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牧就笑望着龍顯,那星目中的深邃與其修爲和年齡,極不相符。
盯着這雙眼,龍顯不自主地嚥了口唾沫,心中竟是生出一絲忌憚。
現在他才明白,有些事情。早就與自己想象的不一樣了,當初來神途之時,身爲龍族佼佼者的龍顯,以爲這一場試練中,他纔是真正的亮點,因爲他又顯赫的地位,尊貴的身份,還有超然的天賦和試練者中不俗的修爲。
可從一開始,王牧這個不值一提的,來自魔地的小宗主,被當成是魔地煉藥師公會開玩笑弄出的宗主,便一路呈現出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奇特。
他沒有顯赫的地位尊貴的身份,走到現在,卻依然能夠成爲衆人眼中的焦點,就好像此刻,他隨便挪一挪地方。其他那些試練者便都會本能地跟隨着他挪動。
這就是威望,真正的威望,不靠地位背景,只靠自己建立起來的威望。
“哥們兒。愣着幹嘛?不飛了嗎?有些事,你不服不行!”抱着雙臂,嚴寬又嘲諷地笑道。
龍顯咬牙,老臉通紅,堂堂龍族年輕一輩的翹楚,卻爭不過一個無名小卒,實在是恥辱。
本來,他也不想跟王牧一等分裂,也覺得衆人聚在一起,不管勝算如何,起碼會在心裡覺得更安全一點,可他就是不想事事聽王牧指揮。更看不慣沐青跟葉峰一起。
“呵。”掃視衆人,他氣極反笑,“你們確定不跟着我?這裡雖是龍族的大敵饕餮一族的地盤,但若我龍顯亮出自己的身份。他們並不會把我怎麼樣,或許真的會將我送到對岸去,你們若跟着,就同樣可以安全到達對岸。畢竟,我們只是試練者,又不是軍人。饕餮一族不會……”
“龍顯兄。你把饕餮一族想的太善良了,他們盤踞在這裡數萬年,爲的是什麼你應該比我清楚,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好不容易逮住的龍族翹楚?”王牧打斷了龍顯,也是不想看着這有點天賦的傢伙去送死。
“哼!”龍顯拂袖,本想以此拉攏幾個人,可現在看來依舊是枉然,連那幾個龍族都不肯跟着他。
太丟人了。
“很好,那我們就打個賭,看看是他們跟着你能安全離開,還是我龍顯能安全離開!就此別過。”微微仰頭,以俯視的姿態盯着王牧,龍顯喝道,話畢,便調頭走了。
“龍顯哥……”沐青上前叫了一聲,卻又停住了腳步,只好無奈地看着龍顯離開。
她倒不是因爲想跟着葉峰纔會留下,而是覺得王牧這羣人一直以來的做法都很正確,反倒是龍顯剛剛那番話有明顯的賭氣嫌疑,在這地方賭氣,豈不是找死。
“好了,去東岸。很快,會有更大規模的搜尋開始。”目光從龍顯的背影上收回,王牧擡眼看了看島嶼中心的山頭,低聲道。
白天的時候殺了人家那麼多人,剩下那些搜尋者肯定是回山向更高的頭目彙報去了,饕餮一族的手下兇殘至極,絕不會容忍幾個外來戶在他們的地盤殺他們的人,接下來的搜尋必定會更加猛烈。
沒有遲疑,王牧帶着衆人,趁着夜色和複雜的地形到達了島嶼的東岸。
月亮只剩細細的一彎,繁星滿天,整個島嶼籠罩在黑暗中,到處都是不知名的沙沙聲,倒是掩蓋了衆人本就極其輕微的腳步聲。
果然有一座木橋搭在兩座島嶼之間,橋頭和橋尾都有着兩名身着黑紅勁裝,提着大刀的精壯男子守護。
四雙眼睛迸射着銳利的光芒,慢慢地在四面的山林峽谷中搜索着。
王牧一衆在靠岸的一座山丘之上停了下來,二十來人匍匐着,呼吸都有所收斂。
“我們真的要直接殺過去嗎?可不可以御空飛過去?距離也不遠。”一位人族擔憂地道。
“傻逼。”嚴寬罵了一句,“飛過去就不會被發現嗎?人家設了橋,你非要御空,這不是跟容易被懷疑嗎?”
聞言,段一瑞和王俊輝對着嚴寬豎起了大拇指,腦筋轉的很快啊。
“可,可我們把人家守橋的人殺了,豈不是更容易引起注意?那樣就真的沒有任何退路了。”另一人又擔憂地道。
“是啊,王宗主,你確定非要殺過去嗎?我們已經殺了人家那麼多人了,再偷襲人家,肯定會把這裡的人激怒的,到時候……”
“動手!”
“唰啦!”
人們還在議論的時候,王牧便忽然下令,下一秒,身形已經暴衝而出。
就見一束束流光從山頂飛下,眨眼便到達了橋頭。
王牧和葉峰直接越過大橋殺向了對面的二人,而王俊輝、無爲、段一瑞、嚴寬四人則同時涌向了橋頭的兩位崗哨。
“嗖嗖嗖嗖……”
人在空中,王牧的體內,十二道元神以及中心的龍珠同時涌動彩色靈力,狂濤駭浪一般朝着手臂注入,接着,他連連揮手,就見黑暗中無數淡淡的彩色虛影瀰漫,繁複而深奧。
一連串彩色線條在虛空迸現,又在瞬間融合,跟隨着葉峰的兩道拳形,以及一道虛幻搖曳的結界光罩朝着下方兩位崗哨籠罩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攻擊,那兩位崗哨甚至沒有時間去反應,只是感受着背後的風壓,本能地將大刀背在身後格擋了一下。
“咔嚓!”
兩道拳形撞在了兩位崗哨的大刀之上,靈力炸開,二人卻一動不動,明顯在修爲上高出葉峰許多,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回頭,那兩條爆亮的細線便沒入了他們的脖子。
正準備舉刀的二人同時愣在了原地,鮮血從後脖子上飛射而出。
王牧和葉峰落地,身形沒有任何間隔的衝出,風聲掠過,二人手中的精芒便洞穿了兩位崗哨的丹田。
淒厲的慘叫聲傳來,去被王牧早就設置好的結界隔絕,並不會傳到外面。
整個行動乾脆利落,有條不紊。
暗殺這種事,王牧在萬世輪迴的經歷中,早就嫺熟的如家常便飯一樣。
接着,葉峰扶住兩具就要倒下的屍體,手上靈力洶涌而入,令的兩具屍體放慢了化出原形的速度,而且那正在蒼白的面色也多了一些光澤。
王牧卻毫不停歇地暴退,再度殺向了橋頭。
王俊輝和段一瑞分別捂着一位崗哨的嘴巴,另一條手臂使勁兒勒着敵人的脖子,而無爲和嚴寬正在正面以手中精芒頻頻地猛戳兩位崗哨的丹田。
只可惜,無爲和嚴寬的修爲還不足以瞬間破開兩位地仙的護體靈力,就見靈力飛濺,不斷傳來咔咔的聲響。
好在四人在落地之時,就已經在虛空中設下了結界,這一切,都是路上王牧以傳音入密的方式跟衆人計劃好的。
只可惜計劃有變,本來說好的一起行動,可沐青那幫人此刻竟然還傻愣愣地趴在山丘上的草叢裡,也是醉了。
一切的發生都在瞬息之間,兩個脖子被勒住的崗哨也醉了,眼前這四個最高修爲才分神期的傢伙,竟然敢放膽來刺殺他們。
眼睛一瞪,二人身上護體靈力突然暴漲,作勢就要還擊,黑暗中能明顯地看到,王俊輝和段一瑞勒着對方的手臂因爲其強大的護體靈力的反震瞬間變的黑紅,暴漲的肌肉令的手臂變粗了幾倍,龜裂的裂紋均勻地遍佈。
兩位崗哨不由一愣,勒着自己的這兩個傢伙修爲也不高,可這手臂上的力道好強大,比修爲高出了太多啊,竟然一下子沒有掙脫?
深吸一口氣,兩人眼睛再度怒瞪,準備動用全力了。
“讓開。”
就在這時,風聲傳來,一道冷漠的嗓音同時在嚴寬和無爲耳邊響起。
毫無遲疑的,二人默契地閃到了一邊,就在這同時,兩道噌噌的聲響傳來,兩片急速旋轉的彩色花瓣射入了兩位崗哨的丹田。
又是淒厲的慘叫聲傳來,兩位崗哨圓瞪的眼神瞬間凝固了。
身上的靈力在很快散盡,兩位崗哨的身體開始倒下,卻被勒着二人的王俊輝也段一瑞扶住,手掌抵住兩具屍體的背心,靈力涌入,減緩了二人化出原形的趨勢。
“躲起來。”
沒有再去看那兩位崗哨,王牧低喝,下一秒,他跟無爲以及嚴寬便閃身跳進了不遠處的草叢之中,精神力放開將自己團團包裹,掩蓋了一切靈力波動。
“嘩啦!”
幾人剛剛藏好,那平靜的血色海面上便忽然傳來浪花之音,四五個身着黑亮戰甲的修士浮起,凝眉在大橋兩端掃視。
四位崗哨好端端地站着,而且也在慢慢地扭動身體四處打量着。
看了片刻,確定沒有任何異常之後,那幾位兵士打扮的修士眨了眨眼,便又沒入了海水之中。
幾位兵士沒有發現,那四位崗哨雖然在扭動身體,可卻刻意不將正面讓他們看到。
那山頭上,沐青一衆嘴巴微張,瞪圓着眼睛,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