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笑,不能跑,否則他們還得無視我……”丁凡站在那裡靜若處子,在心裡安慰着自己。
站在這個大廳裡,雖然遠處那些奢靡纏.綿的音樂響個不停,可這邊空氣裡開始充滿了一股騰騰殺氣。
他們距離八.九米遠,齙牙六站了起來,輕鬆的拍了拍手掌,斜了一眼丁凡,口氣陰森鎮定的說:“哥幾個,給我好好招呼招呼他,什麼事算我的。”
從他口氣裡,丁凡聽明白了,人家不是不怕公安民警,而是這傢伙大事幹多了,根本就不在乎了。
對面七八個痞子向着這邊走了過來。這些人鬆鬆垮垮的,裡倒歪斜的,渾身散發着一股子專業打架的氣息。
快到了跟前時,丁凡猛的抓出錚亮的手銬,低沉的頭慢慢擡起,冷冷的一字一句的警告說:“你們聽着,警察辦案呢,站住!”
他表明了警察身份,這些人瞬間減慢了步伐,相互之間看了看,還有人交頭接耳的說着,丁凡心裡坦然的想了想,轉身就往臺階走去。
“幹他,幹他,有事我兜着!”齙牙六大聲喊着,口氣不容置疑,自己帶頭已經衝了上來。
現在既然清楚了這傢伙就是獨自在這裡調查案子的丁凡,如果要是放在以前,齙牙六肯定會找大地主商量下,這事幹還是不幹,可自己已經把陳北山打成植物人了,一旦自己落入法網,那也得判個重刑,那樣的話,莫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這傢伙也幹了。
地板上,一羣雜亂的腳步正往這裡移動,瞬間就到了跟前,丁凡心裡默唸着:“三、二、一!”突然轉身衝刺,向着樓梯一躍而起,邁上了三四個臺階,接着又是蹭蹭的奔跑。
大約跑出了五六米時,他頭也不回,從兜裡掏出一堆東西,往地上一撒,只聽嘩啦啦的一聲巨響響起。
“逮住他,散光,一會給我扛樓頂去。”齙牙六跑在前面,長長的頭髮飄了起來,高高的鼻樑上面的一雙眼睛更加恐怖,小聲喊着。
一聽他連把自己弄死後處理屍體的地方都安排好了,丁凡不由喊了聲:“你們敢!”
與其說他這是警告,莫不如說那聲音裡透着一絲恐懼和後悔。
鮑亞軍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雙節棍,一隻手攥着,蹭蹭的往上爬着,丁凡就在他前面二至三米的地方,只要他再上兩步,就能抓住這個不知好歹的民警了。
“小子,站住!”他猛的邁出一步,目光看向臺階位置的瞬間,大聲喊了出來,可餘光裡似乎看到什麼滾動的東西,心裡暗叫一聲不妙。
可這種心裡的擔心連一秒鐘時間都不到,他已經弄清腳底下是什麼東西了。
準確說,他現在也沒弄清到底是什麼玩意,只是腳底踩到了什麼東西,好像是幾個圓圓的物體,滑溜溜的,左腳已經踩上,右腳想穩住身體重心時,身體重重的向着臺階上摔去。
他心裡罵了句“雜種”,一隻手猛的拍在臺階上,臉上還摔着,手裡的雙節棍沒甩出去,那緊握着的手指墊在臺階上,瞬間剜心的劇痛。
“乾死他,乾死他。”齙牙六摁着臺階,頑強的站起來時,只見丁凡手裡繼續往下扔着東西,人已經站到了二樓門口處。
齙牙六的身後,七八個兄弟紛紛倒地,各種咒罵聲響個不停。
這些人什麼架都打過,摔倒在地的事都是經常的,可這次毫無防備,一個個疼的嗷嗷叫,可一旦明白是被丁凡耍了了,一股子不怕疼的虎勁上來,又都小心謹慎的貼着邊往上走着。
“泥馬,往邊上走不就完了嗎?”齙牙六手裡提着雙節棍,擺出了隨時出手拼命的架勢,小聲嘀咕着,正向告訴兄弟們激靈點呢,他一回頭,醜惡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獰笑:
那些身經百戰的痞子們,腦子雖然不好使,可狠勁都有,發現是黃豆後,一個個恨的牙根疼,一邊走一邊把腳擡起來,再猛跺下去,就是黃豆再滑下來,只要停住不動,看準了再邁步,根本就滑不倒。
當他們重整旗鼓,滿腹怨氣的順着樓梯爬上來時,眼看着還有兩三米了,躲在扶手旁邊的丁凡用腳踢過來一個東西,不慌不忙的把套着的黑塑料袋一拽,朗聲宣佈道:“來吧,公然襲警,罪加一等,再不滾蛋,罪加一等。”
其實,齙牙六已經站在他跟前了,鑑於此丁凡猛的後退一步,右手往後一探,抓住一把五.四手槍猛的抽出,另外那隻手似乎就在上面猛的一拽,手槍發出了一聲陳重清脆的上膛聲音。
“別動,鮑亞軍,信不信,我一槍打碎你的狗腦袋!”丁凡站在牆角上,手指放在手槍護目上,穩穩的舉着,義正言辭的進行着依法開槍前的最後警告。
鮑亞軍身後那些傢伙個個都是亡命徒,看着了手槍,雖然放慢了腳步,但都一下子躲在了樓梯這邊,那個散光打手,聲音發抖的小聲說:“他就一個人,沒特麼的事。”
不聽這話還好,聽到之後,丁凡剛纔堅定的信心裡出現了一絲震動,可目光一直在齙牙六的臉上注視着,那齙牙六的神色變化。
他這會看出來了,這傢伙雖然心裡有些恐懼,可絕對是個急眼連槍都不怕的狠茬子。
只聽“嘩啦”幾聲,齙牙六邁出一個虛步,心裡早就算好了和丁凡只見的位置,只要他衝到換臺上,就算是丁凡一槍截斷了他的腿,依然可以一棍幹在丁凡的要害部位。
可他的想法似乎丁凡早有防備!
“你敢!”丁凡拉着長音說完,看他後腳用力,身體出現了大幅度的傾斜,對着他臉上就是一腳。
在那飛出一腳,感覺腳底蹬到了齙牙六的鼻子時,丁凡心裡狂喜:“有你好受的。”
齙牙六隻覺得眼前一黑,身體向着後面滑去,手裡雙節棍跌落在地上,一隻手本能的去抓旁邊的樓梯扶手。
折騰了幾下,他終於停住了,然後猛的擡頭看去。
丁凡又衝他做了個踢臉的動作,然後腳法突變,輕輕的踢了踢地上那個十公升的塑料桶,警告說:“來啊,來啊,上來你們全完。”說話間,他抖了抖手裡的槍。
塑料桶髒乎乎的,外面滲着不少油漬,破損的商標上只有一個汽字,後面磨損的看不清了。
“要爆炸,麼啊……”人羣中間的散光打手,正好看到了塑料桶上面的字,想了不到兩秒,失聲叫了起來。
鮑亞軍鼻子裡嘩嘩的流着血,難受的腦子嗡嗡的,摸了幾下,還是血流不止,聽說有東西要爆炸,不由的怔了一下。
“齙牙啊,本警早就給你準備好了,三拳打歪你的大象鼻子,一腳踢碎你的大板牙,現在沒時間搭理你,等我忙完了再下來收拾你,這桶東西,你給我好好看着點。”丁凡從牆角慢慢的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自自然然的說着,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也或者是根本就沒把這羣沒腦子的無賴放在眼裡,推門向着對面的二樓房門走去。
幾乎就在同時,房門一下子開了,張志文那無發的大腦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是一張灰突突面無表情的臉。
丁凡提着手裡的槍,看了眼張志文,又看了眼手槍,自言自語的說:“麼得,還是這玩意好使!”
他這是一石二鳥,警告張志文自己可是帶着真傢伙來的,不行就出槍擊傷擊斃了,另外 ,他心裡早就想好了,這麼近距離的和大地主挨着,一旦動起手來,手槍這玩意結構獨特,絕對不是一塊廢鐵,握着槍身,槍把子打人,絕對是合手的大殺.器。
加上這玩意絕大部分人天生畏懼,只要掄起來,就算是準星什麼零件掛到了對方,也夠受的。
那個年代,民警用手槍制服歹徒,大部分都不需要開槍,直接掄起來就開砸,這早就是犯罪分子們公知的事實。
“老六,出去,你們幾個幹活去,咱開歌廳呢,都特麼的聽到了嗎?”張志文讓進去了丁凡,站在門口,像個凶神惡煞似得,面無表情的揮揮手說。
他這話說的用意明顯:齙牙六趕緊走人,剩下那些犯事不嚴重的兄弟,都在外面等着,自己先會會這個敢深入虎穴的小子。
丁凡進了這個寬敞的套房,馬上掃了一圈裡面的佈置,高高的窗臺,圍成兩排的沙發,高檔的實木茶几,幾盒進口香菸散落在上面,中間那個寬大的真皮沙發上,還留着張志文剛纔壓出了淺淺印記,心裡不由的堅定了一個事:“這是要先禮後兵啊,呸,是先威脅後動手啊。”
他站着快速的想着,很是隨意的說:“咱別廢話了,張志文,今天就是來找你這個大地主和小地主歸案的,你弟弟張志新涉嫌鬧事殺人,把人給我交出來,你的事可以緩幾天,讓你再瀟灑一陣子,怎樣?”
“怎樣,怎樣?什麼怎樣?兄弟,你什麼意思?你們馬局長是我朋友。”張志文自然的坐在了沙發上,坐下的剎那,心裡頓時感覺到了一絲不安,雖然沒想好,還是隨口說着。
丁凡從進歌廳開始,他就一直在門口和房門裡面聽着。
他把丁凡所有的表現分析了一遍後,感覺這傢伙和別的民警不一樣,不怕死,詭道,不怕事,而且還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想好了至少四五個計劃,準備好好和他較量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