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始,金山集市的各行業都熱鬧起來,要買的拼命往裡涌,賣完貨的又往外擠,各行區域的巷道是人貼着人,腳跟着腳,實實在在的喧鬧了兩個時辰後,集市逐漸安靜下來。
午時後,肉行的女人開始一邊規整大、小刀具,一邊處理切剩的碎肉,男人則在肉攤的角落,或臺上、或地上睡了,女人們收拾利索後會到燒滷行轉轉。而此刻燒滷行的櫥窗口已經沒有賣貨人熱情的笑臉,滿是油漬的案板上立着油膩的砍刀,櫥窗裡整齊的掛鉤上已空空蕩蕩。
“明天可以多賣半頭豬肉,”沙子南村的黃三嫂和陽曼嫂會心一笑。這是多年經商積攢的經驗,燒滷行裡所剩的滷貨不多,那麼隔天就可以多賣半頭豬肉就,反之就少了半頭豬肉的利潤。
金山集市的人流逐漸減少的時候,集市外圍的買賣甚是紅火,攤面上原本擺放整齊的貨物已是雜亂無章,銅板落在自家攤子底下搪瓷缸子裡的聲音卻是買賣人最愛的樂章
“南唐、瓜子、鹽糖餅。”脆生生的是四塘龔家小媳婦的吆喝。
“五文、五文、樣樣五文。” 是湖南尹老爺家的買賣“莫急嘛,莫急嘛,今天你家祖宗寫不上,明天就不給你寫對聯。”劉向的攤子上筆墨整齊,紙張規整,應該是沒什麼收入吧,他老婆的攤面卻被翻了個亂七八糟,抱着裝了小半罐子銅錢的女人坐在攤子後面傻笑。
水果行是分高低攤的,所講的高攤就是兩個長條四腳的木凳子上放一塊大木板子,板子上很用心思的擺上特等的水果,個大、新鮮、口感還特別好,購買的主顧也是富貴人家,當然給價錢也不菲;地攤嘛,就是在土地上鋪一塊破舊的大氈布,水果也是從籮筐裡倒出來,隨意的滾在氈布上,買主的也都是普通人羣,沒有太多講究,能吃就行,價錢也是越賤越好。
老胡伯伯的蘋果賣得最多,都不記得倒出第幾撥了,地攤旁邊的空紙盒碼起比如還高,忽然紙盒後面傳來嚶嚶的哭聲。
沒事不招事,更何況還是擺地攤的買賣人,更沒有招惹是非的能耐,“嘿”老胡伯伯猛喝一聲,本意是嚇走哭泣的人。
那個哭聲稍停一會又響起了,比先前更大一些,還帶有女人的咒罵。
“那個挨千刀的短命鬼哦”女人含糊不清的哭喊着,衆人聞聲圍攏過來,只見一個女子斜坐在泥地上,半舊的衣裙,散亂着髮髻,破舊的毛巾掩蓋着臉龐,雙肩劇烈抽動,身邊一個年紀相仿的青年,眼眶血紅,卻咬着牙強忍眼睛裡透明的液體,拳頭握緊再鬆開。
刁明分開人羣,瞟一眼女子面前的籮筐,長嘆一聲,“唉!天上下雨下雪下冰雹,幾時下過銅板子”刁明用手翻看半籮筐的石頭泥塊說:“這種筐裝果最重不過60斤,我卻拿不動,還不過筐,其中必有貓膩,那個人要四個銅板,其實就是故意開個集市上的價錢,乘你和他談價錢的時候磨去你的戒備心,當你想一筐果全部賣完就能掙一大筆的時候,卻忘記了過筐驗貨。”
不錯,這就是刁明在鬼市門口看過的那一擔柑果。
“算了,就當教學費了,下次莫要貪小便宜”衆人七嘴八舌勸說一會就散去,畢竟這種場景在自己出道之前都或多或少的經歷過,女子依然在哭泣,只是聲音很小很小,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離去的。
黃昏,春申老婆趿拉着大棉鞋在蔬菜行轉悠,看着一個個攤位上蓋着低矮的破布時,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今晚要多賣些菜啊,毛豆2包,甜豆十筐,四季豆,四季豆昨天還剩小半包,就要1包吧,20袋劉明明家的大白菜,還有......‘’”她美美的計劃着今晚去鬼市購買的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