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爺爺發話道,“今兒都別找你三哥聊了,你三哥也累,早點兒休息,想聊有的是時間。”
“那親家我們先走了。”劉姥爺抱着妮兒起身下炕道。
“妮兒她三大娘,你們也走吧!這些碗筷我和秀芹她們就洗了。”連幼梅說着開始收拾起碗筷來。
“就是,就是,難得你們一家團聚。”大娘也趕緊出聲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別給俺客套了。”
姚長河一家當下也不說啥了,姚爺爺發話各回各家。
姚長河家的東里間,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那個小貓是誰?怎麼跟咱這麼熟,好像一家人似的。我看他也在農場,他應該和咱家軍遠差不多大吧!”
姚軍遠說道,“他比我小一個月,說起他呀……”他把鍾小貓的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你們可真大膽,反革命也敢收留。”姚長河震驚地看着他們道,別人恨不得敬而遠之的,這家裡人到好……
“那麼小的孩子,反誰的命,革誰的命,簡直是瞎胡鬧。”三大娘嘟囔道。
“爹,小貓人很好的,真的。”姚致遠說道。
姚長河無語地看着他們母子五人,他們對外面瞭解的少,他卻知道從京城少管所出來,沒有家庭背景是進不去的。背景?現在整的不就是有背景的人,姚長河嘴角泛起苦笑。
得!再說下去他成了壞人了,姚長河閉嘴,反正未來還有二十多天,在看看吧!
真沒有其他歪心思,就當是與人爲善,結個善緣了。
姚致遠和姚軍遠相視一眼道。“爹,這有啥不敢的,更大膽我們都做過。”姚軍遠傻大膽地說道。
姚長河挑眉饒有興致地看着兄弟倆。
“爹一路走來。還有家裡,你沒有特別的感覺嗎?”姚致遠眉眼彎彎笑着問道。
“特別的感覺?”姚長河眼神就在這家裡飄呀飄的。想着一路回來看到的。“咱們村的還有縣城裡的標語貼的真全乎,犄角旮旯都沒放過,連這屋脊上都是。”他接着又道,“還有咱家就差地板了。”
“嘿嘿……爹,好眼力。”姚振遠笑道。
“不是眼力好,而是明晃晃的擺着呢!”姚長河食指輕叩着炕桌眯起了眼睛,“那主席畫像後面是什麼?”
“呀!爹你咋知道的。”姚建遠一下子蹦起來道。
“你個笨蛋!”姚軍遠一下子捂着了他的嘴。
“行了,別捂了。跟你爹還有啥不能交代的。”三大娘笑罵道,“你們自己說吧!”
當下兄弟倆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說了。
“爹,您可不能去高密啊!”姚軍遠警告道。
“爹,您就是去高密,他們也不敢揭開這‘黃封。’”姚致遠信誓旦旦地說道。
姚長河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們這膽子可真大。”
“這還不是跟爹您學的。”姚振遠歪倒在他身上道。
“哈哈……”姚長河一愣隨即摟着小兒子大笑了起來,“行,不愧是我的兒子。”
夜已深沉,外面寒風颼颼。屋裡卻溫暖如春,這炕燒的熱熱的,一家人圍坐炕上說的熱乎着呢。
說完姚老大家。姚長青家都過的不錯,家裡人都住到了一起,起碼互相照顧。
“妮兒的眼睛?”姚長河遲疑道。
“爸,你看出來了。”姚軍遠道,“你不說,我們差點兒都忘了,妮兒跟正常的孩子差不多。”他接着又道,“這話千萬別再提起了,不然爺爺、奶奶該傷心了。”
說起妮兒有聊不完的話題。姚長河有些心疼這麼小的孩子努力生活,指着他們道。“以後你們多多照顧妹妹。”
“爹這還用你說嘛!”姚振遠拍着胸脯保證道,“他本來就是我們的妹妹。”
“致遠。你的事,你娘在信裡給我說了,供銷社的活兒不去就不去了。爹給你找個好去處,明年哦!應該說今年開春要徵兵了,我已經給你報名了。”姚長河看着長的一表人才的大兒子道。
這是特殊時期第一次徵兵,以前每年分春季秋季兩次徵兵,前年春季徵兵後就沒再徵。也就說去年一年都沒有徵兵。
“爹,你怎麼不跟人家說一聲。”溫文爾雅很少發脾氣的姚致遠立馬急了,垂着頭道,“我不去。”
“你說什麼?”姚長河本以爲說出這個,兒子會歡欣雀躍,當兵多好啊!上陣父子兵!回去讓老戰友羨慕吧!
沒想到兒子當頭一盆冷水澆下來。“爲什麼?”姚長河耐着性子下來問道。
“爹,我的興趣是學醫,我沒想過要當兵的。”姚致遠解釋道,“我現在很好啊!”
“不行,我已經給你報名了,開春去進行體檢,你想當逃兵啊!”姚長河直接說道,“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去老子壓着你去。”
“爹,你獨裁。”姚致遠氣憤地說道,“我就不去。”
……
“太姥爺,太姥爺,三伯壞,在打致遠哥哥。”妮兒叫道。
劉姥爺釋放神識,果然看見姚致遠跪在地上,姚長河拿着笤帚疙瘩在打姚致遠,其他人在攔着。
這纔剛回來,有啥事惹着姚長河打動肝火,責打孩子。
“長海,長海。”劉姥爺當下叫道。
“哦!哦!姥爺,啥事?”姚長海慌里慌張地跑過來,“哎喲!”不小心被凳子絆了一下,一下子栽了進來。
幸好劉姥爺掌風推了一下,不然非摔個狗啃泥不可。
“咋了,姥爺,咋了。妮兒有事?”姚長海爬到炕前問道。
“妮兒沒事,是你三哥發神經,在打致遠呢!”劉姥爺打開手電筒照着炕上道。
姚長海聞言妮兒沒事,可一聽致遠捱打,“這事咋了,這三哥剛回來,這晚上還好好的。”
對於姥爺的話他可是深信不疑,接過劉姥爺遞來的手電筒,立馬就跑了出去。
沒想到輕輕一推,就推開了三大娘家的大門,疾步衝上前一把奪過姚長河手中的笤帚疙瘩。
“三哥,你這是幹啥。”姚長海問道,“致遠到底犯了啥錯了,讓你大晚上的不睡覺,這麼……”
“老三,你幹啥呢!”姚長山披着棉襖走了過來拉起來還跪在地上的姚致遠去。
兩家挨着近,這邊的動靜當然驚動了姚長山。
“弟妹,你們先睡,長河跟我們走。”姚長山邊說邊拉着姚長河朝外走道。
姚長海架着着姚長河的另一邊朝三大娘和姚致遠使眼色,“沒事!”
姚長河被大哥和小弟一左一右架着出了家門,直接進了姚長山的西廂房的客廳。
姚長海邊扣着釦子,邊踱着步,“三哥,說吧!致遠犯了啥錯,讓你這麼氣急敗壞的。”
“今年開春後徵兵,我想讓致遠報名參軍,這混小子,死活不幹。”姚長河氣呼呼的說道,“還說什麼我獨裁,他不當兵幹什麼呀!難不成放一輩子牛啊!”
“就爲這事啊!三哥至於嘛!”姚長海拉了張椅子坐下道,“致遠多好的孩子呀!你不在家幫了三嫂多少忙!可着姚灣村你看看,誰不說致遠好,豎着大拇指的。”
“就是,就是,上學的時候幫着弟妹挑水、砍柴、生火、做飯,帶着弟弟們。現在開始掙工分,家裡被他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多少人誇致遠好呢!”姚長山幫腔道。
“可我不想他一輩子窩在鄉下,到了部隊鍛鍊、鍛鍊。”姚長河說道。
“我知道,這飛出農門,多少人盼着的好事,你好好跟致遠說道、說道,不就得了!你至於打致遠嗎?他這樣心裡不舒服,三哥你心裡好受啊!”姚長海責怪他道,“這打在兒身,痛在爹心。”
西廂房左右兩間屋子大娘坐在炕上時刻注意這外間,這姚博遠和殷秀芹也被動靜給折騰醒了,都支棱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偷聽。
“你這個三兒,還相信棍棒下面出孝子啊!現在的年輕人心裡頭主意大着呢!‘不准你打擊革命小將的積極性。’這是我家秋粟說的。回頭我們勸勸致遠。”姚長山笑道,“三兒,說真的,致遠留下來也挺好的,跟着姥爺學了不少的醫術,這老話講的好:家中再有,不如一技在手。”
“出來不還是個赤腳醫生。”姚長河沒好氣地說道,“我也是爲他好。”
“你說的也是,咱們鄉下人,沒背景沒關係,出來可不就是個赤腳醫生。”姚長山聞言附和道。
哎!我的大哥喲!你到底站那頭兒的。如果是以前那不用說,姚長海指定站在三哥這一邊,不過見識了姥爺的真本事後,當然是力挺致遠啦!
姚長海聽着哭笑不得道,“革命不分貴賤,咱家很民主的,不行的話,再召開家庭會議,討論致遠的未來。”
兄弟三人在這兒討論的時候。
劉姥爺抱着妮兒進了三大娘家,聽完了事情經過後。
妮兒給了他兩個字,“笨蛋!”
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手指戳着他腦袋道,“致遠啊!我教你的都白學了,你真是笨到家了,不知道找幫手,不知道陽奉陰違啊!你幹嘛硬碰硬啊!”
“等等,他太姥爺,這話不對味兒。”三大娘說道。
“行了,這事交給我了,你太姥爺會幫你的。”劉姥爺老神在在地說道,哼哼!姚家老三,敢打我徒弟,我等着你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