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就到了麥收一年中最忙碌的日子,也是一年中最繁忙的季節,大人小孩各有各的活兒幹,各做各的一份事,俗話說;“麥子上場,女兒下炕。”足見其忙碌情景,女人在家都坐不住了。
每到這個最忙碌的季節來臨時,學校一般的情況下都是要放暑假的——麥假。
每每放假,現在孩子們玩電腦或者補習班,埋首在題海里。
以前的孩子可是早當家,洗衣、做飯或到麥地給大人送開水,撿撿麥穗,捉兩隻蛐蛐,那份快樂是不言而喻的。
凌晨天還沒有亮,村口大槐樹下響起了敲鐘的聲音,當……當……一聲聲悠長而悠遠。
“姥爺,還早呢!你跟妮兒在睡會兒。”姚長海看着也跟他爬起來的倆人道。
“不了!”劉姥爺擺擺手道,看着全村的人都忙碌,他們祖孫倆怪不好意思的,“妮兒一會兒睡個回籠覺。”
“幼梅,早飯做的豐盛些,咱家的鹹雞蛋給姚姑爺煮幾個。幹活呢!得吃飽。”劉姥爺吩咐道。
“姥爺,知道了。”連幼梅笑道,其實不用老人家吩咐,肯定豐盛。
“妮兒她媽,這疙瘩湯,有點兒鹹了。”姚長海喝了一大口道。
“不鹹啊!”連幼梅品嚐後道。
“我是說對姥爺和妮兒來說鹹了。”姚長海接着說道,“姥爺和妮兒口味清淡,明兒做的淡點兒。”
“可是,你去拔麥子,這鹽分隨着汗水流失的快。”連幼梅說道,所以今兒這疙瘩湯比平時多放了些鹽。
“這簡單,涼拌菜鹹點兒。”劉姥爺笑道。
姚長海拿着烙的煎餅裹着大蔥、大醬和涼調的野菜。三兩口就下來了肚,“姥爺說的對。”
一口氣吃了五張大煎餅,喝了兩碗疙瘩湯。兩個鹹雞蛋,姚長海放下碗筷起身道。“我先走了啊!”
連幼梅放下碗筷,幫着姚長海‘穿衣打扮。’只見姚長海穿上夾襖,穿上長褲,草鞋,綁好了袖口和褲腿,往頭上箍了條白毛巾,一身典型的農家大漢的裝束,穿戴整齊後。“姥爺、她媽、妮兒,我走了啊!”
話落就大步流星出了院門。
“姥爺!”連幼梅放下碗筷道,“中午我可能回不來了,農場那邊也搶麥收,午飯……”
“行了,我知道了。”劉姥爺笑道,“你姥爺我現在廚藝現在練出來了,不差,不會餓着妮兒的,會讓姚姑爺吃飽的。”
“飽了。”妮兒放下碗筷道。“找爹。”
“好好,咱們去找爹。”劉姥爺一仰頭把喝光碗裡的疙瘩湯,放下碗筷給妮兒好衣服。騎着大黃一路朝人羣飛奔而去。
留在家裡的連幼梅麻溜的洗鍋刷碗,這纔有時間煮食餵雞、餵豬,收拾停當後,才戴上草帽,穿上長衣長袖,紮好了褲腿和袖口,才蹬着自行車走了。
姚長海出了家門和其他的社員紛紛朝村口齊聚,頭頂着天上的殘星就下地了。這時候左右也不過就是凌晨四點多鐘光景,村裡的老少爺兒們跟着生產隊長來到麥田的地界上。濛濛的天底下,前面就是一方淺色的麥田。上面好像浮着一層薄霧。麥子剛高過膝蓋,沉甸甸的麥穗招手。等着收割。
妮兒和劉姥爺在麥田裡找到了姚長海,只不過他們站在田埂上遠遠地看着,卻也能很清晰地感覺到大家心中的那份豐收的喜悅。
豐收直接意味着不餓肚子。
看着沉甸甸的麥穗,社員們心裡兒美呀!“滿耕隊長,看樣子,今年的畝產能有四百多斤。”姚滿倉樂着說道,這臉上的笑容從麥子抽穗,到一天天的長大,長熟了,就沒有落下來過。
應該全村的老少爺們兒這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落下來過。
姚滿耕調侃道,“不愧是咱的滿倉,看樣子今年真的滿倉。”
“滿倉,這名字起的好啊!”
衆人起鬨道,姚滿倉也不惱,高興還來不及,誰會計較這個。
大早晨的天氣,微風吹來,有點兒涼,“妮兒冷嗎?”劉姥爺蹲在地頭邊問道。
“不冷。”妮兒搖搖頭道。
難怪老農們常說:拔麥子起早,離不開棉襖。還要穿上長袖衣裳。一來‘禦寒’,二來是麥芒扎,穿長袖夾襖防刺。
“好了,閒話少說,趁着這幾天天氣好,咱們抓緊拔麥子。就按早先分派的任務,去吧!”姚滿耕一聲令下,老少爺們一字排開,如猛虎下山似的,衝向了麥田。
“長海,你和你家侄媳婦一組和我們兄弟倆一組,比比看,看誰拔得快又多。”姚滿倉挑挑眉,挑釁的看着姚長海和殷秀芹。
姚長海看看殷秀芹,見她點點頭,才道,“行啊!”
姚滿倉接着道,“先說好了,你們家大黃逮着第一隻兔子,誰贏了歸誰。”
“行!”姚長海點點頭,二話不說哈腰開始拔起麥子來。
拔麥子是每人一耬兩眼,倆人一檔,前邊人拔麥子,後邊人捆梱兒,拔到頭再挨着壠返回來!
只見姚長海拔麥子,彎下腰,前腿弓,後腿崩,一隻手攏過來一綹麥子,攥住,另一隻手朝靠近麥根的地方一抓,兩隻手同時用力,麥子帶着泥土就拔下來了,然後朝一隻腳上磕一下,黃土四濺,麥根就全都露出來了,把它放在殷秀芹已放好的麥梱上,再去拔下一綹,就這樣周而復始。因爲一夜露水,麥子因受潮而不扎手,拔起來省事,而且也不容易掉麥粒,當然太陽沒有出來也涼快,好乾活。
走在前面的人不僅要拔麥子,實際還要打帶子,這需要點兒技術,是拔下一大摟麥子以後,再揪下一小撮放在那摟麥子的手中,然後麥穗對麥穗,一擰打成個結,別在那一大摟麥子中間,兩綹麥杆分開,然後放在地上,“帶子”被壓在下面,再放上三五把麥子。後面的人也拔上三五把麥子堆放在上面,找出那兩綹麥稈對摺捆起來。前後倆個人合作拔過去,身後留下一溜麥捆。
很快就拉開差距了,乾的麻溜快的,都是老手,新手就慘了。看他們不停地吹着自己的手。
不用看肯定磨出水泡來了,姚致遠今年也加入了拔麥子的主力軍中,不過屬於新手的他,搭檔着姚長山。
與其他菜鳥不同,他可是緊緊地跟在姚長山身後,最後乾脆停下來說道,“大伯,來捆麥子,我上前去。”
姚長山停下道,“你行嗎?”
“這點兒技術一學就會,我行的。”說着姚致遠麻溜的做了個示範。
“那好吧!”姚長山主動讓賢。
“這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是吧!妮兒他大伯。”劉姥爺站在他們拔過的地方不遠處道。
“是啊!”姚長山眉眼中有着濃濃的吾家有兒已長成的感覺。
“致哥哥,手疼不疼。”妮兒關心地問道。
“對呀!你看他們停下來的準是手裡磨了泡了。”姚長山擔心地問道。
姚致遠頓住手,攤開雙手,“沒事,太姥爺、大伯,妮兒你們看沒事。”
“咦!這就奇怪了。”姚長山撓撓頭道。
劉姥爺則明瞭,由於姚致遠天不亮就出來拔麥子,鍛鍊肯定不成了。而爲了不拉下鍛鍊,人家心中默唸着功法,運轉,這樣倒使得雙手雖不是鋼筋鐵骨,但是手卻沒有磨起泡意外之喜,一舉兩得。
瞧瞧姚晟睿和狗剩兩個,不停的停下,除了手上的起泡,還要席地而坐,脫了鞋,倒倒草鞋裡的土,連連在腳上磕打麥根,鞋裡灌滿了土,很不好受。
“狗剩哥,我算是體會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句古詩了。以前看我爹拔麥子覺得輕鬆的很,真幹起來這才一個小時,我現在就氣短、乏力、腰痠、背疼,兩手薅麥杆子也擰不上勁。兩隻手上的水泡疼得鑽心。”姚晟睿可憐兮兮地說道。
“噗嗤……”妮兒抿嘴偷笑。
“瞧瞧!連小妮兒都同情我們啦!”姚晟睿慘兮兮的說道。
“還嫌不夠丟人啊!”狗剩頗有些難堪地說道,堂堂七尺男兒,落在最後,連秀芹嫂子都比不過,甚至還不如幾個中年婦女。前面的搭檔已經把他們甩的老遠,實在太丟人了!
“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堅持就是勝利。”姚晟睿給自己打氣道,咬着牙忍疼拔了下去。
“姚大伯,咱這兒爲啥不用鐮刀割麥子啊!不用這麼辛苦的徒手拔麥子。刀總比手要強的多吧!”狗剩擡起袖子擦了下額頭上的汗!
好人耶!妮兒心裡歡呼,她可是早就想問了。
姚長山頭也不擡,這手上繼續麻溜的捆麥子,“麥子拔而不割,一是咱們這的土地,地質較鬆軟,可以拔得動;二是拔麥子掉穗少,土地收得乾淨,便於夏播也就是接下種玉米;三是不留麥茬,農戶能多分點柴禾燒。”
“哦!”狗剩一副原來如此,這麼多年了,也只有今兒知道累了才問問爲啥,以前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以前祖祖輩輩都這麼過來的,狗剩立馬對遠遠在他前面的父輩們肅然起敬。
不是一般的累!
“可是這也太累了吧!”姚晟睿累得如條狗似的不停地喘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