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週六,金遠儀早早便起了牀,便跑到美術老師那兒去請求調課,連早餐都忘了吃。站了半天,看了半天美術老師那張苦澀的臉,好在他勉強的點了點頭。
她又去央求大鬍子叔叔,讓他也調休,然後陪自己上山。週一至週五的班要站崗,週六則只需上山打打獵,大鬍子欣然應下。
快到小屋時,金遠儀叫大鬍子不用送了,他一個人背起揹包興沖沖地趕過去,想給周雨一個驚喜。
趕到熟悉的小地坪,金遠儀正準備喊雨妹妹時,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地坪裡亂七八槽,小菜園的菜都不見了,光禿禿的,他連忙趕到屋裡,屋裡的竹牀竹桌子竹椅子也都不見了,只有一牀破被子和兩身破衣服胡亂地堆在稻草上。金遠儀放下揹包,跑出去喊:“周雨,金兀竺。”
他邊走邊喊,從地坪到溪邊,從菜園到竹林,可回答他的只有——只有自己的回聲。
東西都已不見?!被他們拿去賣了?想換地方?想到這裡,金遠儀忙朝市場跑去。他在市場找了一圈,還是沒人,問過幾位攤位老闆,都說沒見到。看來東西不是賣了。
他還是回到小屋,去了捉泥鰍的田邊,去了找蘑菇的山上,去了採桃子的桃樹邊,都沒有人。金遠儀站在桃樹下,看着他們曾爬過的樹,他傷心地爬到樹上,想像周雨就在下面看着他,他摘了兩個晚熟的桃子放在口袋裡,等會可以給周雨吃。可是到哪兒才能找到她呢?
他掏出桃子,拿在手裡神情恍惚地走着,漫無目的。
撲通一聲,他掉進了陷阱裡。這個陷阱正是金兀竺曾掉進過的陷阱,周雨曾提醒過他的,可今天他沒注意這些。
躺在陷阱裡,金遠儀感覺背部有點疼,心臟也有點疼,她拿出桃子咬了幾口,望着頭頂的豔陽,開始想一些事情。
從有記憶開始,他從來都是穿着漂亮的衣服,吃着美食,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誇他。可是對於小朋友來說,吃飽穿暖之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玩了。
經常來家裡的小朋友是李曦,她是媽媽閨蜜的女兒,和自己同歲,自然地他們經常一起玩,可是讓他苦惱的是李曦玩的時候不投入,經常有些心不在焉。對於剛會走路喜歡跟在姐姐屁股後面的幼儀,她也不是很喜歡陪她玩。倒是他這個哥哥經常陪妹妹玩她喜歡的遊戲。
有一次,家裡家宴接待別國的國王一家,李曦早早地打扮漂亮地來了他家,他們一起在書房下棋,還沒下兩盤她就有些坐不住了,說書房悶,要搬到大客廳去下,金遠儀當然答應她,可是在客廳她也下得不專心。直到晚上客人都來了後,她才津津有味地下起棋來,特別是當記者用鏡頭對準他們倆時,她的神情更是投入,她託着下巴認真的思考,她優雅地拿起棋子猶豫不知往哪下。當記者問她時,她說她最喜歡和皇子一起下棋了,他們經常一起下棋。
還有一年的元宵節,金遠儀媽媽約好自己閨蜜一家一起逛元宵喜樂會。李曦一反常態,不停地逗幼儀玩,熱情地抱她,記者拍照時還親親她,當晚的幼儀玩得很開心。而金遠儀也終於明白,李曦並不是真心想和他們兄妹玩,她喜歡的只是他們的身份,她喜歡的只是光鮮亮麗地站在閃光燈下。
進入學校後,終於一下有好多玩伴了,可是金遠儀也漸漸地發現,大家更喜歡的是他頭頂的光環,而不一定是他本人。他喜歡打籃球,可是隻要他上場,女生們只要他得球就歡呼,搶走他球的人會被噓,所以懦弱一點的隊友就會把球都給他,懦弱一點的對手就不敢攔他,沒多久男生也就不願和他玩了,因爲那不是真正的競技,失去了投入玩耍的意義。
至於女生,倒是有太多想靠近他的,但金遠儀感覺她們的殷勤多半也是因爲他是皇子,所以也沒什麼興趣。而對於想靠近他的女生,只要有所行動,例如給他送禮物、要簽名、坐在他身邊等,李曦都會一一報復,弄得大家也不敢靠近,金遠儀爲了省卻麻煩,對李曦的行爲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直到大約兩個月前他碰到了周雨,只是一個和妹妹差不多大的小丫頭,卻儼然成了他第一個真正的玩伴,真正的朋友。當然還有金兀竺,他們倆一起玩扳手腕、摔跤、去小溪水深的地方比游泳。由於金兀竺忙,他們在一起玩的時間並不多,但卻讓他嚐到了投入玩耍的樂趣。
而如今兄妹倆就這樣消失了,沒有和他打一起招呼就走了,怎能不叫他傷心。
也不知道在陷阱裡躺了多久,突然金遠儀又重新燃起希望,他突然想到,今天是星期六,以前他每次都是星期天來。那麼,兄妹倆即使要走,明天他們應該會來和他告別吧!他連忙拿出哨子和大鬍子聯繫,先回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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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金遠儀早早地就來了,屋子裡只有昨天他放在這的揹包,沒有兄妹倆的影子。
他坐在屋子裡的稻草上,上面有周雨的舊衣服,他拿起來看了看,鼓鼓的口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掏,是一張紙,看得出是他給周雨的本子上撕下的的紙。他興奮地展開來看。
紙的第一行是“金哥哥”,看來這紙條是周雨這周才寫的,因爲上週他走時才教會了她寫“金”字。接下來的內容就不是文字了,金遠儀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恨自己沒早點教她寫字。紙上的畫很粗糙,依稀看得出有五個人,兩人大點的手上有牀和椅子,別一個大人提着的應該是籃子,兩個小的應該是周雨和金兀竺吧,他們也提着籃子,裡面好像有衣物,落款是周雨。
難道他們被什麼人接走了?是他們的親人嗎?金遠儀盯着紙條,發現在離人較遠的地方有一個東西應該是車吧?剛纔他以爲是畫的小屋子,現在看又像是車,是不是這些人將東西搬到遠處的車上,然後走的?金遠儀好恨自己還沒教會周雨拼音。現在,他只知道他們被接走了,可是是什麼人接走了他們,去了哪裡都不知道。他懊惱極了。
金遠儀一步也不敢離開這裡,怕兄妹倆來找不到他,他渴了就去小溪喝點水,餓了就吃帶來的零食。可是太陽快下山時,也沒等到兄妹倆。他有些失望,拿起筆寫了三封差不多的信:
親愛的雨妹,親愛的金兀竺朋友:
你們去哪了呢?怎麼沒和我告別就走了呢?我好擔心,也好傷心。揹包裡是我送你們的東西。來找我好嗎?我的電話0006588,我在漢林學校三年一班,我家住在漢府一號。和我聯繫好嗎?
永遠的朋友金遠儀
他怕一封信被別人拿走了他們看不見,就在揹包裡、周雨放紙條的衣服裡和稻草上都放了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