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蘭陵快馬趕到喬府的時候,阮臨湘在喬夫人給她租的小院子裡給小孩子做衣裳,喬夫人領着面容不善,臉色憔悴的許蘭陵進門時,許蘭陵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心心念念找的那個人正坐在窗下,垂着頭縫衣裳,就算隔得很遠,他依舊可以可以看到她眼裡的溫柔,院子不大,他一眼就可以看完,這十幾天,她就生活在這裡,許蘭陵不禁一陣心痛。
喬夫人道:“四姑娘,你看誰來了?”阮臨湘不經意的擡頭一看,也愣住了:“蘭陵。”她看着門口的那人,瘦了,憔悴了,雙目赤紅的盯着她。
她顧不得什麼,站起來就撲過去:“蘭陵,你來了。”許蘭陵雖然心裡下定決心要給這個沒心肝的任性姑娘一個好好地教訓,可看到她撲過來,滿臉驚喜的叫着自己的名字,他還是下意識的伸出手來,將人摟在懷裡,緊緊抱住。
喬夫人會心一笑,將門關上,把院子留給重逢的小夫妻。許蘭陵被吱呀的關門聲驚醒,推開懷裡的人,阮臨湘被迫離開溫暖的懷抱,撅嘴道:“蘭陵,我很想你。”
許蘭陵冷冷道:“你還想我做什麼?你不是走了嗎?還想我做什麼?”阮臨湘知道他生氣了,小心翼翼的拽着他的衣角:“蘭陵,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許蘭陵哼了一聲,不理她,徑自往屋內走,阮臨湘見他理都不理自己,委屈的叫了一聲:“蘭陵,你別不理我。”可許蘭陵還是沒有理她,阮臨湘只好自己一個人進屋。屋內不寬敞,許蘭陵身材高大,一進來,越發的顯着屋裡窄小,他坐在椅子上,怒氣衝衝的瞪着地上,好像有什麼可惡的東西似的。
阮臨湘慢慢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許蘭陵想把手抽開,可是熟悉的柔軟拉着他,讓他怎麼也不捨得放開,阮臨湘是真的害怕了,眼淚也落了下來:“蘭陵,我知道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別不理我。”
許蘭陵一見她的眼淚,五臟六腑都要冒煙了,心疼得不得了,可是心裡明白,這次一定要給她一個教訓,他道:“我知道你是厭煩我了,故意要躲着我,那咱們就說清楚,以後你愛上哪上哪,我也不問了,省得招人煩。”阮臨湘哇的大聲哭起來:“蘭陵,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別這樣……”
許蘭陵那裡還忍得住,一把將人抱在懷裡,小小的人緊緊貼着他的心臟,他感覺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了,小姑娘的眼淚打溼了他的衣襟,哭得越發的哽咽難忍,他道:“你都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湘兒,求求你,下次別這樣嚇我,我真的要被你嚇死了。”
阮臨湘緊緊抱着他,只是哭,許蘭陵心肝寶貝的喚着她,訴說離別後的相思。
兩個人在屋裡呆了一下午,阮臨湘的眼睛紅腫一片,許蘭陵雖然還是憔悴不堪,但精神好了許多,阮臨湘乖乖的跟在他身後,牽着他的手,寸步不離。
喬夫人設宴邀請他們夫婦,雖然許蘭陵的身份在他們這些商人眼裡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可蘭草沒有刻意的去巴結,只是單純的將他當成了阮家的四姑爺,笑着招呼他,許蘭陵撇開阮臨湘的事不談,又變成了一個彬彬有禮,冷靜自持的安國公:“這次的事多虧了喬夫人的照顧,我在這裡先行謝過了。”
喬夫人笑道:“四姑爺說哪裡的話,四姑娘是我的故交,我照顧她是應該的,四姑爺說這話倒顯得見外了。”因喬少爺不在家,喬夫人不好招待外男,幾個人只是匆匆說了幾句話就罷了,許蘭陵在外面由喬家的管事招呼,阮臨湘在裡面同喬夫人一起。
晚上,二人住在喬家的客房,阮臨湘殷勤的替許蘭陵寬衣,許蘭陵哪裡捨得她動手,但仍舊沉着臉道:“自己的身體不知道嗎?趕快去休息。”
阮臨湘吐了吐舌頭,爬到牀上,等許蘭陵躺下就自動的鑽到他懷裡,緊緊地抱住,怎麼都不鬆開,許蘭陵哭笑不得,動也不敢動,好吧,他承認,其實他也是很享受這久違的溫暖的。
阮臨湘哭了一下午,精神疲乏,很快就昏睡過去,許蘭陵卻心思宛轉,怎麼都睡不着,索性睜着眼思量以後的事,喬家的這個人情是要記住的,以後要還,因自己掩飾得好,大家都以爲阮臨湘回老家了,老家的人也被以在路上耽擱了的理由穩住了,明日就要啓程回蘇州,送她回去後,自己也要趕緊趕回京城。
許蘭陵嘆了口氣,看着懷裡的人,都睡着了還緊緊抱着他,這幾天她也吃了不少苦頭吧,幸運的是沒遇到什麼意外,一路平安。
第二日一早兩個人就啓程了,喬夫人也沒敢挽留,馬車上,許蘭陵端坐在一旁,閉目養神,阮臨湘一心想讓蘭陵跟自己說話,一會問渴不渴,一會問餓不餓,許蘭陵存心吊着她,不和她說話,阮臨湘吃了幾次癟就安靜下來,許蘭陵偷偷睜眼一看,那人正委委屈屈的垂着頭,一聲不吭,許蘭陵又心疼了,他也是自討苦吃,不給教訓吧,下次再鬧,擔心的還是他,給了教訓吧,自己又心疼。許蘭陵哼了一聲,阮臨湘趕緊擡頭看着他。
“給我倒杯茶。”
阮臨湘趕緊殷勤的端過茶杯遞過去,許蘭陵一飲而盡,道:“下次再敢離家出走,我就一輩子不理你。”阮臨湘趕緊稱是,許蘭陵又哼了幾聲,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你爲什麼要走?是不是韓宜安的事?”
阮臨湘不說話了,有些事情她自己想想就罷了,可要告訴蘭陵,她是斷斷張不開嘴的,她道:“蘭陵,你別問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錯,我發誓以後再也不私自出走了,我要是再這樣,就罰我少活十年。”
許蘭陵趕緊去堵她的嘴,怒罵道:“胡說什麼,也沒個忌諱。”阮臨湘眼巴巴的看着他,許蘭陵不再追問,算了,只要她好好的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