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見後院就要起火,這才慢吞吞地站起來,“也好,我也丟換件衣服。”
宛本又叫起來,“出去吃飯還換什麼衣服。你不會是聽我要換衣服就來湊熱鬧吧?”
宛若笑道:“爸爸長得帥,不出去顯擺一下豈不很虧?”
宛若爸爸聽兒女在議論自己,便又要坐下,宛若兩姐弟連忙上前推着父親:“爸爸,換衣服啦。”
宛本也進自己寢室換了一身新衣服,看摸樣都是名牌。從臭美的程度上來說,兩父子都是一個模子裡鑄造出來的。
還好,老頭子換衣服的動作很快,不至於讓衆人久等。不過十來分鐘,一個穿着藏青色西裝、白得耀眼的襯衣、亮得可以照出人影的皮鞋的老人便出現在大家面前。他現在只差在手上握一支文明棍,否則,便活脫脫一個民國初年的老派紳士。
宛若爸爸輕輕咳嗽一聲:“走吧,去哪裡?”
“爸爸願意去哪裡就去哪裡好了。”宛若難得地大方一次。
這個時候周易才說話,“不知道您愛吃什麼口味的菜。”他還是不習慣叫這個陌生的老人“爸爸”,剛纔一進門他都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什麼話也沒說。
宛若媽媽顯然是話很多的人,立即說:“上次聽宛若說有人請你們去吃海鮮,就不要了,我不習慣那股腥味,火鍋也不行,太辣。乾脆就吃中餐好了。”
大家都同意宛若媽的建議。
周易點點頭說有一家新開張的川菜館叫《菜根香》,味道不錯,去那裡可好?
老爺子點點頭,“《菜根香》江名字起得好,和《菜根潭》是同一個意思,衝這個名字就去吃吃。”
幾人下得樓房,走到車前。
一看那輛破舊的213吉普宛本就大皺眉頭,“周易,我本以爲你是多大的經理,看模樣也混得不行。這車是人坐的嗎。我看。我們還是打的去吧。”
宛若笑着拍了拍宛本的頭,“小弟,周易的車被人借走了。他那個公司很大地。”
宛本嗤之以鼻,“拉倒吧,我們公司老闆混得再臭也是一輛這年頭還有人開213上街?都換悍馬了。”
周易也不生氣,笑吟吟看着宛本:“想開悍馬?”
“廢話。“宛本掏出煙給周易遞過去一支,“誰不想開好車。住大房子,娶美女。可惜我沒那個機遇。機遇啊機遇,給我一個,我絕不放過。”
周易點了香菸,剛抽一口,就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宛本倒是本色得很。
宛若爸爸可不樂意了,一聽到兒子這麼說話,頓時大怒,“宛本,你究竟在想什麼。成天就琢磨這些腐朽的東西。班不好好上。人不好好做。當初讀書的時候就是一個差生,我真後悔以前沒讓你好好讀書。
宛本也不高興起來,“爸爸。以前你教育我的時候如果不弄那些假大空的東西出來,而是純粹用‘金錢美女讀書論’來對我進行指導,沒準今天我就在復旦、南開名校讀書了,何至於像現在這般窘迫?”
老爺子氣得滿面通紅,差點緩不過氣來。
宛若一見這爺倆說繃,忙笑道,“你們不上車了,不餓嗎?”
“上車上車。”宛若媽媽首先爬上去,搶佔了副駕駛位置,將父女三人趕到了後排。
周易啓動汽車,說:“其實,宛本沒有什麼錯。追求幸福是人類的本能。”
“這種幸福觀太低級,太形而下,真正的幸福絕對不是這樣的。”宛若爸爸又來了這麼一句。
周易知道這麼辯論下去沒什麼意義,各花入各眼,對事物地理解各人都有不同。若要強制性地統一也不可能。便笑笑,不再多說。看得出來,老頭子是個非常古板的舊式知識分子,像他們這樣的人一旦觀念定型就無法改變。而且有一種強加於人的嗜好和持着。
倒是宛本實在得讓人接受不了。對於宛若這個小弟弟,周易倒是有意想幫一把,就怕這個傢伙壞事。且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周易剛走上領導崗位。實在需要一大羣自己的人上下左右幫忙。自己這個小舅子算起來算是真正的自己人,不扶持一把也說不過去。
只是,還是有點擔心。
一切都急不得。
周易慢慢開着車從後視鏡裡看了看正和媽媽姐姐姐嬉皮笑臉的宛本,試探着問:“宛本,最近工作怎麼樣?聽說你幹得不順心,有沒有想法換個地方。”
“沒興趣。”宛本搖頭,“到哪裡都是打工,也就那點工資,我纔不幹呢!要做就自己做些板。”
宛本的回答果然在周易的預料之中。周易沉吟了片刻,“你想做什麼,說出來聽聽。”
“我還沒想好。現在,我要休息,休息啦。”宛本說:“我上班上累了,想休息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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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所有的人都叫起來:“怎麼,不想去上班了。而且還想在家玩兩年,怎麼行?”
宛本說:“那班有什麼上頭,沒意思沒意思。再說,我也年輕,就算休息兩年也不算什麼。我累了。”
周易搖頭,這個阿斗,還真扶不上牆。
宛若爸爸立即發怒,開始長篇大論地教育兒子,全無剛纔那副君子吶於言而敏於行地文人風度,看來,凡事關心則亂,穩重如宛若爸爸也不例外。
而宛本實在有點受不了,只得告饒,“爸,實在受不了你,我上班還不成嗎?”
事情繞了一圈又回到起點,車上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默默地看着街上地風景。
這個時候,一個電話又打了過來,一接聽,居然是久未謀面的毛彬打過來的。對於這個小子,周易是非常有好感地。
毛彬:“老同學,現在在什麼地方。”
“準備去吃飯了,一家人。我老丈母今天生日。”周易哈哈笑着:“毛彬,你這小子,學習班結束這麼久都不和我聯繫。
怎麼,瞧不起我了。過來吃飯,在(菜根香)。”
毛彬開着周易的玩笑,“你老哥現在升了,眼睛都看着天呢,什麼時候還想得起我這個苦哈哈的兄弟。”
“說什麼呢,我周易是這種人嗎?”周易又問毛彬現在做什麼。毛彬的聲音有點失落,說自己考覈沒過關,回原單位後居然沒崗位了,在後勤呆了兩天,膩煩了,現在也沒怎麼去上班,就這麼混着。要不,過周總這邊來乾乾。
周易說,來我這裡屈才了。你小子幹技術出身,我這邊全是商業和後勤性質,於你專業不合。不過,真要過來,我也挺歡迎。這樣,你自己選一個地方,我來安排。
毛彬哈哈大笑:“周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剛纔是開玩笑的,我現在有新的工作安排了。大概也要升上一升了。呵呵,我們那個學習班還真是個黃浦軍校,出來的人升得都快。不說了,見面聊。我馬上過去。”
二人又說了幾句閒話,周易邊開車邊打手機,差點將交警引來。
須臾,車到酒樓。這家酒樓放開張不久,裡面裝飾得很意思,一樓和二樓是個半躍,只一圈欄杆圍着。二樓很多桌子派在欄杆邊上,客人邊吃還可以邊看下面的風景。當然,也沒什麼風景可看,看人家吃飯也沒什麼意思。不過,這種古典式的酒樓就這個格調,取得就是個人多熱鬧。
所不同地是,酒樓二樓擺着一架鋼琴,一個長裙美女在賣力演奏着《暗香》,估計這個美女是音樂院校在校生,利用課餘時間過來打工。音樂倒不錯,就是太大聲,有點吵。
樓下除了許多八仙桌外,很意外地用充氣塑料圍了一圈兒童樂園,一大羣孩子在裡面亂蹦亂跳。
周易有點後悔選擇了這麼一個熱鬧的去處,他這個人喜歡安靜,對於這種場合一向不太喜歡。不過,以前他在四川出差時去過《菜根香》的總店,對裡面的菜餚印象深刻。前幾日過這個地方時看到招牌,這纔想起這麼回事,就帶宛若一家過來了。
但是到這裡一看,卻鬧成這樣。喜氣倒是洋洋,但腦門卻被吵疼了。
服務小姐拿菜單過來,問幾位先生女士想吃些什麼?
話還沒說完,從小姐背後伸過來一隻手,是毛彬過來了,他說:“我來點。今天這頓飯算我的。”
周易一看,“哈,毛彬,你動作倒快。不用你請的,今天是我岳母生日,本該我來買單的。”周易向毛彬介紹自己妻子家的親屬。
“伯父好,伯母好。”半月不見,毛彬居然變得落落大方起來。
周易有點奇怪,按說今天這種日子一般人聽說了,處於禮貌,都不會來打攪的。但毛彬居然死活要過來,他究竟有什麼事情呢?
周易感覺這裡面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