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森的廣告語已經放出,揚言只要佔理,什麼活兒都敢接,乃是本着維護正義公平的宗旨。
這話在冥域傳開,又是引起一陣喧囂,有人嘲諷鬼森口出狂言。正義公平豈是一個傭兵團敢維護的,不說天下。光是冥域每天都有不平事,管得過來嗎,又敢管嗎?
也有人一笑置之,認爲鬼森爲了拉活兒已經不惜去吹牛了。
也有人爲鬼森的正義和勇敢而叫好。
反正不管怎麼說,鬼森傭兵團又有業務了。
只是這業務的質量……
大殿之上,蠻尤一等頭目坐在下首,王牧坐在上首的寶座上,除了王牧和顏悅色之外,其餘幾人都滿臉愁苦地看着大殿正中跪着的一人。
一位婦人,身形枯瘦矮小,老淚縱橫,手裡捧着一個褐色布袋裝的靈石,透過那暗淡的幽綠光華就知道,這靈石的成色最多算是下品。
“喂,你不會打算就那這幾塊下品靈石請我們鬼森傭兵團吧?開什麼玩笑?”盯着婦人手裡的靈石,蠻尤第一個不爽地喝道。
“呵呵。”那左護法冷笑,“這婦人該不會是那出入平安的屠夫派來嘲笑我們的吧?當我們鬼森是什麼?就拿這幾塊破靈石就想打發?”
“說你呢,看你毫無修爲,我等不爲難你,速速離去吧。”趙書紅凝眉喝道。
婦人就低着頭默默流淚,聽了趙書紅的話,身形一顫,慘白的臉上泛起一抹絕望之色,便打算起身離開。
“這位大娘,等一下。”王牧溫和的嗓音傳來。
老婦目光又是一顫,錯愕地回頭看了一眼王牧,旋即急忙跪倒。顫顫巍巍地道:“首領,首領莫這樣叫我,我並非修士,雖看着老邁,但年齡不一定比首領大,再說您是高人,可別辱沒了首領。”
大殿衆人都是搖頭失笑,想不到這毫無修爲的婦人懂的倒是不少,在場這些人,雖然除了趙書紅之外,樣貌看上去都比婦人年輕得多,可真實年齡卻大都比婦人年邁。婦人這樣說也在理。
王牧卻是一笑,隨意道:“大娘言重了,我年紀並不大,我來自凡域,若按照凡域的時間來算,我才二十多歲。”
“唰!”
老婦擡頭。驚恐地看着王牧,其餘衆人也紛紛驚呆。
自從認識王牧後,從未有人問過王牧年齡,修煉一途,歲月漫漫,年齡本就沒有什麼意義,可此刻聽着王牧那二十多歲幾個字,還是難以相信。
二十幾歲的天仙?這是什麼修煉速度啊!
“大娘,您還是先說說您到底有什麼事兒吧,若在理,我們定然會幫忙。”王牧又道。
老婦人嚥了口唾沫,絕望的眼底亮了起來,看着那寶座上王牧年輕的臉龐,似看着一顆冉冉升起的太陽一樣。
好人啊!
“謝,謝謝首領!”沉沉拜倒,老婦人又淚流滿面。
王牧笑而不語,轉頭跟蠻尤示意了一眼,蠻尤咧了咧嘴,很不情願地揮手,一把椅子便輕輕落在了婦人身旁。
“您坐下說吧,不要着急。”王牧道。
“是是是,謝謝首領。”老婦人激動的渾身發抖,手忙腳亂半天才終於在椅子上坐定。
目光再度投向王牧,老婦人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壓下心頭的狂潮,顫抖着道:“我丈夫曾也是傭兵,只可惜死的早,他死後,我便和女兒相依爲命,我天生愚鈍,連普通黃級功法都無法領悟,所以,所以一直未能涉足修煉一途。可我女兒卻比我強,她靠着她父親留下的黃級功法和武技成功築基,進入了修煉一途。只是……”
說到這裡,老婦人情不自禁地抽泣,半天才緩過一口氣道:“只是在半年前,那盛家的盛天況看上了我女兒,非要娶她爲妾,我女兒醉心修煉,直言拒絕,不了那盛天況非但沒有停止糾纏,反而變本加厲,成日來我家中騷擾,結果,我女兒與盛家的人大打出手,盛天況那惡霸大怒,竟重傷我女兒並強行將其擄走。”
老婦人再度抽泣,那強忍之下卻依舊無聲滴落的淚水,令的在場所有人皺眉,光是看着就能體會到老婦人心中那深深的憤怒與無奈。
“我一介婦人,又毫無修爲,除了女兒再無任何親人,沒辦法,我只好求助地府。地府官差出面,才救了我女兒,並責令盛家賠償了不少靈石作爲補償。可是,我女兒的青白卻……”
人們再度凝眉,隱隱猜到了什麼。
深吸一口氣,老婦人臉上浮起一抹慘笑,嗓音又便的淒冷,“回家之後,女兒好像變了個人,什麼都不說,也不再修煉,隻日日坐着發呆。起初我也安慰,可見她並未有什麼過激的舉動,便沒有多想,只想讓她多安靜安靜。可布料,沒過幾天,她就不見了。”
“肯定報仇去了!”蠻尤補充了一句,臉上本有的嫌棄之色變成了憤怒。
老婦人又閉眼苦笑,回頭看了一眼蠻尤,道:“這位大人猜得不錯,等我出去找她的時候,鄰居們跟我說,我女兒獨自一人找到了盛家……自爆丹田……”
再無法說下去,老人又一次泣不成聲。
自爆丹田,可是魂飛魄散的下場,多大的仇恨和委屈,纔會走到如此極端的路上。
王牧也皺眉,笑容裡多了一抹冷色。
大殿變的安安靜靜,只有老婦人無助、壓抑、痛不欲生的抽泣在激盪着。
良久之後,老婦人才終於平靜了一些,抹了把淚水,再度低頭,似自言自語地呢喃,“我女兒雖自爆丹田,可她纔剛剛築基期,並未結成金丹,威力有限,那盛況天以及幾個家人雖然受傷,卻並不致命。就在三天前,他們之前賠償我的那些靈石藥材等等全部不翼而飛,順帶連我丈夫留下的功法武技也全部被盜。我知道是他們做的,可我沒有證據,所以,所以我沒有辦法,才,纔來找首領幫忙……”
“我知道,我一貧如洗,拿不出什麼好東西,更沒有資格僱傭鬼森這樣的傭兵團。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今日我來,並非是花錢僱人,就算是我這無用老婦來求各位可憐的。”
最後一句話,老婦幾乎是喊出來的,說着,再度跪倒在地,連連地叩首,對着在場所有人一圈兒一圈兒地叩首。
能聽到老婦額頭碰撞的聲音。
“你先不要這樣,我們會幫你的。”幻貓看不下去了,上前將老婦人扶起放在了椅子上。
老婦人連連作揖道謝,又帶着哭腔道:“我一個老婦人,什麼都沒有,也幫不了你們什麼,可我已經年邁,已經沒多少時日了,雖此生無法報答各位大恩,可我還有來生,若各位幫我討回公道,老婦人發誓,生生世世爲各位報恩。”
“大娘言重了,此事我等已經知曉,您就放心等消息便是,也不會回去了。”王牧和緩地道,又看向蠻尤道:“蠻尤,給大娘安排給個住處,至於盛家,你和兄弟們商量着去,記住,大娘要的是公平。”
“老大,放心,絕對公平!”蠻尤頷首道,又看了一眼幻貓道:“幻貓姐,你把她交給公孫燕柔,讓她安排,就說我說的。”
幻貓點了點頭。
“兄弟們,走吧,去會會那什麼狗屁盛家!”稍微一頓,蠻尤大手一揮,大步往門口去了。
趙書紅一等對視,又跟王牧點頭示意了一下,便也跟着蠻尤去了。
衆人風風火火,心中怒氣與身上霸道的氣勢疊加,令的大殿中的陽光都在顫抖。
正好幻貓扶着那老婦人起身,望着前方大片魁梧的黑色身姿,老婦人激動落淚,無助的心中再次有了力量,強大無匹的力量。
“謝謝,謝謝各位上神,謝謝首領……”泣不成聲,老婦人再度對着衆人以及王牧彎腰叩拜。
當天晚上。
大批鬼森的傭兵闖入了盛家,有着趙書紅這個金仙,以及其餘十幾名天仙出馬,小小盛家毫無反抗之力,一個回合就跪了。
那盛家家主看武力不行,便想用道理來嚇唬蠻尤一等,什麼地府有人啊,擅闖民宅啊,這麼做違法啊,要下十八層地獄啊。
“說完了沒有?別他媽那地府嚇唬老子,我們鬼森辦事,自有我們鬼森的王法。”左護法不溫不火地冷喝。
然後,盛家的人們就呆住了。
鬼森兩個字,在冥域已經跟地獄門和地府是一個級別了,鬼森二字一出,別說想小小盛家,聚寶樓和薛家都跪了。
再不敢廢話,盛家所有人都假裝啥都沒看見,任由蠻尤一等把那盛況天帶走了,盛天況哭天喊地卻無法掙脫,哭爹喊娘卻無人敢迴應。
回到聚寶樓所在的莊園,已經是深夜時分。
得到手下稟報之後,王牧親自坐鎮,蠻尤一等將那盛況天押到了議事大殿,幻貓去把那老婦人請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