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肖童揹着孩子告別了葛媽媽,離開葛家塘村,一路躲避沿街搜捕的捕快,委身藏進十字路中間,噴水池前的灌木叢中,透過灌木枝的縫隙,她看着一羣羣捕快抽打快馬飛馳到雷劈山腳下,停了,肖童細數起黑夜裡次第點亮的細小 火光,”一百二十個火光就是一百二十個捕快。”肖童伸手抹去要掉下來的眼淚,記得二師兄曾經說過始安縣的捕快在縣城裡抓捕犯人,會歇下來就點燃旱菸,夜色裡幾個亮點就是幾個捕快,“平常口角鬥毆最多出動兩個捕快,街坊械鬥也就出動四五個,就是去鄉下抓聚衆賭博的村民也不過出動四五十個捕快,就足以控制整個村子,而此時此刻爲了抓捕十來個擺地攤的小販居然出動了一百多人,我們多有面子。”肖童含着淚笑了,十年前二師兄曾經在巡捕房當過典史攥[zuàn典,當然,那時候始安縣的典史就是二師兄的親姐夫,不久,火光依次熄滅,一匹黑馬套的軺車疾馳奔來,肖童害怕跟在軺車後面的二十餘匹白馬聞到生人的味道,暴露自己的藏身位置,她屏bing住呼吸,整個人綿軟的縮在灌木叢裡。
“軺車被一羣白馬簇擁,騎白馬的都是女人,那這駕軺車裡坐的一定是典史光榮秦。”肖童腦海裡滑過天華酒樓裡,一羣穿着淺灰色捕快服的女捕快,圍着便衣中年男子喝花酒的畫面,“這廝原來是一混混,號稱他有兩杆槍,該着是他家祖墳冒了青煙,一路爬上了官位,還搞個什麼女子行動隊,其實就是交際花,供他醉生夢死罷了。”二師兄的親姐夫從臨桂離官之時送給二師兄一個酒樓,二師兄就離開巡捕房在酒樓裡當上了總管,酒樓裡常來常往的自然是官宦人家和富貴達人,那些在民間的秘密就是在酒樓裡就是公開的談資,二師兄在一次酒後失言就透露出這個上任不久勤典史的特別愛好,”所謂的女子行動隊,不過就是他私人的青樓罷了,這斯有兩把刷子。”二師兄還羨慕得很。
肖童把背在胸前的孩子往上抱緊,看着孩子熟睡的面孔,“孩子,我們穿越了嗎?”肖童真想放聲大哭一場。
可是她沒有時間哭泣,因爲李小山、李小峰兩兄弟已經把從梧州走水路運來的五菱老爺車開到廣場的英雄墓碑前面,藉着西面的桂花樹的掩護,兄弟倆穿上黑色的雨衣,消失在雷劈山腳下。
緊接着,一束強光打在五菱老爺車的尾部,橘紅色供暖局的緊急搶修車輛也開上了廣場,藉着強光肖童看見劉威斌身穿橘紅色供暖局工裝也隱身進雷劈山腳下.....
此刻始安縣城似乎安靜了些多,巡捕房的車馬也不像先前那樣飛奔,只是偶爾有一兩個年老的捕快騎着老馬慢悠悠的在路上來回走動。
“這三更半夜,李家兄弟和劉威斌來幹什麼?還穿上雨衣?”肖童心想:“莫不是?”
是的,緊接的一幕證實了肖童的猜測,劉威斌從廣場西面走上來,站定在英雄碑下,舉起馬燈對着東面以自己爲中心畫了三個圈,在馬燈燈光落下之時,李家兄弟從廣場東面擡着一個蘭花布包裹的物件向西面走來,劉威斌迅速走到兄弟倆的身後和李家兄弟背靠背站定了,李家兄弟繼續往前,劉威斌只是面向東方原地站立。
李家兄弟扛着物件到廣場西面,很小心的把物件放在五菱老爺車旁,哥哥李小山守在物件前,弟弟李小峰打開後座,兄弟倆擡起物件輕輕放進車裡。
車輛啓動,三聲長鳴,李小山駕駛五菱老爺車急速離去,廣場東側的劉威斌聽見喇叭鳴響也轉身上向自己的車跑去,在拉開車門的瞬間,他猛然愣住,他的一雙眼睛盯着副駕上揹着孩子的肖童,肖童指着嘴脣搖手錶示安靜,劉威斌轉頭看到三五丈之外,三五個捕快正向自己走來,他來不及責怪肖童爲他師傅冒險,只能迅速啓動車輛離開廣場,其實他不知道肖童也是正被捕快。
五菱老爺車一路向北駛出了始安縣,在縣城交界處李小山把車停下,迅速把放在後座上的物件打開,剝掉罩在上面的蘭花布,露出舊木板上躺着的一個人,寧德益從木板上坐起來,一臉疲憊和無奈,深嘆一口氣問道:“出了始安縣嗎?”
“已經進入八千里街縣的大面鎮。”李小山輕聲回道。
劉威斌的供暖搶修車也緊跟着到了,李小峰對寧德益說:“師父多保重,小峰只能送到這了。”
李小峰下車,跑到劉威斌的車前,李小山按着五菱老爺車最大的喇叭聲,一路向北離去。
李小峰登上橘紅色的汽車,劉威斌掉轉車頭......
在劉威斌再次啓動車輛時,肖童仰頭哭泣了,背在胸前的孩子被驚動,睜開眼睛看看又睡着了,肖童捂着嘴嗚咽,她怕再吵醒孩子,繼而輕輕哭泣,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度?一個什麼樣的政黨?硬生生把一個勤勤懇懇的老百姓逼得要佯裝死亡,僞裝出逃?
肖童感覺是穿越了,穿越到了庚寅年正月初一,大土匪李桂榮帶領候寨的土匪衝進了老街搜尋桂軍小隊長陽翰笙,陽翰笙頭晚得到外婆家表弟送來的消息,一早躲進二塘火車站的廢棄的水箱裡,李桂榮帶領土匪在火車站裡裡外外搜了個遍,沒有找到陽翰笙,一轉身手起刀落殺害了二塘火車站站長,桂軍聯絡員廖慶豐,和情報員李金仁,鐵路工人周應也被土匪殺害,火車站裡的旅客頓時做鳥獸散,瞬間前還是繁華的二塘老街,此時街上已經是空無一人......
氣急敗壞的李桂榮從火車站出來,帶領土匪來到大律街村口,想起桂軍曾經在村口的寺廟裡做過聯絡點,就猜想陽翰笙有可能會躲在寺廟裡,當下就帶人闖進寺廟一陣亂翻,既沒有找到陽翰笙,也沒有翻到值錢的東西,剛到山門又就碰見寺廟住持打開禪房,二當家陳老九抽出馬刀,一道寒光過後,住持的頭顱滾落在山門外......
而今天指揮向擺地攤羣衆揮起屠刀的正是李桂榮的滴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