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旋轉晚會(下)

看過《笑傲江湖》的人,莫不認識東方不敗。

先不談“他”的晚景是如何地悽慘,單單是早年爲了武功蓋世而揮刀自宮,爲了權勢名利而陷害任我行這兩點,就足以明白,不敗爲了“不敗”,是何其地不擇手段。

炎不敗,就是這麼一種人。

從小他就知道,他,是一位天之嬌子:不但生於富貴之家,受到所有人的寵愛。還有迷人的皮相、過人的頭腦。在學校、社交圈中,他永遠是長得帥能力強的權利最大的學生會長;在父母師長眼中,他永遠是乖巧伶俐,成績第一的超優學生。

所以,他絕對不能失敗!

爲了永保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他可以裝成乖乖牌;

爲了得到第一位,他可以耍小手段;

爲了永保學生會會長寶座,他可以暗中“照顧”對手;

爲了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他可以玩弄權術、用盡計謀;

爲了……

他從來都沒有失敗過,更準確一點,他從沒嘗過吃癟的機會——直到十歲時,“他”的出現。

“他”是比他大了兩個半月的堂哥,“他”有一個惹他討厭的名字——炎無敵。

“他”的出現不但把原應該全是他的寵愛給分割了,甚至不把他放在眼內,處處與他作對。

這些都不算什麼。

他痛恨“他”的理由,全因爲她,一個不美的獨特女孩

但這個可惡的傢伙,卻把她奪走了!

從沒有任何他看上的女孩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但她,卻逃了,爲了那個可惡的人!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她是屬於他的,他要把她奪回來!

炎不敗站在迎新晚會所在大廳的豪華大門前,犀利的眼尋找着那一抹渴望已久的身影,同時亦等待着那一個必定出現的人。

“炎不敗,你怎麼會在這裡!”不出他的所料,身穿白色晚禮服的炎無敵一臉陰沉,口氣不善地罵道。

要命了,這回天下一定很生氣!

無敵心中不住地哀鳴,報道假消息這條罪不輕啊!假使不幸地被這個麻煩的傢伙發現了她,他絕對是那個吃不完兜着走的可憐人。

“親愛的堂哥,今晚是迎新晚會吧,不是新生都可以來的嗎?”不敗保持着最佳的風度,看到“親愛的堂哥”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裡暗爽。

他早知道無敵來跟他打招呼不安好心,原來真的是想瞞着他做壞事。

“你!”很想醜罵這傢伙一頓,但轉念一想——小不忍則亂大謀啊!平復心情,無敵端出炎家祖傳的奸人笑,“我的‘寶貝’堂弟,你不是最討厭這種‘低三下四’的地方嗎?”

一個帥哥就足夠驚豔全場了,何況是兩個外貌如此出色的人站在一起?他們的對話早就被有心人盡收於耳。所以無敵此話一出,四周頓時響起了整齊的抽氣聲。

面子有點掛不住,不敗知道再耗下去絕對對他不利,決定單刀直入,“天下在哪?”

“天下?你說誰啊?”裝出一副流氓臉,無敵斜着眼瞄他。

“不要跟我打哈哈!我沒太多時間跟你玩。”沉下臉,烏雲開始在他頭頂聚集。

“噢,你是說那個天下啊,”無敵雙手抱胸,眯着眼,像是要仔細思考的樣子,“她不在哦。”

“胡說,有你的地方她一定在。”

這也是最令他厭惡、在意的地方。

“包括男廁所?”

整齊的偷笑聲響起。

“炎無敵!”

“我耳朵好得很,你的音量不用放這麼大。”不雅地挖着耳朵。

火山臨近爆發邊緣,“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天下在哪裡?”

“也不要讓我再回答第二次,天下不在這裡。”

氣氛像繃緊了的箭,一觸即發。兩大美男的爭吵引來了大羣觀衆,大家都屏息等待後續發展。

最後,形象始終戰勝了一切。

“我會找到的,在這裡。”炎不敗轉身融如人羣之中。

無敵在他背後暗鬆一口氣。他始終做不來大奸角啊,唉……

天下,你逃不掉別怪他哦,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一邊緊跟“寶貝”堂弟,一邊四處勸阻他放棄“”。“我說她不在就不在,你這麼固執幹什麼?”“沒有就是沒有啊,你怎麼搜也搜不到的!”“放棄吧,別找了。”“你……”

“閉嘴!”緊握拳頭,制止自己殺人的慾望。

地毯式搜了整個場地,甚至連女廁所都找人幫忙進去看過了。

“我就說沒有啊!你又不相信!”感謝上帝,天下逃過一劫了!

扶着下巴,一向偏好偵探小說的炎不敗細細地思索一番,凌厲地一指,“還有那裡,陽臺。”

整個大廳是採用仿歐式設計,就只有一個出口和二樓兩個能看到外面的特大陽臺,而他一直都有派手下守着大門,且按天下的作風,爬牆僞裝這等事,她不可能會做,所以,她一定在陽臺裡!

無敵翻翻白眼,這傢伙真當自己是名偵探啊?這麼簡單,白癡也會想到!

兩人步登上二樓,因爲這個時候大家都在一樓跳舞,所以很容易搜完一個。

就剩下這個了。

堂兄弟站在陽臺外的巨大落地窗前——玻璃是特製的,看不到裡面——各自偷咽緊張的口水。

生死時刻啊!

……

夜風清爽,送走了纏繞了人們一天的熱氣。

任一嵐靠在陽臺的牆上,依舊叼着煙,淡淡的煙味隨着清風飄揚、消散……

煩躁。

十分的煩躁。

連香菸那種刺激的辛辣味都不能解開的煩躁。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種容易受環境影響的人,身爲任風盟的未來盟主,他從小就接受他應該接受的訓練,各種各樣的武術、統領能力、交際手腕……16年來,他一直爲成爲盟主這個目標努力着,他自己也覺得這是他應該走的路,在未來他還會一直這樣子走下去。

但這次他對老頭子的決定感到迷茫。

他知道老頭子疼風羽——風叔叔的獨子——甚至甚於他這個親生子,風羽雖然也是任風盟的少盟主,但他不是當首領的材料——試想一個連自保能力也沒有的人怎麼可能領導幫會?但他是最佳的謀臣,他只要一個腦袋一張嘴一雙手,就足夠讓所有幫會頭子爲他搶破了頭。

大概就是因爲風羽時時刻刻均身處於危險之中,所以風叔叔從不讓他“拋頭露臉”,連他也不知道這小子長得是圓是扁。

他只知道他的聲音,一種欠扁到極點的聲音。

他猶記得當這傢伙知道他老頭子逼他去“三王”時的來電,“小嵐,這很好啊!”

哼,什麼小嵐,究竟是誰年紀比較大!

“任叔叔想讓你過另一種生活,你現在才16歲,應該多多嘗試。”嘲笑的嗓音。

不必要!他凌厲地送到電話的另一端。

“你需要,小嵐。”

不!

“任叔叔已經後悔了,你知道嗎?”有點沉重地嘆氣。

老頭子因何後悔,他不知道,風羽也沒有告訴他,來不及細想,這傢伙掛掉前的最後一句話卻截斷了他所有的思緒。

“小嵐,任叔叔的目的可能是想找一個能管得住你的人。”聲音十分樂,並趁他發狠前掛掉電話。

可惡的風羽!

可惡的老頭子!

沒有人能管得了他!即使硬趕他來“三王”,即使強迫他來什麼撈什子舞會!

他會好好回報他們的……任一嵐扯出一抹獰笑。

猛地,一張清秀卻冷若冰霜的臉浮現腦海。

那是早上的那個女孩的臉……她不怕他,那無俱的眼神值得激賞。他知道那種性格的人俗稱“冰山”,他身邊也跟了一大堆這種人,但從沒有一個敢於直視他的人。

他剛纔也看到她了,她與某個長得不賴的男生在跳舞,早上那個一臉詭笑的人也在——這個讓他聯想到風羽那混蛋的人,使他有點好奇他倆相遇會譜出什麼驚天怪事……

很有趣的樣子。

積聚於心的煩躁開始散開,是對這裡產生興致了嗎?他自問。

但不論怎樣,接下來的三年他是會乖乖留在這裡的。

他的聽話也許會更令老頭子他們恐慌吧?擰熄菸頭,走向大落地窗,打算回幫裡欣賞老頭子的驚訝嘴臉。

突然,一抹粉紅色的影子撲出。

是那個女孩!

“幫我一個忙,”她擡頭看向他,“只需要應付兩個……不,一個人就行。”

沒有!

整個陽臺除了一個坐在地上吃煙的少年外,什麼人也沒有。

她難道真的不在?炎不敗不放棄地問:“有沒有一個女生來過這裡?”

少年賞了他一個“你難道不會看嗎?”的眼神。

這個傢伙!不敗咬牙。

“我都說不在的啦,你就是不聽。”無敵雖然也困惑,但不好發作,只是盡己所能拉他離開,“走吧。”

猶猶豫豫的,兩人離開。

任一嵐待他們走遠後,對牆角某盆可疑的盆栽說道:“出來吧。”

全身粉紅的雷天下鑽了出來,拍拍裙襬。

“謝謝。”道謝完畢欲轉身出去。

猶如獵豹撲食般,任一嵐瞬間把她困在牆與他的臂彎之間,速度得令人難以相信。

“想到哪兒去?”

“回家。”擡頭看着比她高上一個頭的他。

他的臉讓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兩道斜飛的劍眉、犀利如鷹的眼、傲慢的薄脣和放蕩不羈的神情。

“你不答謝我的幫忙?”

“我道謝了。”

“這不夠,”劍眉揚起,鷹眼閃爍着惡作劇的光芒,用十足的流氓口吻說道,“給我一個吻,我就放你走。”

好奇這張泰山崩於前卻色不變的臉會作出什麼反應。

微不可見地皺起眉峰,天下的腦袋自動掃出多年觀摩愛情小說的經驗總結:一般男主角提出這種不可理喻的要求時,女主角通常逼於淫威之下都會被迫應許,但只敢親臉頰一下;這時候這個男的就會裝出十分不滿的神情,自己索取想要的——亦就是說,女主角的“犧牲”是毫無用處的。

“怎麼樣?”

“好。”老祖宗說,必須以最少的犧牲取得最大的利益。與其被他吃兩回豆腐,倒不如先杜絕“後患”。“不過只有5秒,不準把舌頭伸進來。”?語畢,直接堵上他的嘴。

她竟然……任一嵐愣住了。

難道她的勇氣都只是爲了引起他興趣的手段嗎?

女人果然都是一個樣的……

不一樣了。

一直瞪大眼觀察他的天下發現他的改變,不但狠狠地吮吸她的脣,連看她的眼神也由興味變得厭惡。

不過他的改變這與她無關。

天下準時5秒退開,並捉起他的衣領擦嘴——不要怪她,他的口水太多了——然後想越過他的困阻,但他似乎不想讓她好過,更加用力地把她壓着,使她的背完全貼在牆上,稍微擡頭就能再碰上他的脣瓣。

“你不想再說些什麼嗎?”

這樣的女人他看多了,接下來一定是……

“你有暗瘡,在額頭。”她剛纔留意了很久了,紅紅的,小小的,還粉可愛的說……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

任一嵐徹底呆了。

然而片刻之後,青筋暴現,“你……”欲再度做“壞事”……

“你在做什麼!”

“天下!”

不應該出現的堂兄弟組合現在以英雄之姿登場!

無敵以光速將狼爪下的少女救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

當他看到天下紅紅腫腫的小嘴,心疼得到掉出男兒淚。

神啊,都是他的錯!

“天下,你有沒有受傷?哪兒不舒服?要不要上醫院?我家裡還有嗽口水哦!一會兒你……”

“無敵,我沒事。”

可惜哀痛中的人們沒有聽到。

在無敵發揮老母雞的嘮叨絕技時,不敗亦正仇視着任一嵐,“登徒子,你對天下做了什麼!”

看着母雞一樣的兩人,天下暗暗嘆氣,果然是有血緣關係的人啊……

任一嵐一點兒也沒把他們放在眼內,只是望着被護在無敵身後的天下。

她究竟有什麼魅力可以讓他們甘於臣服?

這種女人……他應該要更加討厭她纔對……

“喂!我在問你問題!”不喜歡受人忽視,不敗怒罵。

任一嵐依然沒正視他,“我爲什麼要回答?”

“你!”

“無論怎樣,我們今晚都不會讓你輕易離開。”惡狠狠的語氣。無敵天性不易動怒,但這次看來真的氣瘋了。

“就憑你們?”

“要試過才知道。”兩人擺好作戰姿勢。

氣氛一度僵持。

“打擾了,”突然出現的男音打破了僵局,“今天是這麼美好的日子,不可以打架哦。”

薛龍井雙手環胸倚牆而望,嘴角永遠掛着鬼魅般的笑。

“薛學長,”不敗難掩怒氣,“我們在伸張正義。”

“爲誰?”看向無敵,“爲你?”

“不是,是……天下呢?”不見了!

一嵐指指兩大門神後方的落地窗,“走了。”

而且毫不留戀……

燈光熒亮,秋風清爽。

頭好暈……

天下靠坐在牆邊,想驅趕頭暈感。

這裡是另一個陽臺,她剛剛和洛跳完一種最簡單的“舞蹈”——旋轉,現在頭部劇烈地抗議。

“天下,好一點了嗎?”軟綿綿的聲音,有意料之外的治療作用。

“還好。”

“天下,我今天真的好高興、好高興哦!”

“恩。”

現在那邊不知道怎麼樣呢?

她的溜走會不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唉,這究竟是福還是禍呢?

“我也要謝謝你哦!”

耶?也要?

他想幹什麼?

瞪大眼看着洛的小嘴覆上她的……

這些究竟是福還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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