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的夕陽,一輪桔紅寧靜的掛在那藍得透亮的空中,潔白如雪樣的雲朵點綴在它的周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美麗,讓人浮想聯翩。
芸清支着手肘無聊的坐在院子裡,青山環繞,少了冷意,可是她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心底早已對如沁起了敵意,雖然她知道這樣不該,因爲如沁可是她們紅族的恩人呢,沒有她嫂嫂與侄兒就差一點……
她不該有妒意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無聊的嚼着一根草葉,有一絲苦慢慢的漾在口中,歐陽永君已經守瞭如沁一個下午了,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纔會醒來,必是要她醒了,歐陽哥哥纔會開心吧。
嘆息着,現在的她只要他開心就好,得不到他的心,就只想隨在他的身邊看到他便心滿意足了。
明明那是別人的孩子,可是他卻十分小心的呵護,不知道師父悄悄跟歐陽哥哥說了什麼,兩個人談過了之後歐陽哥哥甚至連看她一眼也無,彷彿在生她的氣,可是她並沒有做什麼壞事呀,其實對如沁她什麼也沒有做,她只是不希望他們兩個人走在一起罷了。
苦悶呀,她的心爲什麼他就不懂呢?
真想早一點就闖進他的生命裡,卻奈何老天讓他的心裡早已悄駐了屋子裡那個身懷六甲的女子,而她卻在錯了的時間遇到了他……
門開了,那聲“吱呀”的聲音劃過,歐陽永君欣喜的笑容就在面上,“芸清,小廚房裡的粥估計這會兒已經熬好了,幫我去叫小丫頭端過來,如沁醒了。”
“哦,好的。”雖然不希望他一直對着如沁,可是看到他此刻那面上滿是陽光的笑容,她也隨着他而開心了,“我這就去。”
小廚房裡看着廚娘熬着香噴噴的粥,真想他吩咐的是把這熬好的粥給她的,可是卻不是,他卻從未如此的關心過自己。
“姑娘,粥好了,我端過去吧。”廚娘拎着食堂欲要出門。
“我來吧。”她收住了心裡的苦水,只笑呵呵的說道,或許如沁不喜歡歐陽哥哥也說不定呢,因爲她還有寶寶的父親呢,這樣一想的時候她頓時又開心了。
拎着食盒快步的走回去,一路的風景因着她突然間的想開而美麗了,推開門時,卻見歐陽永君坐在牀前仔細的爲着如沁拭着汗,“歐陽哥哥,粥來了。”真想拿開如沁額頭上的他的手,可是她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哦,放下,你出去吧。”頭也未回,直接就逐她出去了,在他的眼裡自己就一文也不什呢。
衝出來的那一刻,眸中已滿滿都是淚了,“丫頭,怎麼了?”師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赫然就到了她的面前。
擡笑,硬生生的擠出一抹笑,卻比哭還醜,“師父,我沒什麼,逍遙王妃醒了,歐陽哥哥在照顧她呢。”顧左右而言她,她的心事只壓在心底就好,倘若被人知道了定是會笑話她的。
“丫頭,那解藥或許就在紅族的地界裡,其實你該與君兒一起回紅族找一找的。”衛笙想了一個下午也想不出爲什麼紅族族長夫人的一個胎盤就有那麼好的功用,既然找不到魚鱗草,就該去紅族碰碰運氣。
芸清的眼前一亮,“多謝師父。”從衛笙的面前閃過,一蹦一跳的就衝進了屋子裡,“歐陽哥哥,說不定那解藥就在我們紅族的山中呢,我們一起回紅族吧。”芸清看着歐陽永君一口一口的喂着如沁喝粥,她臉都要綠了,都怪那個甄陶,知道如沁沒事居然跑去睡覺了。
歐陽永君卻淡淡的彷彿沒有聽見一樣,先前他急着找解藥,那是因爲如沁也有可能中毒了,可是現在他卻不急了,只要如沁沒事就好,他就安心了,至於西楚的大軍或許給他們一點教訓也好,也挫挫輕展風的銳氣,估計不用超過五天那毒便要在西楚軍營裡徹底的發作了。
可是如沁聽到卻好奇了,“清格格,你說魚鱗草在紅族嗎?”那天寒地凍的,除了青松和針葉林根本就再無綠意,那怎麼也不可能有魚鱗草的。
“哦,我也不知道,應該沒有吧,但是你的寶寶無事都是因爲吃了我嫂嫂的胎盤呢。”閃着大眼睛芸清知無不言。
如沁一手推開歐陽永君送過來的粥,滿眼裡都是詫異,“清格格,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的寶寶……”
“住口,芸清,誰讓你進來的?”歐陽永君並不想讓如沁現在就知道寶寶的事情,他還想要自己與她多一些相處的時間,也多給自己一些機會,否則倘若她知道了,她一心裡就只會有寶寶了。
“我……我……是我自己想到的,你不是急着要去西楚解毒嗎?”支吾了半晌她才找到了籍口。
“清格格,我的寶寶,這是怎麼回事?”歐陽永君似乎有什麼事情瞞着她,她的寶寶不是早已……
不對,難道是她的昏迷與寶寶有關?
聰明如她,雖然從未把過自己的脈,卻立刻就想到了這個月她的月信沒有如期的來,怎麼也想不到,那皇宮裡輕展軒與她唯一的一次竟然就讓她再有了寶寶。
“逍遙王妃,恭喜你要做母親了。”芸清不失時機的說道,這一些讓如沁早些知道對自己才更有好處呢,其實她也期望如沁幸福的,有了寶寶,最適合她的人就只有寶寶的父親了。
“歐陽,是真的嗎?”雖然還是有些不可相信,但是她滿臉的期待還是讓歐陽永君有些失落了。
“是的。”知道無法再瞞她了,她也是醫者,只一探脈就什麼都清楚了。
欣喜的笑了,那笑容在窗外夕陽的映照下美麗如花般嬌豔,那先前的蒼白早已淡去,他知道她身體裡的毒已經無礙了,替她高興的同時,他的心卻也隨着她的燦爛的笑而傷了。
“歐陽,孩子這一回沒事,是嗎?”剛剛芸清的話不住的從她的腦海裡滑過,芸清似乎說過她的寶寶無事的。
是的,她說過。
凝重的點頭,再爲她掖了掖被角,“如沁,孩子沒事,你多吃些,這樣寶寶纔不會餓着了。”他溫柔的笑,又一口溫熱的粥送到她的脣邊,這一幕溫馨生動的畫面剛好落進芸清的眼裡也落在了正開門而入的衛笙的眼中,“君兒,你娘有信來了,在你的房間裡,這裡就由着清姑娘照顧吧。”幸好歐陽永君孃親的信他上午壓在了手上,否則還真沒有辦法支開他。
有些不情願,可是他真的有許久沒有見過孃親了,雖然是信卻也是一份親情,只得把手中的碗遞給了芸清,“有勞你了,爲了寶寶,如沁可要多吃些喲。”說罷便轉身走了出去,屋子裡有師父在,相信芸清不會亂說什麼吧。
門合上的時候,衛笙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芸清出去,芸清的手中還拿着碗,頓了一頓才明白衛笙的意思,這才道,“師父有話要對王妃姐姐說嗎?那芸清就先出去,過一會兒再回來。”
不知道師父要說什麼,但必是與她和歐陽永君有關,否則也不會一一的支開了他們。
退到門外,漸漸暗淡的天色迷朦的映在周遭,院子裡的草樹依舊,可是她的心卻依然還是亂的。
屋子裡,如沁靜靜的躺在牀上,看着衛笙眸中的凝重,她知道他必是有話要與她說,心裡還洋溢在有寶寶的那份欣喜中,師父開口了,“我應該叫你逍遙王妃吧,其實要先謝謝你爲着君兒除了那七魂散的毒,也還了他自由。“那一聲逍遙王妃就疏遠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生疏的讓如沁有些不自在,卻只得繼續聽下去。
“逍遙王妃,你是把君兒當作哥哥一樣對待的吧?”
如沁笑笑,“是的”,從楓葉林里歐陽永君說過要做她的哥哥開始她就一直這樣想的,歐陽永君那麼好,她不希望自己帶給他傷害。
“可是君兒卻不這麼想,你在她心裡不止是妹妹這麼簡單。”聽了如沁的話衛笙安心了許多,只要如沁無意,那麼他纔好繼續下面的話。
如沁瞠目望着衛笙,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話,歐陽永君一直都知道她與輕展軒之間的一切,也給了她最多的安慰,其實在她恨着輕展軒的時候他也曾讓她感動讓她心動過,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然而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所以早已在心底深處否決了那一份不該滋長的情愫,她以爲他幫她只是因爲他的不捨他的心善,所以此時衛笙的話讓她驚了又驚。
“君兒喜歡你,因此他拒絕了清格格,其實你也要身爲人母了,解鈴還需繫鈴人,雖然是你的無意,但卻也只有你才能解開他的心結,也才能讓他幸福了。”衛笙坦誠,身爲歐陽永君的師父,這一些話他不得不說,雖然有些自私,可是倘若如沁無心,他此時
說了纔是對的,否則愈晚便讓歐陽永君愈陷愈深,到了那時候就更加難以讓歐陽永君覺醒了。
如沁頓時便明白了一切,只清然一笑,“師父,如沁懂得該如何做了。”
“丫頭,不是師父偏心,只是清格格她更適合君兒吧。”雖然如沁說了她只當歐陽永君是哥哥一樣,可是衛笙還是有些不放心,不管怎麼樣,她的心善還是讓他不忍心傷害她,可是人在某些時候又不得不自私,這雖是一種殘忍,卻也是他的不得已,再見君兒,他曾經受了那麼多的苦,也該要回到苦盡甘來的那一刻了吧。
“嗯,師父說的極是,如沁還餓着,師父只將那一碗粥遞給我吧。”身子還有些虛,剛剛醒來的時候她就試着要坐起來,卻頭昏眼花的怎麼也起不來,所以才由着歐陽永君喂她喝粥,眼下她想要再試試,畢竟吃了些粥人也稍許恢復了一點體力,那昏眩感也已沒了,看來她身體裡的毒果然因着寶寶的關係奇異的就解了。
衛笙將粥遞給了她,便道,“我出去了,那粥你還是不要自己動手了,我喚清格格來服侍你吧。”
望着衛笙離去的背影,如沁的心已經亂了,竟不想自己的疏忽卻給別人帶來了這樣多的猜疑,衛笙是疼愛歐陽永君吧,想到他,如沁的心只柔軟了許多,歐陽永君帶給她的不止是患難中的親情,還有一份世間最難得的信任,不可以帶給他傷害,心裡默唸着,或許,這一生他就只能是她的哥哥吧。
手探向自己的小腹,想到那腹中的小生命,她的心便更多了暖,這一回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訴輕展軒,輕展軒的轉變讓她有些不習慣,畢竟看慣了他的冷然,一下子溫柔的轉變,總是有了那麼些的怪異。
然而自己卻怎麼也免不了對他的牽掛對他的擔憂,那是怎麼樣的一分情感呢?
迷糊的理着這些思緒,門開的時候芸清進來了,“王妃姐姐,師父說你要多吃些呢,這樣纔有力氣,寶寶也纔會更好。”
如沁微笑點頭,爲了寶寶讓她做什麼都甘之如飴,“吃粥吧。”
於是,當歐陽永君回來的時候,如沁已經吃完了一碗粥,有些懊惱錯過了喂如沁喝粥的機會,其實他孃親的信裡面也不過是告訴他到了師父這裡之後就一定要去皇城,娘想他了。
這些不用娘說他也知道,他怎麼會舍下娘不去看她老人家呢,可是如沁,卻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瞧着她吃過了粥那臉色明顯就好了很多,可是神情卻是有些不對,他瞧着,卻又說不出爲什麼,“如沁,你身子弱,最好不要再多走動了,否則只怕會動了胎氣。”
“可是那毒呢?”如沁最擔心的還是西楚大營裡那十幾萬的將士呀,那是一個個活鮮鮮的生命。
“或者只有去紅族去試一試運氣了。”知道如沁心裡的擔心,看來他只能又一次的因她而妥協了,但其實他原本的打算是想要回到皇城看母親的。
“歐陽,謝謝你。”坦誠的說完,心裡只更多的感謝,“這一次或者就要麻煩你和清格格了,我的身子我只怕……。”倘若再勞累了,她真怕寶寶又一次的沒了,所以她不想去冒這個險,當她知道寶寶的那一刻,她心裡就決意要保住他了,這一回她絕對不容許寶寶再有任何的閃失,而且藉由此機會也可以成全了歐陽永君與清格格,這不正是師父的心願嗎。
“如沁,那你呢?”真不想她回去西楚的大營,更不想她與輕展軒在一起。
“我要回去,至少也要等毒解了才離開邊域。”她說着眼神悠悠望着窗外那暗黑下來的夜色,或許在輕展軒的幾許溫柔中她早已接受了他,可是寶柔兒的孩子呢?這一些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但是眼下她也唯有回去面對輕展軒與寶柔兒,她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說好了要對將士們負責,她就要負責到底。
“可是……”歐陽永君看着她眸中的點點水意只悄悄的抓住了她的手,“如沁,我希望你留在我的身邊,那軍營裡太不安全了。”或者他想些辦法,總能保全她的身子。
如沁輕輕的一掙,師父的話猶在耳邊讓她悄然就抽出了自己的手,“歐陽,謝謝你,寶寶將來出世了,必也會最喜歡你這個舅舅的。”笑着說完,眼底只涌出了一層水霧,心底也泛起了點點酸楚。
(本章完)