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廠長,這……”馬龍飛目光從鄭廠長臉上挪開,看向他身後擡着兩隻羊的工人們,有些不解的說:“怎麼弄這麼厚的禮物。”
沒等鄭廠長說話,他旁邊的趙永久科長激動的說:“領導,你們處理了白狼,對我們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上個月他去廠長家裡逼着簽了合同,要承包我們廠裡的運輸車隊,說一個月給一千塊錢,這不是坑死人嗎,還說不行就幫廠長家接接孩子什麼的。”
他說着白義強迫一礦領導簽了個協議,每個月一下子從礦裡白白拿走幾萬塊的利潤。
紅旗一礦是全省掛號的明星企業,一年生產優質原煤幾百萬噸,每天十幾車運往塔城火車站,再轉而運往全國各地,是有名的盈利大企業,白狼盯上這裡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要能出利潤的地方,他都想染指。
“是啊,領導,你是真正的爲民除害,白狼打着合作的旗號,用的都是下三濫手段,上個月在我們門口碰瓷就碰了十幾回,目的就是把我們職工食堂拿下,他們幹,你想想那樣的話,工人能吃飽嗎,他們都是下礦的體力活,連飯都吃不飽,能完成任務嗎,怨聲載道啊,但是沒辦法。”鄭廠長說。
趙永久趁機說了這段時間配合公安局工作的事,鄭廠長趁機顯功的介紹說:“老趙能給局裡服務,幫助打掉了白狼犯罪團伙,廠裡研究了,給他提爲副廠長,保衛科工作他有經驗,還接着兼着,工資調升三級。”
畢竟是趙科長升官又漲工資的好事,現場的人都看向滿面紅光的趙永久,趙永久含蓄的向大家回敬着感謝的目光。
馬龍飛不住的點着頭,不用多說,也是高興那,畢竟此案真正幫助這麼大的企業解決了實際問題。
“小凡,小凡,這孩子怎麼不吱聲呢?你是聯繫人呢,找個地方,咱把這羊放下,兄弟們還的回去上班呢。”趙永久一下子看到人羣裡默不作聲的丁凡,親戚的叫着他,滿臉的欣喜。
堂舅趙永久這麼會辦事,丁凡心裡滿是高興,來的又這麼是時候,要不是這麼多領導在場,他早上去打招呼去了。
現在已經被堂舅發現了,丁凡調皮的衝他眨眨眼,叫着師傅闞亮說:“師傅,搭把手行不?”
這分明是敬重闞亮是師傅,不知道讓他一起擡東西行不,沒想到闞亮壞壞的斜了眼一臉憋氣的劉德,聲音響亮的說:“有羊肉吃,怎麼不行啊,來,工人兄弟們,擡進來,我找地方。”
馬龍飛多少年沒有看到工廠領導帶着工人們用這種辦法答謝民警了,自然是鄭廠長說了些感謝之類的話。陽光照在他臉上,旅店門口附近站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誰都能看出來馬龍飛滿心歡喜,心情超爽。
送走了鄭廠長、趙副廠長他們,回到院子裡時,阿旺正摘掉了山羊羊角上的紅綢子,手裡拿着牛耳尖刀,迫不及待的準備要羊命,改善伙食了。
看着領導們回來了,他拽着一隻七八十斤的羊一躲,沒想到那垂死掙扎的山羊拼命的蹬着腿,帶着地上的泥水弄了劉德一鞋,劉德沒好氣的罵道:“兩隻破羊,弄一邊去,羶了吧唧的。”
大家都知道他對這事有想法,他答應好的大肥豬影子都沒看到,礦上的人送來羊來了,人家說是送給專案組的,誰都知道聯繫礦上的是丁凡,連保衛科那些人都聽丁凡的,況且這裡面肯定有丁凡的舅舅趙永久的心情在裡面,所以大家對他莫名發脾氣都裝聾作啞的,當做沒看見。
“阿旺,小心點,劉隊嫌真玩意羶氣,往後點。”李大義打着圓場說着。
宋密德心想:“好你個李指導,現在說瞎話都不用我提醒了,呵呵。”
丁凡發現了,李大義平時走路不光手發抖,連雙.腿都有點往外甩,看上去有點吳老二的樣子,這種人就算是撒謊,別人也很難發現。
“劉隊長,您真不吃羊肉嗎?這玩意羶味挺大的,要是材料不夠,做起來,聞着都薰的慌。”丁凡看着前面的劉德,在他身後說。
“就是唄,告訴廚房,晚上給我弄點大蔥蘸醬就行,真不得意這玩意。”劉德不屑的說。
好好的兩隻羊,本來馬上就要栽了,剝皮下鍋燉起來,沒想到劉隊長飯這個,不喜歡吃不說,態度還不好,弄的阿旺一隻腳踩在羊脖子上,不知所措的看着門口這裡。
丁凡回頭看了一眼,撇了撇嘴,使了個眼色,示意趕緊殺了,不用管劉德。
半個小時後,外面兩隻大胖羊的慘叫聲沒了,專案組的人都在閒聊着,雖然避開了羊的話題,可一直就是這個惡性案子的偵破,在社會上引起的良好反應,馬龍飛淡淡的說:“這麼下去,再維持幾年,金山鄉沒準能評上平安鄉鎮啊。”
這句話說得平淡如水,可宋密德端着茶碗的手抖了抖,心裡一下子顫.抖了下:“啊?還是領導有眼光,唉,我們金山所也能有今天,也能有希望得到表揚,我宋密德……”
丁凡看到了這一切,似乎從他眼眶子裡看到了亮晶晶的東西,宋密德似乎發現在看着自己,馬上打着了但夥計,掩飾着自己不該流露出來的興奮。
丁凡想起來了,門口有片草地,好像有個什麼草自己是認識的,就走了出去。
他漫步在路邊,左邊是居民區,右邊是大片大片的草地,這個場景本來熟悉無比,絲毫沒有引起自己的特別感覺,可不知怎麼的,隨着案子有了進展,當地老百姓越來越認可,心裡出現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感覺一切都是美好的,眼前的一切都蘊含着一種希望。
看着前面有一片發黃的草,他大步邁過水渠,再往前走去,抓起那些稈發白,高高的草,抓起聞了聞,發現沒有普通青草的味道,還有股子淡淡的草藥味,用手拽了拽,感覺彈.性不錯,竟然沒斷,小聲說:“無煙米黃不老草,好東西!”
他一把一把的拔了出來,放在一邊,不一會就拔了一大堆,放在了一起,感覺應該是夠用了,拍着雙手上的泥土,抱着這些不老草就往外面走。
就在他擡頭看路時,突然發現從遠處有人騎着摩托車疾馳而來。是萬能他們!
摩托車的喇叭聲響了幾聲,丁凡正向着他們擺手打招呼呢,同時看到萬能也在向他招手。
萬能下了車,交代了下同伴讓他回旅店,站在路邊水渠上,慢慢的洗着手。丁凡知道很多法醫都是這樣,幹解剖和勘驗時間長了了,不光有潔癖,還總感覺自己的手沒洗乾淨,見到水總是要洗洗手。
阿旺騎着自行車,行色匆匆的從下坡那裡過來,車把上掛着一個大號的兜子,丁凡以爲這傢伙買了什麼吃的,叫着他過來:“阿旺,有餅乾麪包嗎?給萬老師吃點,沒看他老人家一天沒回來吃飯了!沒特麼的眼力架。”
阿旺每次被他臭罵着,都是這種開心快樂的表情,臉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教練,對不住了,沒有吃的,不是收拾羊肉嗎,這玩意沒白酒和花椒大料不行,我一樣弄了半斤多。”
“白酒?正好啊!”丁凡心裡想着,輕輕的點了點頭,直言不諱的說:“小子,來一瓶,正想問你有沒有勁大的呢。”
從他手裡拿過來白酒,丁凡擰開瓶蓋,給老萬遞過去,體貼的說:“萬老師,我差點忘了這茬了,您弄那玩意了,行業有規矩,白酒洗洗手消毒殺菌,喝幾口去去晦氣,來。”
隱約間,丁凡感覺萬能有些異常,按說他累了一天了,現在回來應該回旅店休息纔對,至少應該先把勘驗的情況和馬龍飛說說,怎麼下車在這地方洗手了,這裡面那面有什麼事。
做民警就這樣,工作中去江河湖裡井裡撈個死屍什麼的,回到單位,領導會例行的給瓶白酒,一是喝了去晦氣,二是洗洗身上的細菌,萬能沒想到丁凡這麼專業,不由的感謝的點了點頭。
見他手裡拿着不老草,咕咚咕咚喝了幾口白酒,頓時感覺嗓子眼裡火.辣辣的一股熱流下去,黑紅的臉上散發着微紅的酒氣,順嘴問:“丁子,這是什麼玩意?看着不錯呢。”
“不老草,燒火不冒煙,還有股子不錯的中藥味,下面的土壤肯定很特殊,否則長不出來,你看那邊,就是普通的青草,也長得很高,我剛從那地方過來,土壤新鮮,特軟和,下面肯定不是好土,沒準還有問題。”丁凡指着西北方的一片茂盛的草說。
那地方他剛去過,一腳下去,鞋能陷下去三四釐米,還有股子臭烘烘的味道,丁凡趕緊走了出來,弄了些不老草就回來了。
“小子,你倒是敢想啊,我昨晚還做了個夢,夢見旅館外面有個死鬼,死鬼跪在地上,雙.腿沒了,好像是求我呢,然後就醒了。”萬能望着那邊綠油油的的草叢說。
“這裡是礦區,從清朝時就是經濟發達的地方,地上不知道埋着多少屍體骸骨呢,這有什麼奇怪的,不行!我的試試,讓老萬見識下……”丁凡心裡想着,嘴裡卻說:“萬老師,這個道理還不簡單嘛,那就是土裡有人放了肉..體什麼的,所以青草瘋長,老百姓都知道這個道理,除了人和動物肉.體,要不就是黃豆、土肥什麼的,化肥都不可能,要不連草都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