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那你就先別回家了,下午就到黃石去吧。

吳成點了點頭。

吳波吃完飯,就匆匆趕去公司了。

吳成拿着那盒錄音帶,踏上了去黃石鎮的班車。

雪瑩幾天來一直心神恍惚,吳波的話始終迴盪在她的耳邊:“ 我們愛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真覺得我會背叛你嗎?我對你的愛,難道你真的感覺不到嗎?”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很多年前,長江邊上的油菜花,想起那張匿名的賀卡,想起公園裡的互通心曲,想起這段時間的甜蜜時光……

可是,每當想到這些,她便又想起那個女服務員的美貌,她看吳波的眼神,那親暱的眼神,還有她跟吳波說的話,她說吳波裝作不認識她,說他沒有良心,說他對她說的甜言蜜語——吳波他,到底對她說了什麼甜言蜜語了呢!

她甩了甩頭,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是心卻越來越痛,淚水總是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

她有時甚至覺得,吳波愛她是真的,可是抵禦不了美女的誘惑也是真的,他是做錯了事情,清醒了以後還是想和自己在一起。

對,一定是這樣,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這一切。

可是,他做錯了,自己還能原諒他嗎?

吳波每天都打好幾個電話,發了很多短信,她索性把手機整天的關着。

大鵬在解除婚約之後,反而和她相處得非常愉快,他又談了幾個女朋友,可依舊沒有定落。

這天,作爲班主任的她帶了學生去鎮後的山裡秋遊,大鵬是她們班的任課教師,她怕到了山上,自己一個人管不住這羣孩子,就邀請了大鵬一起參加。

大鵬滿口答應,於是中午一到學校,倆人就集合了初三的學生,浩浩蕩蕩地向山裡出發了。

他們前腳剛走,吳成後腳就進了學校的傳達室。

傳達室的大爺對他說,你來得真不巧啊,雪瑩帶學生秋遊剛走。

他正想開口問雪瑩的家在鎮子上的什麼方向,就聽傳達室門口坐着的一箇中年婦女笑道:“這雪瑩兩口子帶學生去遊山——”

吳成吃了一驚,忙問:“什麼兩口子,程老師的男朋友不是在縣城嗎?”

“嗨!聽說那個又吹了!現在正跟她以前的對象打得火熱呢!”那婦女哂笑着說。

這婦女不是別人,正是上次在街上議論雪瑩,被二嬸當街掌嘴的那個主任老婆。

傳達室的大爺瞅了她一眼:“雪瑩和大鵬是合夥帶學生去秋遊的,有些話你不確定,還是不要亂說吧!”

“什麼秋遊啊!”主任老婆不屑地撇了撇嘴:“這學校裡那樣多老師,她別人不叫,幹嘛單單叫大鵬啊?你還不知道吧?她縣城裡的對象現在又不要她啦!沒見她這陣子精神不好嗎?她這是在給自己找下家呢……”

聽到這裡,吳成轉身走出了學校。

此刻,他的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慶幸,他想:“如果雪瑩真和那個什麼大鵬死灰復燃了,那弟弟就有可能娶千金小姐了。”

“那姑娘家裡有幾千萬,到時候陪嫁肯定不會少啊!弟弟一向顧念親情,到時候給自己個十幾二十萬的還不是小菜一碟嗎?”

“他要娶了雪瑩,自己能有什麼好處啊!”

“想到這裡,他決定不送錄音帶了,反正是那個婦女說雪瑩和別人在一起了的,又不是他吳成造的謠!對,就把這件事告訴弟弟,讓他相信雪瑩不是那麼愛他!”

“這個時候,他甚至有些感激主任老婆了,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總是給他提供了很好的口實了。”

“再想起蔣麗家的千萬家產,他忍不住笑了。”

回到家裡,他等不及天黑,就撥通了弟弟的手機。

吳波正在跟客戶談事情,見了哥哥來電,就知道是雪瑩那邊有消息了,忙跟客戶說了聲對不起,就急急忙忙地出了房間。

“哥,你的錄音帶送到了嗎?雪瑩是什麼反應啊?”他迫不及待地問。

可哥哥卻遲遲地不說話,還嘆了口氣。

“哥!你說話呀!”

“弟呀!我聽你說過,你加這一個月的班,是爲了給弟媳買個訂婚戒指,是嗎?”吳成慢吞吞地問。

“是啊!你怎麼突然說這個啊?”

“哥是替你難過啊!那個戒指,你就甭買了吧!”

聽了他的話,吳波的心慌慌的:“哥,我求你說話被別那樣吞吞吐吐的好不好?你告訴我雪瑩到底怎麼啦?”

“她—— 她現在又和以前的那個對象在一起了。”

“林大鵬?”

“對,對,是叫大鵬來着。”吳成連聲說。

“這不可能,雪瑩根本就不愛他,怎麼會又和他在一起?”吳波吶吶地說。

吳成不耐煩了:“怎麼不可能啊?我親耳聽她們單位的人說的,說他們死灰復燃了。今天下午兩個人還一起到山裡秋遊呢!所以我就沒把錄音帶給她!”

吳波登時大腦一片空白,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你就是太老實了,一片真心對人家,可人家把你當猴耍呢!喂?弟?你咋不說話呢?你可要想開點,現在的姑娘,哪個不是水性楊花啊!”吳成滔滔不絕地說。

吳波呆呆地放下了電話,在陽臺上傻站了很久很久。

他知道雪瑩對自己有誤會,可是,也不至於用這種方式來報復自己吧?還是—— 她壓根就沒愛過自己,只是被自己的愛感動了才和不愛她的大鵬退了婚?”

又或者,她是嫌自己太窮,父母不能給他什麼?而大鵬家在縣城就有現成的房子?”

回想起最後一次見面,在她們學校的大門口,她對自己冷淡得就像個路人,難道,她是故意想借這個機會甩掉自己的嗎?

他左思右想,心裡亂成了一團麻。

直到同事氣沖沖地找到陽臺上,他才知道那個客戶等不及自己走了,公司損失了一大單生意。

再怎麼煩惱,工作上的事情也不能有絲毫馬虎,於是他強打精神,繼續工作。

“一切等回到家再說吧。”他想。

這一個月的時間,不知有多難熬。

其間吳波無數次地想打電話給雪瑩,可每次拿起手機,耳邊就響起哥哥的話。

哥哥又怎麼可能騙自己?

她既然如此無情無義,自己又何必這樣低三下四呢!

於是他硬是忍住了對她的思念,一直撐到了回家。

在這一個月裡,雪瑩所受的煎熬一點都不比吳波少。

女人的心思就是那樣怪,當初吳波天天追着打電話,可他打的越急她就越不想接,如今半個多月過去了,雪瑩下意識地開了手機,吳波卻再也不來電話了。

一開始她還能強撐着讓自己不在乎,她以爲——或者說她希望吳波還會聯繫自己。

可是又一個星期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的消息,她的心開始一點一點地變慌了,變空了。

“他是不是已經跟那個服務員在一起了?”想到這裡,她的心又是一陣難忍的刺痛。

算了吧,就算這是場誤會,可他既然連澄清的耐心都沒有,那這個人也就不值得留戀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振奮了一下精神——那就把一切忘掉,重新開始吧!

她強迫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教學上。

吳波風塵僕僕地從廣州趕回縣城,沒有在自己的小屋做片刻的停留,就去了哥哥那裡。

吳成正在院子裡劈柴,見弟弟臉色憔悴,就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不禁心中暗喜。

他進屋搬了個凳子給弟弟:“啥時候回來的?”

“今天!”

“纔回來就這麼急着到我這兒?”他明知故問。

“哥,你給我好好說說那天你到黃石去,到底聽到了什麼?”

“這——” 吳成沉吟了片刻,他知道要是把主任老婆和傳達室大爺的對話原原本本地告訴弟弟,他一定會懷疑是別人在造謠,實際上他心裡也覺得主任老婆的話未必可信。所以要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只能說得含糊點。

於是,他彷彿很難啓齒地說:“就是,那兩人在那裡說——說弟妹帶學生去秋遊,別人不叫,單單叫她以前的對象一起去,而且就他們兩個人。他們的意思,弟妹這陣子在爲自己找下家呢!”

“那你有沒有把錄音帶交給她?”吳波聲音顫抖着問道。

“你—— 你個不爭氣的東西!咱老吳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她都那樣對你了,我還能把錄音帶給她嗎?再要給她,連我都低三下四了!”吳成瞪着眼,一副義憤填膺兼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見弟弟鐵青着臉,低着頭一言不發。他又長嘆了一聲,語重心長地勸道:“你也別太傷心了,啊?你年紀輕輕,要纔有才,要貌有貌的,到哪裡找不到個老婆?隨便挑一個都比她程雪瑩強,遠的不說,就說那個姓蔣的小姑娘吧……”

“夠了!哥你別再說了,我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你把錄音帶給我!”吳波不耐煩地吼道。

吳成一驚:“咋?你還是要把錄音帶給她?”

“當然要給!我現在就去找她問個清楚,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我死也要做個明白鬼!”吳波咬牙切齒地說。

望着弟弟堅定的神情,吳成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無可奈何地想:“沒辦法了,我這傻弟弟就是一輩子的窮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