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後半夜時分，月亮沒了，星辰也只剩稀稀拉拉的幾顆。
還是那塊巨石，王牧站在巨石之上，遙望影影綽綽的遠山，輕吁了口氣。
誅天咒。玄級上品武技，從未玩兒過這麼強大的武技，不知道威力如何。
“乾坤之法，佛心爲道，正邪俱空，顛覆蒼穹。誅天！”
雙手在胸前結印，王牧喃喃唸叨起來。
星辰閃爍，與王牧精湛的目光形成一種頻率。
雙手中的法印連連變化，極快的速度形成無數手指殘影，而體內，彩色靈力正在順着誅天咒的運行軌跡奔騰。
當誅天兩個字響起。王牧手中印結停頓，在眉心、胸口、丹田三處逐一掠過，最後雙手合適，雙指指向了天空。
“嗡……”
天搖地動！整個星空似顫抖了一下，一圈兒漣漪在王牧頭頂幾十米的高處散開，而當漣漪蕩過，一個龐大的彩色卐字符在虛空慢慢地成形。
“我你媽！”仰頭看着那正在聚合的卐字符，王牧驚叫，他感覺自己體內的彩色靈力正在瘋狂地揹着卐字符抽離，到的最後，桃花印直接浮現，絲絲縷縷的彩色靈力從桃花印中溢出，飛向了空中。
數之不清的彩色絲線，在空中快速編織聚攏。方圓十幾米大的卐字符變的越來越厚重。
而桃花印已經旋轉到了極致。王牧的身周已然被濃郁的天地靈氣所包裹。
“呼啦！”劍眉一凝，王牧強撐着這種極度的消耗，身形一動，掠上了高空。
星光下，那一抹殘影飄搖，再看時，王牧已經站在了那龐大的卐字符之上。
茫茫大地。盡收眼底！
“喝！”怒喝一聲，王牧低頭，準備發出誅天咒的最後攻擊。
“咔嚓！”
剛擡起手，腳下的卐字符就突然碎了，王牧瞪着眼一頭栽了下去。
玄級上品武技，果然不是蓋得，還不是王牧這點修爲能夠駕馭的，靈力的耗費根本跟不上啊。
“臥槽！”從花叢中爬起來，王牧罵了一句，“還是等等再說吧。”
話畢，他整理了一下頭髮，如沒事人一樣。又走到僧房前的空地上修煉了起來。
沒辦法，被打擊慣了，便也不覺得什麼是打擊了。
已經到了黎明時分，陰沉隱沒，天地一片昏暗。
在這昏暗中，王牧的背後慢慢浮起兩道彩色佛輪，閉着眼，意念已經開始跟隨斷魂殘法的經脈路徑運行起來。
朦朧的天空泛起乳白色的天地靈氣，順着王牧的呼吸陸續進入了經脈之中。
還是如往常一樣的節奏，運行周天，煉化靈氣，最終形成一絲極其細微金紅色靈力。
經過無數次的失敗，王牧也已經習慣了，反倒不着急將其運入桃花印中煉化，而就仍由這一絲靈力留在經脈中，就那樣直勾勾地看着，等着它無端地消失。
“一，二，三……”王牧默默地數着。
修煉斷魂殘法有一個月了，雖然所有修煉出來的靈力都莫名消失，但王牧卻發現了一個異常，越往後，靈力在經脈裡逗留的時間就越長，也是這個原因，讓王牧更有堅持的理由。
昨天那一絲靈力在經脈中足足呆了五十多下才消失，那這一次呢？
王牧以不變的節奏數着，高度的專注之下，他沒發現僧房已經開始有人出來了。
無痕、無心等等十位俗家弟子此刻就站在門口，詫異萬分地望着王牧。
“還別說，這小子雖然天賦不高，倒是很勤奮。”
“勤奮有什麼用，兩道佛輪，修到死也最多達到個萬相境，能幹什麼？”
“你們說，他的佛輪怎麼會是這個顏色？從未見過。”
“或許，就是因爲天賦太低纔是這個顏色吧。”
人們議論着，雖然是佛門弟子，但畢竟沒有剃度受戒，心性還保留着世俗之見，此時幾人臉上或有着同情的表情，或有着嘲諷的表情，不像無爲那般平靜。
“臥槽，七十了都，果然呆的時間更長了。”王牧還在內視着那靈力，數到七十了還沒有消失，有進步啊。
定了定心，王牧繼續數。
終於，在數到八十三的時候，那金紅的靈力散開了，以比往常更慢的速度，消失在了經脈之中。
可王牧的意識卻瞪大了眼睛，他終於看出點名堂了，那金紅靈力並不是散去了，而好像是隱沒在了他的血肉之中。
“這是個什麼情況？”
“嘶……”
正疑惑中，一股劇痛從血肉中傳來，王牧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是一種挫骨揚灰的痛苦！
就在那一絲金紅徹底沒入血肉之後，這種疼痛便突然暴起，猶如狂濤駭浪一樣從血肉中泛起，頃刻間席捲全身。
“我你媽……”眨眼的功夫，那痛苦就達到了極致，令的王牧咬牙痛叫，如無數螞蟻在撕咬血肉一般。
後面看着的小夥伴們驚呆了！
王牧的身上，正有絲絲縷縷的金紅色靈力泛起，如鐵絲網一樣，將王牧全身纏繞了起來，一絲一縷的金紅，如精心編織一樣，扣入血肉，扎入了靈魂，就好像整有一張糾纏不清的大網從王牧的血肉裡滲出。
同樣的，王牧此時正感覺靈魂被一道大網分隔一般痛苦。
極致的痛苦，說成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形容。
王牧的身體開始顫抖，身後的佛輪也跟着開始顫抖。
他整張臉都扭曲了，血肉開始裂開一條條縫隙，鮮血橫流。
“天哪！這斷魂殘法，果然不能修煉啊，這小子完了！”後面的小夥伴驚叫。
而就在這瀕死之時，王牧的脖子上，桃花印忽然自動浮現，微微一轉，王牧的心中，便無端地騰起一股勇氣。
一種寒如堅冰，受萬古風霜而不朽的勇氣，極度冷靜的勇氣。
“吼……”倏然，王牧睜開了眼睛，雙目依然血紅，額頭有彩色卐字符隱隱閃現，一股暗含血腥的森寒氣勢盪開，令的地面扯起一片塵土。
“咔嚓！”風聲蕩過，王牧滿身的金紅絲線猛然隱沒，而其身後的兩道佛輪也隨之碎裂，化爲烏有。
“嘶……”
小夥伴們紛紛倒抽冷氣，從未見過這等異象，剛剛王牧明明撐不住了，可那絢麗的如胎記般的東西忽然浮現，他瀕臨崩潰的軀體就驟然見強橫如鐵，而其本來紊亂的氣勢也一下子堅定如山。
還有，他僅僅只有兩道的佛輪，怎麼碎了？
“怎麼回事？”王牧也正在自問，他低着頭，滿頭汗水，整件長袍裂開無數口子，裡面是崩裂的血肉。
他倒沒有在乎這些傷勢，他在乎的是自己的佛輪。
剛纔，就在他堅持不住的時候，心中莫名的多了一種無法言語的勇氣，就彷彿整個天地都是虛無，只有自己纔是真實，再無什麼能傷害自己。
也是這勇氣，讓他扛住了那極致的痛苦。
而這痛苦的來源，王牧此時也找到了原因，這一個多月來，他所有修煉的金紅靈力並未消失，而是藏在了血肉之中，又在這一刻突然從體內爆發，好像是達到了飽和的反噬一樣。
可是，自己的佛輪怎麼好像碎了？
眨了眨眼，王牧趕緊又坐好，閉眼運起比較簡單的天流佛引訣，然後他就傻眼了，感覺不到佛輪的存在了，一道也沒有了。
“不帶這麼開玩笑的啊！”睜開眼，王牧大叫了一聲，又閉眼運行斷魂殘法，結果還是一樣，感覺不到絲毫佛輪的存在。
似乎經過剛纔那極致的痛苦之後，他的身體一下子回到了最初那種一道佛輪都沒有的時候。
怎麼會這樣？
又低下頭，王牧扒開衣服，動用一絲靈力衝擊丹田，九域封天印浮現，上面的裂縫還在，可爲毛佛輪就這麼無端端地消失了呢？
斷魂殘法，果然是坑爹的功法啊，竟然把佛輪都修沒了，就那麼兩道啊！你大爺啊！
“哈哈……”這時，後面的小夥伴忽然大笑了起來。
他們也猜到了王牧身上發生的情況。
“王牧，早就跟你說了，天賦不夠就不要修習這種高深的功法，現在好了，一道佛輪都沒了。哈哈……”
“我的天，我活這麼大還沒見過一道佛輪都沒有的生物呢，這下連豬都不如了！”
“哈哈……”
人們鬨堂大笑，別人還好最多是感覺王牧的慘狀挺逗樂，而那無痕的眼底卻明顯有着幸災樂禍的神情。
“笑什麼笑？眼不明，心不靜，你們平時是怎麼修煉的？都去背誦佛經！”一道渾厚的喝聲傳來，定緣出現了，就無端端地從虛空裡慢慢浮了出來，正好站在王牧的身邊。
“是，師父！”無痕一等趕緊點頭，憋着笑跑開了。
“什麼？這到底什麼情況啊？修煉還能把我的佛輪都修沒了？這不科學啊！”見定緣出現，王牧不顧全身疼痛，嘩啦一下跳了起來，抓着定緣的肩膀吼道。
就那麼兩道佛輪，已經是豬一樣的天賦了，此刻連兩道都沒了，這對於一向英俊瀟灑聰明伶俐的王牧來說，着實打擊的有點嚴重啊。
凝眉看着王牧，定緣神情複雜，心中有擔憂更有震撼，他深吸一口氣，悠悠道：“孩子，具體爲什麼我也不清楚。不過，你是我見過第一個修煉這功法不死的。我想，你應該已經通過了斷魂殘法的門檻，至於爲什麼佛輪消失，爲師也不明白，畢竟，爲師從未見過有人修煉到你這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