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唉,我看你印堂發暗,性情急躁,應該是有一樁禍事等着你啊,來來,大爺我再給你看看。” 老頭高深莫測的說着,勸着他先別走,小聲的提醒他說:“我們算命有時候也很準的, 你最好管我早飯。”
丁凡現在着急去北面的火車站那裡看看,哪有時間搭理這個滿嘴胡說八道的老神棍。
“你啊,這樣不行啊,缺耐力啊,我給你說……”老神棍站在門口擋住了去路,看樣子這頓飯不吃上是不會罷休的。
突然,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就是嘈雜的聲音。
或許有了某種預感,丁凡一下子扒拉開郝半仙,推門出去,向着門口看去。
阿旺費勁的揹着一個人,此人中等身材,渾身血糊糊的,腦袋上被砍傷的長長的口子,肉皮翻在外面。
“怎麼了?”丁凡走了過去,讓他們把人放在地上,趕緊想辦法處理。
這人正是陳北山。
他凌晨時分帶人去新車站工地找活幹,和別人發生了衝突,被人砍成了這樣。
陳北山被放在走廊裡,後背靠在牆上,腦袋耷拉着,鼻孔嘴脣上流着鮮血,胸口處捱了好幾刀,菱形的刀口正汩汩的冒血,讓人看着頓時感覺恐怖、可憐。
“老郝,這種情況怎麼辦?”丁凡從他鼻息微弱上來看,感覺他馬上就要不行了,着急的叫着郝半仙。
這會,陳北山周圍爲了一圈人,阿旺還算有良心,已經騎着車去請衛生所大夫去了,二丫吵吵把火的喊着,好像是在找繃帶和止痛片什麼的。
“咳咳,小子,把他鼻子和嘴上的東西擦了,然後等醫生來了,處理下,去縣醫院吧,這人基本上……”郝半仙叫着二丫給陳北山清理好臉上,省得傢伙嗆死了。
門口,阿旺拽着一個胖乎乎的赤腳醫生跑了進來,赤腳醫生藥箱子跑的差點掉了下去。
“摁住,摁住,先打一針強心劑,然後……”赤腳醫生估計是長期在礦裡工作的原因,對這些刀槍傷和外傷還算有經驗,打完針,又開始處理了。
丁凡這種事伸不上手,但現在着急知道當時現場的情況,把郝半仙拽到一邊,氣哼哼的問:“你什麼意思啊?他能死還是能活啊,你說必須馬上送醫院,這人基本上……”
“你別老說我啊,我乾的就是這個,我說基本上了,沒錯啊,死了就是基本上沒救了,活着就是基本上沒什麼事……”老神棍狡猾的說着。
看着服務員正擡着陳北山往外面走,估計是馬上找車去縣醫院手術治療了,丁凡目光直逼郝半仙心虛的雙眼說:“說啊,這傢伙能死了嗎?”
郝半仙思忖了會,信心十足的說:“應該不會,但是血氣胸跑不了了,你別指望他醒了再給你做什麼筆錄了。”
“小哥,人,人別走了啊,那個大哥。”郝半仙看着丁凡手裡拿着煙盒正在發怔,伸手一下子接過來,等他看過來時,馬上看了眼阿旺,詭異的眼神示意趕緊問情況啊。
丁凡顧不上這個老神棍坐在自己的摩托上抽菸去了,到了門口,不由分說,把阿旺從四輪車上提溜下來,轉頭安排二丫他們幾個說:“你們去就行,到縣醫院掛個急診,下來個人去找白狼家的人,通知他們送錢去。”
弄完了這些,阿旺心裡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丁凡是民警,是來調查案子的,自己落在他手裡還能有好嗎。
趁着丁凡沒注意,快到門口了,他瞥了一眼可以轉身往左邊上坡逃跑,然後再鑽衚衕,那裡面好幾個廢墟呢,還有破管道,只要鑽進去,丁凡肯定抓不住自己。
“教練, 你慢點,我胳膊疼……”阿旺嘴裡說着,使勁搖了搖被丁凡抓住的胳膊,掙着想讓他輕點抓自己。
丁凡滿腦子裡都想着今天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嘴裡雖然沒說什麼,但手掌鬆了鬆,就在這時,大王腳跟猛的用力,掙了下就要逃走。
“該收拾你了!”這個念頭在丁凡腦子裡一閃而過,手腳似乎同時到達,左腿往前猛的一調,右腿跟上兩步,一隻手抓住阿旺腰帶外面的衣服,一下子抖了起來,另一隻手拳頭化掌,向着他後背一下子重重的拍去。
這一個稍微改了點的擒拿動作“掏襠砍脖”勇猛有力,阿旺疼的哎吆哎吆的喊着,兩隻手使勁伸到地上,省得自己倒栽蔥的被摔疼了。
“還有個抱臂狂龍大背摔呢,來,試試……”丁凡瞬間制服了他,右手堅.硬的掌壓了幾下阿旺頸椎第三個關節下面的一個地方,那地方是麻筋和痛穴交匯的地方,只是這麼重重的一摁,比捱上十拳八拳的還疼痛難忍。
一聽他說還有什麼抱臂狂龍大背摔,阿旺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嘩嘩的淌着,猛的咬緊牙關賭氣的說:“教練,我要是說了,他們要是弄死我怎麼辦?”
丁凡現在一下子重視起了這個問題,自從來了這裡,和阿旺、陳北山、郝半仙、白靈都在打交道,用業務上的話說是在調查,在接觸,可保護當事人這件事自己差點給忽略了。
其實,到現在爲止,他很多事上的做法還是稚嫩的,比如說郝半仙以前晚上到處遊蕩,給自己的算命拉大網,趁機看看哪個漂亮女人獨自在家,就碰到過闞亮躲在電影院什麼地方蹲坑。
人家蹲坑裝商販像商販,扮演二流子外人絕對看不出來,哪像丁凡在白靈的悅來客棧門口那樣,揹着手,誇着槍,就差見了誰都要說一聲:“看什麼看,我在這裡這裡蹲坑呢。”
這些想法一閃而過後,丁凡一把鬆開了他,看看左右沒人,語氣中肯的說:“這一點我以前沒想到,現在知道了,我會一直住在這裡,你也得防備着點,旅店是不是你臨時負責了啊?”
從阿旺那裡得到準確的答覆後,兩人去了丁凡的房間裡,郝瘸子拿出自己的收音機,坐在了旁邊,撥了一個《岳飛傳》的評書,從頭開始放着,好讓阿旺講早上的事,在丁凡看來,這地方現在治安形勢越來越複雜了。
早上五點多鐘時,陳北山不知道聽了誰的話,叫起來阿旺,還有其他地方的八九個青皮混子,說帶着短傢伙去站戰場。
地點在新火車站後面朝陽路上,那地方新開了幾家包子鋪,是興隆礦最近朋友見面吃飯經常去的地方。
到了朝陽路上,陳北山老遠就看到金雞大冷麪門口坐着兩個人,飯桌上放着一個黑提包,長長的黑包有一米長,那兩個年輕人一個戴着墨鏡,另一個戴着遮陽帽,還穿着一件咖色的風衣。
“你們幾個在包子鋪這等着就行,都精神的,他們要是動手,你們就上去,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大哥說他們服了,主動給上態度來了,但東西沒拿到,誰也不能大意,聽到了嗎?”陳北山指着旁邊還沒幾個人的早餐包子攤,低頭臉色陰沉的說着,順手扔在飯桌上一沓子大團結。
“丁領導,他們一開始聊的挺好的,那個穿風衣的傢伙,聊了幾句後,去飯店裡屋提了三瓶特製啤酒,一瓶不少錢呢,往桌子上一放,手指頭當起子,全給起來了,往陳老大跟前一放,好像說了什麼,然後就急眼了。”阿旺 想着當時的情況,正好他們旁邊有個小茶几,就搬了過來,放在前面,對着桌子說起了當時的情況。
從阿旺他們在這邊看到的情況,應該是阿旺聽了誰的話去取東西,到了地方,對方派來的人又增加了條件,或者說想少給錢,就急眼了。
“那個穿風衣的拉開提包拉鎖,抓起一沓子錢,我看到了,知道這事完事了,趕緊往嘴裡塞了個包子,因爲收了錢,我們就的走了,防止他們反悔了。”阿旺在小桌子上比劃着。
當時陳北山在左邊,風衣男子在右邊,黑提包在中間,提包打開,錢都拿出一沓了,陳北山伸手去掏提包裡,數數夠不夠數時,風衣男子右手伸向了懷裡,一把單筒獵槍掏了出來。
“我們哥幾個看到這個情況,都沒反應過來,對着我們那小子好像更狠,伸手摁住了陳哥的腦袋,穿風衣的直接對着他頭皮就是一槍……”
阿旺他們都是跟着陳北山經常打打殺殺的人,就是這種站場,也得隨時準備和對方動手,按說這時候應該衝上去了,可他們一個個中了邪似得站在遠處。
有兩個兄弟手裡的包子掉在了地上,蹲下就到處去撿,半天也沒找到。
“我們對面的那傢伙一刀刀的扎着陳大哥,然後穿風衣的又上了一發子彈,朝我們這邊比劃了幾下,拿着提包就走了,我跑過去抓着老陳的胳膊,翻着他的眼皮,他那會還清醒,說咱們上當了,人家太狠了,以後咱就繞着走吧。”阿旺說完,呆呆的看着門口,神色詭異,臉上泛着淡淡的恐懼感,似乎那兩個殺手馬上就會找到這地方似得。
“阿旺,你再好好想想,這倆人是不是大小地主張志文和張志新?你不會不認識他倆吧?”丁凡看他神經有些恍惚,拿着煙盒敲着桌子,提醒他注意自己的問話。
“大地主?誰啊?哪來的地主啊?”也真是奇怪了,就單單是敘述了一邊早上出事的情況,阿旺竟然中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