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了審訊室的悶三兒,跟之前簡直判若來兩人,臉上在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倨傲的眼神,直接轉變成了一隻鬥敗的公雞,耷拉着腦袋,整個人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而坐在他對面的三個人,則是一臉笑容,甚至一點都沒有隱藏的意思。
尤其是坐在邊上的王懷民,整雙眼睛都看不到了,眯起來就好偷了小雞仔的狐狸一樣。
“說說吧,十一月十八號之後的那段時間,你手上都收了什麼東西?”王懷民冷笑着對悶三兒問道:“別跟我說你忘了,你賬本上面,記錄的清清楚楚,你在說忘了,我可要找你兒子問問了,畢竟葫蘆還年輕,這腦瓜兒想來是比你要強的多。”
悶三兒緩緩的擡起頭,雙眼帶着血絲,一臉無力的說道:“他不是我兒子,我說過了,葫蘆真不是我兒子,你們怎麼就是不相信我那!”
丁凡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王懷民,眼神中帶着遲疑,卻並沒有多說話。
“大榔頭你認識不?”王懷民皺着眉頭,對悶三兒說道:“之前你跟大榔頭好的都穿一褲子了,他那次被抓了之後,把你身上的事情都吐出來了,也是他跟我說的,你家葫蘆是你跟阮小姐生的兒子,怎麼着?這件事裡面,還有什麼別的故事不成?”
說實話,丁凡對別人的這種老套的故事,一點興趣都麼有,只是王懷民已經問道這裡了,他也不妨聽一下,說不定也能從裡面聽到一點什麼能對自己有點用的東西,或者是提供一點新的思路出來。
根據悶三兒的交代,葫蘆這個孩子,真的不是他兒子,而是一個老把頭的兒子。
當年他聽說甘達村有個人家在地裡刨出來一個玉葫蘆,堪稱價值連城。
當時悶三兒就起了心思,打算儘快去看看這東西,要是好東西,真的被人弄走了,那簡直就是他的損失。
只是這甘達村地理位置有點不好過去,剛好也遇上了開年的第一場大雪,大雪封了江面,船隻過不去,冰面上面還沒有完全凍住,上面根本就走不了人。
當時老把頭還一直在勸他,叫他在等等。
悶三兒也知道,老把頭說的有道理,可是那個翠玉葫蘆就在眼前了,這要是被人搶了先,那不是到嘴邊的鴨子都飛了嗎?
自己都已經來了,實在不想在放棄,於是軟磨硬泡跟老把頭商量,廢了好大的力氣,又花了大價錢,這纔將人請動。
老把頭帶着他小心翼翼的從江面幾乎是爬着過去的,好在是這一次有驚無險,雖然東西的價格有點高,但是轉手還是能賺上不少的,爲了這個葫蘆,他是將手上的錢都拿出來了。
本來還挺高興的,回去的路上,悶三兒還哼着小曲兒,結果就忘了樂極生悲這句話。
江面上的冰層本身就是薄厚不一的,老把頭在前面還有點經驗,一路上順着來時候的路,小心的往回爬,沒想到,這一次悶三兒回去的時候興奮過頭了,沒有注意到,自己的位置已經漸漸的偏離原本的方向了,一不留神,手掌按在了一塊有裂痕的冰面上面,差點就掉進冰窟窿裡面。
當時還是老把頭將他救回來的,只是這老把頭爲了救他,最後卻掉進了冰窟窿裡面,被湍急的河流不知道捲到了什麼地方去。
當時的悶三兒整個人都嚇傻了,根本反應過來救人,眼看着老把頭就這麼沒了。
失魂落魄的悶三兒回到老把頭的家裡,看着還在襁褓中的孩子,眼淚不停的掉,心中懊悔難當。
這孩子的娘因爲難產死了,本身就是爺倆相依爲命,現在老把頭又因爲救自己,最後死在了外面,他要是將孩子放在這裡,不出兩天,這孩子也活不了。
悶三兒知道自己欠了老把頭的命,所以打算自己將這個孩子養大,算是償還自己虧欠的這條命了。
而這個孩子,就是現在的葫蘆,這些年來,葫蘆也問過自己的身世,只是悶三兒從來不願意跟他說這件事。
甚至當年的事情,他都不想在提起來了,要不是今天王懷民一在的逼問,他都希望這件事能爛在自己的肚子裡面。
說完這件事的時候,悶三兒已經鼻涕眼淚直流了,整個人就好像一灘泥一樣,幾乎癱在了椅子上面。
“我不是怕死,而是我不能死。”悶三兒咬着牙,吃力的說道:“我死不要緊,但是葫蘆得活着,我欠他家的太多了。”
看的出來,這一次悶三兒說的都是發自肺腑的實話,只是就算這樣,丁凡也沒有想過要因此而放過他。
一碼歸一碼,案子是案子的事情,個人感情是個人感情,兩件事不能混爲一談。
“行了,這件事,我們會幫你處理。”丁凡沉思了一段時間,最後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王懷民,搖頭說道:“我們找你,是因爲有個案子,跟你收的東西似乎有點聯繫,需要你的幫忙,也會盡量幫你遮掩這件事,你放心,這一次的案子,跟外面的那些人,基本上沒有什麼關係,你的名聲不會有什麼損失,只是你以後要儘量跟我們配合一點,你收點舊貨之類的,我管不着,但是這喪良心的活計你要是在幹,你就別怪我收拾你了!”
悶三兒一臉驚喜的看着丁凡,可是看了一下之後,又轉頭看了一下坐在一邊的王懷民,似乎是在想,丁凡說的到底算不算那?
王懷民沒有出聲,只是淡淡的點了一下頭,承認了丁凡這句話的力度。
而坐在中間的祖正文,則沒有看到身邊王懷民的動作,直接開口說道:“這是我們刑警隊的對長,他說的話還能不算嗎?問你什麼,你就給我照實說。”
悶三兒還真的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小夥子,竟然還有這個本事,都已經做到隊長的位置了。
“之前問你的東西,現在能想起來了嗎?”丁凡伸手將桌上的賬本拿起來,伸手指了一下上面的記錄,開口說道:“別說沒有收穫,你這上面的東西,記錄的還挺全面的,好像那段時間收的東西還不少啊!”
悶三兒看了一眼丁凡手上的賬本,用力的嚥了一口口水,點頭說道:“那段時間,確實有點多,畢竟那個時候都快過年了,年關的時候,扒手都是緊忙活,我這邊也收的多一點。”
以前人總說什麼年關之類的話,對於這些在外面做扒手的小子們來說,也是年底的一大關,不再年前多扒一點,這個年都不好過,所以這些人在年前的時候,一般都會瘋狂的作案。
丁凡特意看了一眼後面的一段時間,果然收貨的記錄要比出貨的多一些。
這樣一來,想要調查出來東西的來源,就有點困難了。
“手錶。”丁凡看了一下手上的記錄,突然開口說道:“年前你收的東西確實不少,但是你收的手錶可不是很多,我要找的贓物,裡面就有一塊手錶,你幫我找出來,十八號之後的所有跟手錶一起出貨的,都給我點出來。”
悶三兒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回收的東西,確實有手錶,以前雖然這東西不多,但是最近這一年,東西可出來不少,而且什麼檔次的都有,也不知道丁凡要的是什麼樣的!
只是手錶什麼樣子,丁凡也不知道啊!
他也沒有見到過這東西,只是從死者的手腕上,看到了一點痕跡,也說不上那手錶是什麼樣的,只是從死者的身上衣着來判斷,這表的價錢不會便宜。
“這你不用管,從十一月後半段的時間,到你最近收的,凡是跟手錶有關係的,都給我找出來。”這東西本身也沒有個特定的目標,只能先找出所有的可疑物品,在一個個排查了。
看悶三兒現在的神色,顯然是這段時間,他倒手的東西不少,這要是真的要把東西找出來,怕是有點難度了。
“同志,我手上的東西,流動有點大,我就怕這東西已經出手了。”孟三兒想了一下,有點爲難的說道:“我出手的東西,都是認識人,對這些東西都有點印象,就怕這東西,被葫蘆出手就有點麻煩了,畢竟這小子一向沒有做記錄的習慣,想要追回來就有點難度了。”
丁凡一聽,皺着眉頭,伸手就在桌上用力的一拍,大聲的說道:“那是你的事情,我就告訴你,東西你要是不能給我找出來,我之前的話,全當成是沒說,能不能保住你的小命,就看你能不能將東西找出來了,你最好請求老天,這東西還在你手上。”
說完之後,丁凡當先就離開了審訊室。
眼看着丁凡已經出去了,王懷民也沒有什麼想說的了,搖着頭有點惋惜的說道:“他說的話,比我好使,他要是想要整你,還真不費力氣。”
說完之後,王懷民跟在丁凡的身後,直接離開了這個審訊室,後面的事情就交給祖正文了。
一出門,王懷民就看到丁凡站在外面默默的抽菸,立馬走上前來問道:“希望東西還在他手上,畢竟咱們也只有一個痕跡作爲對比,連樣式都不知道,調查起來沒有那麼容易呀!”
“除了他之外,還有別人收貨嗎?”丁凡抽了一口煙,有點壓抑的問道:“要是沒有的話,你可能要出個差了,跑一趟死者的老家,看看他走的時候,身上都帶着什麼東西,這是一個關鍵的點,想帶誰隨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