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輕輕的關了關車門,說了聲“你小心點啊”,然後給了劉大明一個眼神,劉大明正上下打量着自己身上,當任傑着急的說出個“襪子”時,已經來不及了,一陣剜心的劇痛傳來,疼的他一下子長大了嘴。
這個時間也就有一兩秒鐘的光景,劉大明一看脫襪子來不及了,直接擡起腳來,把鞋子猛的塞到了孟三的嘴裡,還小聲的抱怨着:“丁子啊,我的鞋啊,這可是真皮的。”
這番折磨下來,大約持續了三四分鐘,但中間的時候任傑還是發了慈悲的,他猛的鬆開了車門,順手把早就準備的手套塞在了孟三手指頭上,這樣擠起來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手套都是他們出現場每天必須帶着的,省得碰了什麼東西留下了痕跡。
感覺弄的差不多了,丁凡輕輕的擡起孟三的下巴,輕聲警告說:“逼死李指導員,也有你的份吧,他多老實的人啊,白義他們弄得李指導快要家破人亡了,你不會不知道吧,以後你給我記住了,離我們遠點,下回就不這麼客氣了。”
回去的路上,丁凡一根根的抽着煙,劉大明和他一起坐在後座上,正美美的哼着小曲,美美的說着:“姓孟啊,你也有今天啊,我劉大明以後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誰特麼的敢和我嘚瑟,我讓他們問問你去。”
說到這裡,他牛哄哄的吹了兩聲口哨,衝着丁凡打了個手勢說:“來,抽兩口。”
深思中的丁凡,心裡正在絞盡腦汁的想着什麼,而且思路越來越清晰,其中有一個是和劉大明有關的,被劉大明叫了兩聲了,他才慢慢的把煙遞了過來。
拿着煙的手慢慢舉過來了,快到跟前時,他猛的擡起屁..股,一隻手摁着他的肩膀,目露兇光的瞪着他,隨之火紅的菸頭快要燒在下巴上,狠狠的教訓說:“大明,你再這麼沒出息,我燙死你。”
他的眼神,他急..促的聲音,還有這突發的一起舉動都說明他不是鬧着玩呢,肯定是什麼事把他弄急眼了,任傑從反光鏡裡看到了這一切,馬上輕輕點了點剎車,隨着車子一停,但馬上又加油繼續往前走,吐了吐舌..頭後怕的說:“差點燙了他。”
劉大明縮着脖子,跟個現實版的縮頭烏龜似得,求饒的說:“丁隊,丁隊,你消消氣,咋的了啊,你這是衝着什麼了嗎?這大白天的,咋……”
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丁凡不忍心的嘆了口氣,表情矛盾的坐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目視前方,滿是擔憂的說:“對不起了,大明這個不都怨你,我就是擔心孟三根本就沒真正服氣,剛纔收拾他,你們以爲我願意那麼做嗎?這是沒辦法的辦法,誰也不願意動手,只要是動了手,就容易養成毛病,改不了的話……”
接着,他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現在的任傑和劉大明根本就無法理解他的苦衷,剛纔雖然出於無奈教訓了孟三,但從眼神和表情上來看孟三根本就是口服心不服,以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那麼他們以後的工作肯定會面臨更多的威脅。
“丁隊啊,他算個鳥啊,以前的時候他哪有名氣啊,名氣最大的事大小地主和白狼,他連二流選手都不是呢,這個情況你可以問局裡很多人,他們不少和孟三打過交道,那傢伙平時還是很遵紀守法的,這個可不光是我說的啊。”任傑小心翼翼的說。
這說的實話,雖然有讓丁凡消消氣的意思,可聽起來很是那麼回事。
劉大明發現丁凡細細的品着他的話,馬上趁熱打鐵的附和道:“就是唄,他算個鳥啊,要不是把那個陳鐵老頭子忽悠來戰場,我早把他放倒了,這下子也夠他嗆的,再提起我劉大明,他肯定一下子就能想起嘴裡的臭味來,下回遇到我還還拿皮鞋塞他的嘴..巴子。”
到了街裡,丁凡首先想到的是趙小嫺,本來要過去和她好好談談的,現在工作開始忙起來了,再加上又多了孟三的事,所以想讓她先回去興隆礦去,等都不忙的時候,再好好商量下以後怎麼辦,可總感覺心裡有個很麼事,就讓劉大明代表自己去看看她。
劉大明嘴上說自己晚上也有事呢,但馬上就痛快的答應下來了,他下車往市場那邊走時,感覺丁凡他們進局裡了,馬上回頭看了一眼,滿臉堆笑的說:“我可是代表你去的,趙小嫺要不給我弄幾個菜,陪我喝幾杯,我絕對饒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