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老爺,你們這麼玩有意思嗎?後半夜了,我自己喝點悶酒,惹着誰了嗎?”鮑亞軍端起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說。
此言一出,任傑頓時感覺一股子無形的威壓撲來,額頭上的汗水一下子冒了出來。
“什麼?鮑亞軍,站起來,快點!”劉大明在旁邊呵聲道。
任傑微微凸出的雙眼裡,機警的近在咫尺的鮑亞軍,心裡早就準備好了幾個應急方案:這傢伙暴力抗法怎麼辦?弄響了手雷什麼玩意的怎麼辦?外面冒出了外.援怎麼辦?
他幹刑警七八年了,很少碰到這種當着三個民警的面,心理素質這麼好的傢伙,一點看不出來緊張不說,還冷靜的頂嘴。
“哼……”鮑亞軍低着頭,斜視了一眼,看到他們三個到了跟前,人影籠罩在自己身上了,嘴裡冷哼一聲,手裡的酒杯向着頭頂的日光燈砸去,然後又扔出去一團東西。
“別動,別動!過來!”眼前燈碎漆黑,一團石灰粉撒開,任傑他們一邊扭頭躲避,嘴裡喊着,瞬間傳出了砰的槍響。
任傑果斷的打在了天棚了,警告鮑亞軍再不老實的就不客氣了。
就在他舉手的瞬間,劉大明兩隻手裡的手槍並在一起,約莫着對準了對面的鮑亞軍,準備開槍了,卻被萬能重重的拍了下肩膀,咳嗦着警告說:“等會,等會。”
劉大明當時真是恨透了,以前出去幹活從來沒帶着法醫,現在這傢伙跟了過來,什麼事都及時的提醒你是不是符合刑偵規定,真是煩死人了。
在萬能看來鮑亞軍既然沒有明顯襲擊民警,就不能違法收拾他,更不能開槍擊傷。
石灰粉還在空氣裡擴散,任傑隱約看着鮑亞軍站了起來了,猛的衝了上去,就要摁住他,可是已經晚了!鮑亞軍踩在沙發上,大半個身子已經跳出了窗戶,幸虧任傑抓住了他的腰帶,一時間被巨大的慣性帶出去了趔趄。
“老任,老任……”劉大明着急的喊着,一下子衝了上去,抓住了任傑。
此時的鮑亞軍像個鑽進洞穴的巨蟒,拼命的往外逃脫,一股子強大的力道傳來,任傑死死的拽着,似乎聽到了自己關節跟着啪啪作響的聲音,“起!”他雙眼圓瞪,微凸的眼球變得兇狠無比,一股子瞬間爆發的力量涌向上手,猛的把鮑亞軍提了起來。
提着鮑亞軍身體慢慢起來時,鮑亞軍垂死的掙扎着,任傑的雙臂溼漉漉的,巨大力量爆發下微微發抖,他那戰神般的氣勢,把劉大明看傻了,以爲他瘋了呢,心生恐懼的看了萬能幾眼,萬能正專注的看着任傑了,同樣是看陌生人的異樣眼神。
“老萬,壞菜了,快點!”把鮑亞軍活生生給拽上來了,任傑看到了他脖子上的東西,頓時着急的喊了起來。
雙.腿被他死死的抓着,身體在窗臺上磨着,鮑亞軍上半身慢慢的露了出來,雙手像個死狗般的亂舞着,聲音似乎越來越小了。
“哎吆,大明,看好門口,快點!”萬能看到了,鮑亞軍喉嚨旁邊露出了一個明晃晃的東西,鮮血掛在上面。
一把長長的尖刀穿透了他的脖子,傷口處新鮮的肉皮鮮亮無比!
外面已經有腳步聲響起了,萬能叫着劉大明看好外面,趕緊上去處理這個誰也沒想到的情況。
“齙牙六,說,爲什麼自殺?”任傑把他放在沙發上,晃着他的腦袋,聲音急切而無奈。
從他們進門開始,鮑亞軍就發現了,順手就把尖刀放在了窗外,本來是準備拿出來砍死他們一兩個再自殺的,沒想到這三個民警有備而來,進門就把槍支上了,所以,他選擇了最極端的自殺方式:一刀捅了自己。
“小子,別想誣陷我們,三個人來的,那地方就有你的指紋,放心吧,你不會得逞的。”萬能站在他身邊,冷冷的觀察他,半是警告半是規勸的說着。
鮑亞軍躺在沙發上,鮮血順着下面長長的刀尖往下流去,絕望的眼神中閃爍着一絲絲得逞的瘋狂,胳膊猛的一動,頓時被任傑摁住了。
“你們,你們聽着,陳北山是我開的槍,那個狗屁局長的女兒是我C的,還是個初呢,哈哈,你們不是找人嗎?哈哈,現在你們立功了,麻痹的,麻痹的,呵呵……”他悽慘瘋狂的喊着。
此刻的門口,一羣男女服務生,還有兩個打更老頭圍在了門口,劉大明耐心的解釋着什麼,他們七嘴八舌的說着,一個穿着睡衣的女服務員剛剛從樓上跑下來,往裡面看了一眼,頓時捂着嘴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接着,她蹲在了地上,抱着頭害怕的喊着“有鬼啊,有鬼。”
鮑亞軍不斷的打嗝,喉管抽筋似得不停的動着,臉色越來越白,瞳孔慢慢的放大。任傑看了眼萬能,萬能用法醫專業的口吻說:“刺斷大動脈了,來不及了,這傢伙夠狠!”
看着鮑亞軍腦袋一歪,身體一陣猛的抽動,任傑發現他手裡摁着的地方一下子軟了起來,轉頭叫着劉大明:“公子哥,快點問問,誰能把他親屬找來。”
十分鐘後,鮑亞軍沒氣了,躺在遍是鮮血的沙發上,歌廳裡的人沒有人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只能暫時放在了這裡。
劉大明把大廳裡的人叫在一起,大聲說:“縣局刑警隊偵查員,按照上面的命令,緝拿重要嫌疑人鮑亞軍到案,這傢伙嚇得自殺了,現在需要你們提供些證據,來,看門的更夫,住在一樓的服務生,還有……”
任傑站在大廳臨街的窗臺前,靜靜的看着外面的黑夜,懊惱的說:“老萬,多少年沒遇到這種情況了,興隆礦還有這麼狠的人,一下子把自己給咔嚓了,你說……”
站在他旁邊的萬能心裡何嘗不是感慨萬分,剛進門時最擔心的就是對方暴力反抗,雙方得動手,沒想到鮑亞軍自己了斷了,而且手段殘忍,那雙絕望的眼神裡似乎隱藏着無數個秘密。
這些秘密都是警方最需要的,可是已經被他帶進了地獄。
“大個兒,這事麻煩啊,好在我在現場了,咱們三個人誰也沒逼他,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了,我萬能別的不行,業務上檢法那邊都是信得過的,可真就沒想到……”他沒有說下去,可臉上尚未散去的緊張說明這個場景讓他感覺到了震撼,對偵查員們的處境多了份切身感受。
三個人回到了北山旅館,萬能拿了相機和勘驗設備,重新去了銀河歌廳做法醫該做的後續工作了,李大義跟着去辦理後續的事,嘴裡嘀咕着把鮑亞軍的屍體放在什麼地方之類的事。
“丁子,去廚房裡,弄點辣椒水,大家都喝點,說說這事!”馬龍飛臉色凝重,看上去灰突突的,一雙熬紅的雙眼裡幾道血絲清晰明顯。
丁凡去廚房裡,從牆上拽下來一把辣椒,放在水裡衝了衝,撕成了一條條的,扔在水盆裡用開水衝了,頓時聞到了一股子刺鼻的辛辣味。
辣椒水端到了屋裡桌子上,丁凡倒在了幾個碗裡,馬龍飛伸手拿過來喝了兩口,頓時劇烈的咳嗽起來,輕輕的吸了幾口冷氣,把碗遞給了旁邊的闞亮。
闞亮皺了皺眉頭,本來想直接放回桌子上,看到馬龍飛一直在看着自己,硬着頭皮喝了幾口,看樣很難受,可揉了揉嗓子,忍住了沒咳嗽。
“老宋呢?睡了?完犢子C的東西,這就熬不住了。”馬龍飛發現宋密德沒在,面帶慍色的罵了句。
丁凡站在旁邊小心的說:“出去半天了,說溜達溜達,看看社會面上的情況。”
宋密德本來就是個有性格的老傢伙,這麼做誰都沒在意。
喝了幾口辣椒水,這些人都精神了不少,馬龍飛坐在那裡,手指頭輕輕的敲着肩膀,正在想事,闞亮胸口裡憋着火.辣辣的味,剛把一顆煙點着,引發了裡面的辣味,一下子咳嗦起來。
“哥幾個,看到了吧,有點壓不住了,咱們開始難受了,這事怕是要麻煩!”瞅了一眼闞亮,馬龍飛從他難受的要死的表情上似乎找出了同感,表情沮喪,似乎在承受着泰山壓頂般的壓力。
專案組從進了興隆礦不僅沒控制住治安局面,惡性案件接連不斷,孫副局長的女兒被QJ,犯罪嫌疑人自殺,主要團伙老大張志文消失的不見蹤影,形勢越來越複雜了,現場的人都知道組長馬龍飛現在心裡壓力有多大!
這已經不是黑.惡勢力打臉了,簡直就是公然叫板專案組長馬龍飛。
“同志們,一會天亮了,先要處理鮑亞軍的事,和當地政府還有羣衆說清他自殺的事實,不能造成沒必要的誤會,你們幾個,可能就得辛苦點了,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查清誰把他逼死的,否則就這麼放棄了,他背後的人,就得逞了。”馬龍飛手指頭孟的敲了起來,說着自己的決心。
民警們散去,丁凡放滿了腳步,想趁機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馬龍飛說說,只聽身後馬龍飛那裡傳來一聲劇痛的呻.吟叫聲。
當他轉身看去時,發現馬龍飛哈着腰,一隻手捂着後腰,另一隻手支在桌子上,疼的眉頭緊皺,嘴角抽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