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的邊上。
春水讓王憐花兩人帶路,從右邊道的入口處走到中間那條道的入口處。
中間這條道進入修道院區域的地方,其實與休息處並不太遠,左邊是一塊沙地。
春水站在道路的盡頭,又是一陣若有所思。
“你們剛去哪裡了?”春水四人一進大廳,楓景就問。與此同時,迎接他們的還有武科生們懷疑和悲憤的目光。
“我們去把三條岔道都走了一遍,有些發現正想和你們交流下,怎麼了?”春水毫不掩飾地望着楓景。
楓景沒說話,指了指角落那邊。春水順着看過去,一個人躺在那裡,面上有三道血印子,和杜新梅臉上的一樣。從頭髮很容易辨認,正是那棕毛。
“死了,和杜新梅小姐一樣,臉上劃了三道血痕,不過致命傷口是在背心上。”擱淺說。
“是不是你們!是不是!”燕東雷突然撲了上來,嘴裡叫嚷着,不過卻被擱淺抱住了。
“王憐花,上次我們都聽到了你對鍾小毛說的,要弄死他。”納蘭指着王憐花,忿然道。
“肯定不是,”春水說道:“不過,兇手確實有可能在我們中間,如果能找到那個老婦人就最好了。楓景和擱淺兩位先生,你們能跟我到外面來麼?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們說。”
楓景與擱淺相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楓景說道:“小子們,現在我和擱淺要仔細搜搜你們的身,以確定你們是否攜帶着武器。”
隨後男生們一個個被帶出去仔細搜查了一遍,結果還是沒什麼發現。
“那女生呢?”圖爾泰說。
“這個……”楓景有些爲難地看了看擱淺,卻見擱淺眼光移到了遙遠的地方,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我來吧……姐妹們,排除了,讓大家都能安心些,等會姐妹們也搜查我。”維維娜果斷地站了起來。
男同胞們一時看着維維娜的眼神都有些異樣,其中內容又稍有區別:除了吾凱西是自豪,巴特是帶着傷感的愛慕,其餘的包括楓景在內,都是讚賞。
過了一會,維維娜帶着女生們回來了,她們一齊都搖了搖頭。毫無疑問,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沒用的,這個時候沒人傻到懷裡揣着兇器到處跑。兩位還是跟我出來下吧。”春水說完,直接走了出去。
“小子,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我發現,你身上有精靈的味道,同時,又有血族的味道。”楓景用手指敲了敲頭,嘴裡**了一句:“不是我太古板,而是這個世界變得太瘋狂。”
“不過,我喜歡你身上那一半的味道,所以我選擇信任你。”楓景又說。
“我想問兩位一個問題,請你們開誠佈公地回答我,這很重要,關係到剩下所有人的安全。”春水說。
在兩人一起點頭之後,春水又道:“杜新梅死的那一段時間,您兩位能掌握對方的動向麼?”
其實這個問題很敏感,也就是在問,對方的行動是否在你的監視之下。而當時,既然一同行動,這無疑也涉及到了是否信任對方,心胸是不是開闊,舉止是不是有小人之嫌。
楓景與擱淺又對視了一眼,終究,相互啞然一笑沖淡了些許尷尬。他們一齊點了點頭。
春水將剛纔的發現告訴了兩位,並對他們說道:“你們倆排除嫌疑以後,目標就大大地縮小了,因爲我不能夠接受,一位山林同盟的艾爾格精靈和一位光明神教的聖騎士團成員,會在一個荒島上互相勾結,殺死素不相識的學子。
所以,我們只要找到老婦人,就可以證實我一個很重要的判斷。”
擱淺點點頭,說:“你似乎思路很有條理。那麼我還有一個結論告訴你,這是剛纔我和楓景先生共同……”
楓景忽然打斷他:“哎,我發現……你們能不能別叫我先生,多老土啊,和我這樣一個走在時代尖端的精靈很不相稱,楓景哥多好,多親切。”
擱淺一愣,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接着說道:“好吧,這個結論是——除非她躲進了地宮,外面沒有其他人了。”
楓景點頭說:“沒錯,杜新梅小姐召喚怨靈之前和你們的那次搜索,回來的途中我折返回去,在那個地宮門口做了個暗記。直到現在,暗記都沒有遭到破壞,那麼兇手也不是從那裡出來的。現在你就說,誰是兇手吧。”
“現在證據還不足,我們可以有疑點,但是匆忙結論很容易造成冤假錯案。老婦人……老婦人……她在哪裡,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死了……她到底死在哪裡?”春水喃喃自語,來回踱着步子,讓楓景與擱淺起初目光還跟隨着他在動,漸漸地,也就眼睛發直。
“難道……”春水突然停了下來,瞪着兩人,須臾轉頭就跑,還邊叫:“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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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岔道往中間那條路上,春水、楓景和擱淺跳進草叢裡分開搜索。就在岔道邊楓景嗅到一股血腥味的時候,擱淺和春水也看到了一堆縈繞在某個區域不散的大頭蒼蠅。
草甸上有一大灘紅黑色血跡,已經快乾了,尚有些黏。
“兩位是行家,應該知道這裡昨天有個流血的軀體壓在上面,在很長一段時間以後才離開的。現在,如果你們是兇手,爲了讓別人找不到,而你又沒有很充裕的時間處理屍體,你們會把它扔到那裡去?”春水說。
“湖裡。”楓景說。
春水點了點頭,“我們找個從這裡離湖邊最近的地方。”
擱淺指着那邊的方向,說道:“要到碼頭還得繞一截路,那邊下面就是湖了。”卻發現他話音沒落,春水就跑了過去。
楓景兩人跟了上去,他們發現前面的春水望着坡壁之下,頭也不回,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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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陡直的邊坡,但是下面至湖水之間還突出了一塊。如今突出的那一塊地方之上,躺着一個人。一個蓬頭遮面、衣衫襤褸的人。從垂吊在水邊的那隻乾枯、皺巴巴的手可以判斷,這應該是個老人。
儘管春水沒法使用風之語,他依然知道有一羣嗡嗡的蒼蠅在圍繞着老人。
三人想辦法到了坡下,春水首先走了上去。他輕輕地往老人鼻嘴之間探出右手的食指。
這是一張扭曲的臉,佈滿了崎嶇而起伏的紋路。微微張開的嘴裡,牙齒呈褐色,之間的黑色想必是缺了幾顆,然亦有尖利的部分。這人正是初入島那夜在三岔道上遇到的那個老女人!
“是她。”春水說。春水輕輕地抽動着鼻子,只見他輕輕地翻轉過老女人的身體,露出了她背後的部分。
老女人背後有一道傷口,血已經幹竭了,那麼多的蒼蠅,應該是嗅到了血腥味。
春水撕開了傷口邊沿上的衣物,仔細觀察着傷口,接着又轉過來撐開了老婦人的嘴,看了看裡面。
“死亡時間應該還在杜新梅之前一些。傷口的寬度和杜新梅胸前的一樣,看來是同一武器所爲。兇手,應該是同一個人。”春水緩緩道。
“差不多。”楓景吸了吸鼻子。
“馬上回去,我們不能再耽擱了。兇手是誰,我已經有了初步判斷。現在不能讓我們的人再繼續分散,給他提供再下手的機會。”春水說。
回到了休息處,楓景迅速召集大家集合。除了幾個膽小的女生沒怎麼離開,其餘的那些男生一個個也陸續回到了休息處。
“還少誰?”楓景沉下了臉。
“巴特。”燕東雷說。
“都大聲喊了,應該都沒離開太遠的啊。”圖爾泰說道。
春水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對楓景說道:“全體分兩組,馬上在附近搜索,人要扎堆,不能有某一個人脫離大家的視線。”
楓景點了點頭,接着說到:“擱淺與我各帶一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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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刻鐘以後,在修道院一個陰暗的拐角,發現了巴特的屍體。
身上的創傷與棕毛完全一樣。臉上劃了三道血痕,致命傷口在背心上。致命傷口的寬度與杜新梅、棕毛兩人完全相符。
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死亡氣息。
“你還說不是你!”納蘭指着王憐花喝道,語調中既有憤怒又有恐懼。
燕東雷和圖爾泰則各退後一步,那情形,似乎擔心王憐花隨時有可能暴起,再度行兇。
“我一直感覺,這臉上的三道血痕有什麼意義,不然兇手既然殺了人,幹嘛還要幹這種看似多此一舉的事情?”擱淺說道。
娜塔莎看得出來很緊張,她似乎要用力嚥下什麼東西,然後突然看了一眼,說道:“會不會和召喚怨靈的事情有關……還有,那個鏡子……”
“不是王憐花,王憐花沒有作案的時間。”春水淡淡地說道,“我雖然和巴特不對眼,但是就晚了這麼一步,結果又死了一個人。當然,也不是什麼怨靈,跟什麼鏡子也無關。”
“你說,是誰?!”楓景陰沉着臉,握手成拳,頓時關節爆出一陣劈里啪啦的響聲。已經死了三個學生了,在一個山林同盟的弓箭手與一個光明神教的聖騎士眼皮底下。自己回去怎麼和流光學院那位老院長交待?
“在此之前,請問,納蘭、楓景、擱淺先生是怎麼想到來這個荒島的?”春水問。
納蘭猶豫了下,終於說道:“那天娜塔莎在宿舍和楚楚、杜新梅等幾個室友在商量,就是你們那個沒來的室友告訴我的。”
王憐花一聽心裡暗罵:“這狗(日)的一定是使了美男計,草。”
楓景說:“那天你們在圖書室,我就在旁邊不遠……”擱淺這時接口道:“我在隔壁那間……”
原來始作俑者還是自己這一夥人啊。那天在圖書室裡商量的春水一夥人不約而同地翻了個白眼。
春水突然說道:“沒錯,兇手就在我們中間。”他這一聲脫口而出時,所有的人都用一種驚疑的目光悄悄打量了下週圍的人。
春水擰了擰眉心,接着說道:“兇手爲啥要殺人,我現在還不知道。但是在上來之後,就抱着殺人的目的。也許是爲了寶物,也許是仇恨。
爲什麼這麼說呢?因爲他將三條船全部放走,就是要斷了我們的退路。他在放船回來的路上殺死了老婦人。
接着,他利用搜索時間,又將老婦人的屍體從中間岔道路邊搬走,回來的時候先襲擊了我和楚楚,然後引開老沈,又敲暈了娜塔莎,殺死了杜新梅。
今天他再分別以某種理由引誘棕毛和巴特,在僻靜的地方殺死了他們……”
“停停停,我想問好多個爲什麼。”楓景說着,擺了擺手。忽然,楓景手在半空中稍稍有一個滯澀的動作,但很快的,他的手以一個幾乎察覺不到的速度抽出了一支箭。
然後張弓,搭箭,射了出去!
擱淺面色一變,雙手往身後一扯,很快地就盾錘在手,整個人化成一道銀色的長虹,衝了出去。
就在擱淺衝出去的時候,楓景已經射出了第二箭!
“嗷嗷”聲中,前方已經有兩個遲鈍緩慢的身影中箭倒地。
“地域之門開啓了。”春水望着前方,咬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