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跪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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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一片靜寂，只有幽綠的陽光在老人身上閃爍。
所有人都在看着，所有的心都砰然跳動着，難言的感覺，很爽，很激動。很踏實。
修煉一途，有人追求極致的力量以求受蒼生膜拜。享受屹立巔峰之上的快感，也有人追求極致的力量，只爲守護身邊的弱者，甚至是維護整個天下的公平。
當初女媧補天，后土化身六道輪迴，雖上古神體隕落，卻傳揚萬世，只要被蒼生銘記，那一縷魂力便永久不會泯滅。
再過萬萬年，億萬年，說不定那些受蒼生萬世敬仰的上古巨神們，還能重見天日。
只是，這漫漫歲月，不管選擇哪一種活法，無悔纔是正道，不然。縱使長生不老，也不過一片空白罷了。
看着蠻尤一衆似有所悟的樣子，王牧也頗爲欣慰，任何事物，重不在數量，而是質量，包括生命。
那老婦人走了，臨走時，王牧讓蠻尤拿了塊鬼森的令牌給老婦人，以防那盛家報復，老婦人倒也灑脫，說女兒已死。她活着也沒什麼意思，如今大仇得報，其他便再不關心，能活多久，聽天由命。
看着陽光中那蹣跚枯瘦的背影，人們卻有些恍惚，這老人雖沒什麼天賦，不能踏入修煉一途，可那背影，卻明明是強者纔有的樣子。
盛家並沒有再敢爲難老婦人，盛況天被鬼森私自驅散魂魄一事傳開之後，震驚的不光是盛家。整個冥域都轟動了。
一個毫無修爲，家徒四壁的老婦人，拿了幾塊下品靈石，愣是請到了冥域鼎鼎大名的鬼森傭兵團，成功報仇雪恨。
對於那些大勢力來說，鬼森的做法難以置信。
可對於那些散兵遊勇。尤其那些如老婦人般的弱者來說，卻是何等的解氣，解恨！
有生靈的地方，便有弱肉強食，便有不公存在，所以西天如來試圖度化衆生向善，化凡塵爲極樂世界，只可惜衆生多變，人心複雜，哪有那麼容易。
而那些能夠站出來，靠自己的力量維護一方正義者，便是弱者心中的英雄。
鬼森又火了！
幫助老婦人的事蹟很快風靡整個冥域，家喻戶曉，那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將鬼森奉爲英雄，更有甚至立碑立傳，四處宣揚，以爲弱者羣體揚眉吐氣。
而鬼森的業務也越來越多了。
只可惜，都是些毫無油水的苦活兒。
來找鬼森幫忙的，大都是像那老婦人般處在冥域最底層的人，拿來的東西更是慘不忍睹，老婦人那幾塊下品靈石已經不錯了，起碼還有幾塊，而後來來的人裡，竟然有隻拿一塊下品靈石請鬼森出馬的，更有甚至，啥都沒有，一進門就脫衣服，衣服還破爛不堪，而且渾身傷痕累累……
唯一相同的，是這些人所求之事，都是爲了給自己討個公道，而他們也大都是被強者無理欺凌的弱小。
王牧自然是來者不懼，都接了。
於是鬼森在冥域是越來越火。
蠻尤幾個開始還有點兒不情願，不過後來發現自己一出門就有大片冥域的人羣前呼後擁地各種讚歎，聽着那正義的化身，弱者的保護神等等讚歎，心中也是無比得意，便甘心做這毫無油水的苦活兒了。
一切付出，都是有回報的，何況是在正義上的付出。
隨着鬼森聲名遠揚，開始有人陸續前來拜山，想要投靠鬼森，而這些人大多是無門無派的散兵遊勇，要麼身負血海深仇不敢加入其他門派，要麼就是毫無背景，門派不收，要麼就是在門派之中屢受欺凌逃出來的，還有不少是受過鬼森恩惠的，以及那些受恩惠者的兒女。
這些人進入鬼森，自然忠心耿耿，光是看拜山時的誠意就知道了，大部分來到鬼森的門口，便長跪不起，發誓以命效忠鬼森，決不反悔，直到鬼森答應收下。
這些人雖然天賦好的不多，但重在心中有一股勁，蠻尤幾個資深傭兵自然看得出來，說了些要加倍努力才能出人頭地的話之後，便拳收了。
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鬼森再度壯大，光是聚寶樓周圍駐紮的鬼森成員就有上千人，再加上各處分舵駐紮的人馬，更是將近兩千人的大隊伍。
而這時，一些勢力龐大的家族以及門派，也開始找鬼森幫忙，當然，這些人的出價就要比那些弱者可觀的多了。
之前之所以不找鬼森，是因爲這些大家族以及門派信不過鬼森，畢竟鬼森之前強佔薛家和聚寶樓，名聲不太好，可現在不一樣了，只要有理，找鬼森就能得到公平，而且以鬼森的背景和實力，在冥域幾乎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漸漸的，冥域傭兵界的其他傭兵團幾乎要被淡忘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只有鬼森。
那幾個頂尖傭兵團坐不住了，長此以往，其他傭兵團還不被鬼森擠垮？
更重要的是，他們羨慕嫉妒恨啊，一個小小鬼森，短短几個月內便成長成爲頂尖的傭兵勢力，太不公平了，而且那幾個頂尖傭兵團也絕對難以忍受再有別的傭兵團與他們平起平坐。
出入平安、火冥、曼陀羅、地剎，這四個傭兵團，算是目前冥域實力最強大的傭兵團。
經過長時間的商談，四大傭兵團在薛家殘部的鼓動下，終於達成一致，聯手打壓鬼森。
而且，四大傭兵團的首領，以及薛家的幾個頭目對如何打壓鬼森也有了詳細的計劃。
第一步，便是破壞鬼森的信譽。
最近幾天，鬼森傭兵團的任務屢屢遭到其他傭兵團的破壞，要麼是誅殺目標半途被救，要麼便是要施救的目標半途被殺，更有嚴重的，幾個客戶在剛剛跟鬼森達成僱傭協議後，不到一天便莫名暴斃，而且還有人看到是穿着鬼森傭兵團衣着的人將其殺死。
也就是說，鬼森殺死了自己的僱主！
這可是傭兵團的大忌。
一時間，討伐聲四起，各大門派，各大家族，連同那四大傭兵團以及擁護四大傭兵團的一些小傭兵團紛紛聲討鬼森，有讓鬼森出面澄清的，更有讓鬼森就地解散的，反正怎麼解氣怎麼說。
也就只有那些弱者始終相信鬼森的做派，一個願意無償幫助弱者的傭兵團，絕對不會做出這種陰狠毒辣之事。
鬼森內部的士氣也有些低沉，蠻尤幾個每天着急上火，恨不得立刻滅了那四大傭兵團，甚至想要蕩平整個傭兵界。
雖然沒有實質的證據，但用屁股想也知道，那些對鬼森的任務搗亂的，還有背後散步謠言的，肯定是那四大傭兵團還有早就住進了“出入平安”的那些薛家人。
王牧倒是不在乎人們怎麼說，他在乎的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那四大傭兵團靠着這些謠言很可能會糾集越來越多的勢力，一旦勢力的龐大讓四大傭兵團首領有了足夠信心，便會公開攻打鬼森。
傭兵團之間內亂，地府是不管的，所以四大傭兵團一旦有實力，便會無所顧忌。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爲強。
王哥雖然是佛門弟子，但也看不慣這些傭兵團的醜惡做法。
果然，還沒等鬼森出手，四大傭兵團就坐不住了，派人送來一份信函，揚言要跟鬼森首領談判，而且要求王牧一個人都不許帶。
“談判？談他大爺啊！”大殿之上，蠻尤怒火沖天，望着王牧道：“哥，這明擺着是鴻門宴，你下令吧，趁着那四個王八蛋聚在一起，乾脆滅了，然後整個傭兵界就是咱們鬼森的天下，那樣多清靜！”
“有道理！他們真當咱們鬼森怕他們啊，老虎不發威，以爲咱病貓啊！”右護法也是氣沖沖地道。
左護法頗爲冷靜地點了點頭，看着王牧道：“首領，他們說得不錯，這四個傢伙明擺着是想對付你，他們以爲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倒不如趁此機會滅了他們，咱們表面上的實力或許真的不如他們，可咱們有足夠的衝靈丹。”
“是啊，我怎麼把衝靈丹忘了？”趙書紅瞪圓了眼睛，“那麼多衝靈丹，不說別的，光是咱們鬼森的天仙修爲的兄弟一人服下一顆，滅了他們四大傭兵團輕而易舉。”
王牧也在思索，看着衆人激動的神情，輕聲笑道：“不忙，我做事，喜歡先禮後兵，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衆人凝眉，不知道王牧作何打算。
輕吸一口氣，王牧擡眼看向了門外，幽綠的陽光在他深邃的眼底閃爍，神秘而曠達，“既然他們說是談判，那咱們就相信他們是在談判。我去一趟，你們把衝靈丹給所有天仙修爲的兄弟發下去，若到時候他們真想圖謀不軌，那我也算是仁至義盡，再出手滅他們，理所當然了。”
衆人不語，全部眨巴着眼睛思索着，王牧這說法，聽着像是脫褲子放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且還有些優柔寡斷，可細細想來卻越想越害怕。
這就好像是一個早已看穿對方陰謀的人，卻偏偏不戳穿，還配合着對方的意圖去走，直到將對方引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再迎頭痛擊！
“哥，你好惡毒啊。”眨了眨眼，蠻尤驚愕地看着王牧道。
王牧咧了咧嘴，“怎麼叫惡毒，我這叫給他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